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的坐在床榻邊,思維陷入停頓,任由時光一點一滴地流逝,墻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忽然,一只溫熱細膩的手鉆出絲被,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在擔心陰影生物?”
艾露蘿梅睜開眼睛,銀灰色的眼眸瀲滟微光,猶似一泓清水。她目光中透出疑惑,像是審視未知的謎團一樣,上下打量著他。
“打攪到你了?抱歉。”
伊文回過神來,順勢握住了那只雪白的纖手,遙望著窗外的星空:
“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讓你和孩子暫時離開海博倫星。美尼斯的神源機,已經被陰影生物盯上了,它們擁有傳承級的強者,并且似乎對此志在必得。聯邦那邊靠不住,這一次,我們很可能要靠自己對付傳承級的怪物。”
“沒有神源機的傳承級,充其量就是光輝之主的程度。你、我、卡倫茲,再加上果果瑞拉,聯手肯定能殺了它!”艾露蘿梅用手撐住床板挺起上身,坐臥在床榻上,信心滿滿的說道。
“你這個樣子還想上戰場?”
伊文見她完全不把身孕當回事,按住的香肩輕輕一推,將她平推的躺了回去:
“上一次我們能打敗光輝之主,是因為靠著希洛克的指示,預測到了光輝之主的每一步動作。先削它的羽翼,再攻入它的老巢,最后把這個釘死了數千年,還未恢復力量的傳承級給磨死了。這一次的對手不一樣,陰影生物從來不是孤軍奮戰,也沒有釘死幾千年的損耗。”
“所以說,你打算怎么解決陰影生物?”艾露蘿梅側過身,背對著他,縱然處于孕期,側影依然美麗妖嬈。
“聯合果果瑞拉死守海博倫星,龍王曾經贈予我某種寶物,利用它的力量,我一定能夠擋住陰影生物的進攻。不過使用這張底牌也有代價,它會讓我短時間內失去意識……在這期間,說不定會對海博倫星造成極大破壞。”伊文的語調平靜無波。
他所說的寶物,當然就是靈魂甲胄。雖然使用青眼光龍的力量會被侵蝕身心,但是現在的他別無選擇。青眼光龍所處的層次猶在傳承級之上,一旦釋放全部的威能,配合龍神兵加持,足以抗衡任何使徒級以下的力量。
“……我不會做你的累贅,想怎么安排隨便你。”她背對著伊文輕聲說道,清冷的嗓音聽上去略帶沮喪。
“別擔心,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見她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伊文心情一松,笑著說道:“陰影生物的老巢即將遭受進攻,如果不想滅族,它們肯定會收縮兵力。”
艾露蘿梅雙手合十,枕在自己的臉頰下,眼神有些迷茫的看著窗外,安靜的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該過了多久,床面輕輕一震,她感覺到伊文也躺到床榻上,和自己共享著一個枕頭。
白色的絲被下,兩人背對著背,絲被中間明顯凹陷了一道間隙。隔著淺淺的一道間隙,他們沒辦法感受對方的體溫,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她從沒有想過,有時候心跳聲有時候也挺催眠的,更不知道傾聽一個人的心跳聲,居然會產生出安全感。
艾露蘿梅傾聽著他的心跳,也仔細分辨著自己的心跳,漸漸地再也分不出彼此。她默默的數著拍子,倦意漸漸涌上心頭,濃密的睫毛顫動著闔上了眼瞼。
朦朦朧朧之間,她想到了很多事,也想到了兩人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關系——他們沒有山盟海誓的浪漫,也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意,除了往日的勾心斗角之外,就只剩下了相依為命的羈絆。
一一一一一一一 埃赫塔頓城,王庭修煉室。
伊文頭微低,雙手扶膝,闔眼端坐在修煉室的中心位置。輻神力籠罩整個室內的同時,不斷提升自己的力量輸出,周圍的虛空很快有了反映——仿佛微風拂過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連帶著光線都隨之明滅不定起來。
在月面基地能源中心的那段時間,他靠著自己的意志力和恢復力,不顧靈魂火種受損的風險,利用人造恒星磨煉精神力。在這過程中,精神力仿佛是千錘百煉的鋼坯一樣,逐漸褪去雜質,幾乎觸及了質變的邊緣。
到了離開能源中心的時候,他的精神力已經能初步涉及到虛空層面,能在一定程度上拉伸、折疊、扭曲空間。昨天強抓諾瑪人的飛行器,乃至于一巴掌把飛行器打回出廠狀態,都沒有使用一絲光能,完全是靠著極限微操的精神力做到的。
但是即便成長到了這個程度,伊文依然看不到突破希望,傳承級和靈魂火種的差距,真的是如同天塹一般。難怪那么驚才絕艷的機械師,終其一生也沖不破這層關卡,最后欠下無力償還的巨額貸款郁郁而終。
面對陰影生物的威脅,如果可以的話,伊文也想靠著自己的力量擺平一切,讓青眼光龍的力量見鬼去吧!
可惜現實永遠比理想殘酷。
嗞——嗞嗞——!
細密的電光在虛空疾速游弋,仿佛是細長的金蛇,以伊文的身體為中心盤旋纏繞。此時此刻,在圈圈蕩漾的空間褶皺中,他如同置身于哈哈鏡中的世界,身形在清晰與模糊,膨脹與收縮之間交替變幻。一頭漆黑的發絲隨著虛空波動微微抖動,偶爾會有電流拂過發梢,帶起一連串刺眼的電光。
“神技。”
伊文默默的低吟了一聲,雙眼睜開一道縫隙,瞳孔映出熾紅圓環,放射出兩道銳利的紅光。
此時此刻,他突然回憶起綜合格斗大賽的決賽,那一招清空自己血槽的零式。
自己正面承受零式轟擊的時候,那一瞬間,人類的所有感官徹底失效。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高低長短,整個世界似乎都發成了扭曲,收縮成了一個不存在距離和方向的奇點。
正因為如此,那一式是必殺的絕招,只要零式展開,哪怕是傳承級的強者也只能引頸受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