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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頂替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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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河的關鍵并不是力量的大小,而是兩邊人對地面摩擦力的大小,所以胖子多的一方,獲勝的幾率會大一些,這不是因為他們的力氣更大,而是因為他們體重更大,與地面的摩擦力也更大。

  這個道理,陳強自然知道,但是小胖墩王長壽顯然不知道。

  于是陳強開口說道:“拔河的隊伍排序,不要按照力氣大小,而是應該按體重,從繩子的末端到最前端,以此從重到輕排列,最好是前面的力量大點,后面的重量大點。我覺得以你的體重,應該排在最后面才是。”

  “原來是這樣。”王長壽并沒有問為什么,反倒是深信不疑的點了點頭。

  陳強覺得,王長壽應該是沒有搞明白摩擦力的原理,這家伙就是別人說什么,他就信什么,典型的肉多無腦。

  隨后只見王長壽接著問道:“還有呢?除了隊伍排序,拔河還有什么竅門?”

  “竅門多了,比如姿勢,全體人盡量向后傾斜,半蹲、馬步、將重心后壓,重心要盡量放低,簡單的說就是將腹部或髖部挺出,眼睛看天。握繩要雙手手心上向上,繩子要從腋下過,腳尖必須要在膝蓋之前,在拔河令出之前,全身應該伸展拉直。”

  “握繩的時候要注意,右撇子右手在后,左撇子左手在后,這樣方便發力,喊號子的時候要有節奏,喊1要穩,喊2使勁,前面的節奏慢一些,后面的節奏要快一些。鞋子不要穿平底的。另外最后面一個人,一定要將重心壓在最低,重心越低,繩子也不容易被拉跑……”

  陳強一連說了好幾條,對于一個體育大學教授來說,教一個菜鳥該怎么拔河,還不是輕而易舉。

  王長壽這個學渣顯然是不知道,拔河還有這么多技巧,他聽的一愣愣的,最后干脆拿筆記了下來。

  王長壽全都記了下來,這才反應過來,對面這個報童竟然比自己懂得都多。

  “你這個賣報的可真厲害啊,竟然懂這么多!”王長壽開口說道。

  “我以前也是讀書上學的,可惜家里遭了兵災,親人都死光了,想活下去就只能賣報。”陳強開口說。

  “原來你這么可憐!”王長壽說著竟然從口袋中掏出了幾毛錢,全都塞到了陳強的手里。

  “我身上就帶了這么多錢,都給你了。”

  此時,王家的車夫也來了,將王長壽接走。

  望著王長壽離去的背影,陳強長嘆一口氣。

  “這死肥宅,雖然模樣不咋地,可人還是挺善良了。我好像不應該繼續賣他風月小報了,這是不是有點缺德啊!祖國的花朵都被我毒害了……”

  可下一秒,陳強馬上搖了搖頭。

  “這個王長壽,學習不咋地,有沒有這風月小報他都成不了文學大家。反倒是我,指望賣這個活呢!管他缺不缺德,現在這世道,還是先努力活下去吧!”

  接下來的幾天,陳強并沒有來復旦附中門口賣報,而是去了其他的幾家私立學校和教會學校。

  羊毛不能緊著一只羊身上薅,賣報也不能總找這一家學校。

  能上私立學校的都是有錢人,能上教會學校的更是有錢人。在舊上海,外國人般的教會學校,收費比中國人辦的私立學校要高的多。

  比如很著名的圣約翰大學,學費超過200大洋,燕京大學和輔仁大學的學費也有一百六七十塊塊大洋。

  與之相比,私立的復旦大學、南開大學,一年的費用也就是100大洋。

  國立大學是最便宜的,北大、清華的學費也就是二十來塊大洋,最便宜的是師范,15塊大洋就能上一年,而且還免住宿費。

  高中的學費比大學要低一些,但也都是富家子弟才能夠上的起學,對于他們開說,花四毛錢買10份報紙,那根本就不是事。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等到新的風月小報出來了,陳強才又來到了復旦附中門口。

  “嘿,賣報的,找你好幾天了!”王長壽興匆匆的走了過來,主動和陳強打起了招呼。

  “少爺,您的胳膊好了?”陳強開口問。

  “好了,早就好了!”王長壽接著說道:“你說的那些法子可真管用,我們班用了你的法子和別的班比,基本就沒怎么輸過!”

  陳強嘿嘿一笑,他一個體育大學的知名教授,要是連最基本的拔河都搞不定,干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陳強是來賣報紙的,他并不打算跟王長壽瞎扯,人直接拿出了一沓報紙,遞到王長壽面前:“少爺,這是新貨,都是之前沒賣過的。”

  “這個先不急,我是有另一件事想要找你幫忙。”王長壽開口說道。

  “您是少爺,我就是一個報童,我能有什么事情幫到你啊。”陳強一邊說著,一邊偷瞧王長壽的表情,想要從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只見王長壽開口說道:“我們學校要舉辦運動會,所以我們班最近幾天一直在練習拔河,就是為了到運動會上和別的班比賽。但是上周末時候出了些意外,我們班上有個同學在洋人的馬場騎馬,不小心摔斷了腿,所以現在拔河比賽少了一個人。”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頂替那個受傷的同學吧?”陳強立刻問道。

  “真被你猜中了。”王長壽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接著道:“你能教我怎么拔河,你肯定也會拔河吧,所以我想讓你跟我們班一起參加運動會的拔河比賽。”

  陳強卻搖了搖頭:“這樣不合適吧,我畢竟只是個報童,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

  王長壽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多大了?”

  “十六。”陳強報的是虛歲,他要到明年春天才到十六周歲。

  不過這年頭的人都習慣說虛歲,有的是虛一歲,有的則是虛兩歲,各地的習慣不同。

  “哈哈,你和我們差不多大,我們找同齡人頂替,臨時頂替參加比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王長壽開口說道。

  民國前期上中學的年齡并不是那么統一,同一年級了,可能會有相差四五歲的情況,留級和跳級都是很正常的現象。

  當時的小學,一到四年級被成為“初小”,五六年級被稱為“高小”,有些上學晚的或者腦子笨的,要到十五六歲才能“高小”畢業,這種人讀到高中,至少也十八歲了。

  就比如科學家李四光先生,由于早年是讀私塾的,所以到了十四歲才開始讀“高小”,按照現在的九年制義務教育計算,就是十四歲才讀小學五年級。不過牛人畢竟是牛人,雖然李四光先生十四歲才開始讀“高小”,但人家十六歲就拿到了官派的經費,去日本留學了。也就是區區兩年時間,便從小學四年級讀到公費出國留學。

  而有些聰明的學霸,或者是上學比較早的人,十六七歲就讀大學了,而且上的還是名牌大學,比如“兩彈一星”元勛錢三強先生,十六歲就進了北大讀書。

  所以在那個時代的高中校園里,你能看到十三四歲的小屁孩,也能看到二十歲的大哥哥。

  以陳強的年齡,換上一身學生裝,和真正的高中生一樣。

  言歸正傳。

  陳強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摞著補丁的衣服,接著說道:“你看,我就是個破衣爛衫的報童,就我這身打扮,連你們學校的大門都進不去,更別說是去參加你們的運動會了!”

  “這個好辦啊,我給你找身衣服。”王長壽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很大氣的說道:“反正運動會那天,我們都是穿背心和短褲,我送你一套!”

  衣服對于窮人來說是比較貴的,閘北的貧民窟里多的是衣不遮體的人,偏遠農村里一家人穿一套衣服的情況也是很常見。但是對于能上得起私立學校的人來說,一套背心短褲值不了幾個錢。

  陳強又搖了搖頭:“還是不行,拔河不能穿平底鞋,你看看我,沒鞋啊!我天天走街串巷的賣報,這鞋底都快磨沒了,比平底鞋還平。”

  陳強穿的是一雙破布鞋,都露腳丫子了,還好現在不是冬天,否則腳上肯定會長凍瘡。

  “沒關系,我給你找一雙膠底鞋!”王長壽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個時代膠底鞋也算是稀罕物,甚至要比皮鞋更加的稀缺。因為當時的中國基本上沒有橡膠工業,自然也就造不出膠底鞋。而且橡膠是重要的戰略資源,不光是在中國,在很多地方,膠底鞋的價格都要比皮鞋貴。

  橡膠樹在1904年才引入中國,1906年才種活。二十年代中國最大的一個橡膠園在臺灣,被日本殖民者控制著。解放后中國橡膠工業蓬勃發展,中國才能生產自己的膠底鞋,老解放鞋作為部隊的主力鞋,一穿就是50年。

  有了衣服,有了鞋子,可陳強卻再一次搖起了頭。

  “不行啊,少爺,我是個報童,一天不賣報,一天就沒有飯吃啊。”陳強指了指身上那個放報紙的破背包。

  “我倒是把這個給忘了。”王長壽想了幾秒,隨后開口說道:“我回去跟同學商量商量,給你湊兩塊錢,算是請你的薪水,這樣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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