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身衣服怎么樣？”
許悠悠扯了扯裙擺，還特地轉半圈讓王旭瞧個清楚，從流露出的語氣，似乎是對這件淺藍色的露肩禮服頗為滿意。
“非常好，你穿著很合適，就這件了。”
王旭知道自己要是搖頭，這許悠悠肯定又躲進房間里換套別的，一來二去，不知啥時候能到頭，索性昧著良心說一次謊話。
“這里的道具服挺好看的。”許悠悠把換下的衣服藏在隱蔽處，人擋住門口小心合上。
“你等下記得帶我回來。”
“可以，你要是喜歡，穿著這身回去也行。”王旭打量了幾眼，建議道：“就不能把你白皙的肩膀藏起來嗎？”
“這有什么問題？”
許悠悠把手待在衣肩處，這間禮服上身是類似松緊帶的設計，既可以當圓領穿，也能扯到胳膊當露肩吊帶衫。
“扯上去得體點。”
王旭沒有堅持，反正是逢場作戲，事先也沒跟許悠悠合計，演員不配合實屬情理之中，尤其是許悠悠這種自詡聰明的女生，不折騰出點動靜說不過去。
許悠悠提了提衣肩，重新做回淑女樣，盡管穿的是平底的運動鞋，可拖地的裙擺仍然限制了她的行動，許悠悠好奇那些貴婦人究竟是如何穿著幾公分的高跟鞋駕馭自如的。
“你們家還開餐廳嗎？”
許悠悠被這陣仗刺激到一愣一愣的，走三步路便有人和王旭打招呼，順帶問候下身后的自己。
“不，這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以后少問點傻問題。”王旭隨手從餐桌上操起兩個空盤子，把其中一個遞給許悠悠。
“專心吃飯，別的不用管。”
許悠悠結結巴巴地應道：“額…好的。”
白帽子的廚師正在展示自己高超的甩面技巧，王旭面無表情地走到別處，如同討飯般的抖了抖餐碟。
“各種亂七八糟的肉排一樣給我切一點，盡快。”
見是主人家回來了，廚子方才嚴肅的神情瞬間變得唯諾討好。
“旭哥，需要加點西蘭花和胡蘿卜配色么？”
“整什么花里胡哨的，我只要肉。”王旭指著鐵板上噴香的羊排，咧嘴問：“這能吃嗎？”
“董先生點的，正準備給他送過去。”
“你再重新給他弄一份吧，我將就將就。”王旭全然不顧滋滋作響的鐵板，用刀叉直接弄進了餐碟里。
“旭啊，總算找到你了。”
“啥事？”
王旭叼著根肋骨，老媽身邊多了幾個人，其中一位有過一面之緣，姐妹們經常組團去買買買，還計劃籌建一個時尚設計公司，專門賺女生的錢。
“我是何阿姨啊，以前你在襁褓中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幾次，有印象嗎？”
“有…有？”王旭尋思著，那時路都不會走呢，誰會記得當初抱過我的人。
一位心寬體胖的波浪卷大媽搶話道：“你們家王旭都這么大啦，我記得他老喜歡玩捉迷藏了，有次還藏在家里的客廳吊燈里睡著了。”
王旭稍加思索，懷疑這位阿姨是不是認錯人了，自己小時候安靜得跟木樁一樣，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越長越帥氣了呢，頗有你老爸當年的風范啊。”又有位阿姨附和道。
王旭尷尬地笑了笑，老媽沒少抱怨過老爸年輕時的飄逸發際線和彈性肥宅肚，一度讓他以為這些褒獎話是反諷。
“阿姨們好。”
人群中晃過一只花蝴蝶，那是鐘慧茹的發夾，雪白的紡紗裙奪人眼球，比那更白地是奶油般的肌膚，長而高挺的鼻梁，秀氣靈動的眉目，不管是從側面或是正面看都挑不出任何瑕疵。
“慧茹啊，你和旭兒好好聊聊天，媽媽還有事，待會兒再來找你。”
阿姨們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漸行漸遠，話題變成了萬年不變的買買買。
“你好，我叫鐘慧茹。”女方主動示好，王旭擠擠眉，正式性的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王旭，請問接下來該干嘛呢？”
鐘慧茹眨了眨眼，嘟囔道：“聊聊天啊。”
“餓死了，先吃飯吧，嘴巴是用來吃飯的，不是用來說話的。”王旭走到燒烤檔口，把先前點的肉排一股腦地壘放在餐碟上。
“你平時也是這么吃的嗎？”鐘慧茹瞪大眼睛。
“比這更夸張。”王旭定睛細看，疑惑道：“你的雙眼皮貼沒貼好。”
鐘慧茹鼓著腮幫子辯解說：“胡說！人家天生是雙眼皮，今天第一次畫眼線，可能是上色沒把握好。”
“頂嘴要有個頂嘴的樣子，要吃點新鮮出爐的安第斯牛排么？”
王旭叉起一塊最小的肉，送到對方嘴邊，鐘慧茹嗅了嗅氣味，脖子向后一仰。
“不吃這些熱氣的，會長痘的。”
“哎，那你的人生真是少了好多樂趣啊。”王旭深表遺憾，隨后將肉排塞進嘴里大快朵頤。
“你是在淵魚大學讀鍵盤應用學嗎？”鐘慧茹明知故問。
“你都知道的，干嘛又要問一遍。”王旭看穿了那虛假做作的表情，一點情面也沒留。
“我是想找共同話題，結果活生生被你氣死。”鐘慧茹雙手背在身后，撇嘴低著頭默不作聲。
“在高盛的實習生活還滿意嗎？”王旭做過一番了解，沒有用客套話鋪墊預熱。
“上司和同事都待我挺好的，但這不是我喜歡的生活。”
“投資行業不適合你這種性格的人。”王旭一口氣把話說完，緊接著繼續大口吃肉。
“我什么性格？你了解過嗎？”鐘慧茹洗耳恭聽。
王旭咽下肉，補充道：“情緒脆弱反復，不喜歡未來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
“那你喜歡嗎？”對方反問。
王旭頷首贊同：“喜歡啊，如果未來有個既定而清晰的軌道，那我的人生和流水線上的量產品有什么區別？”
鐘慧茹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便追問說：“我有什么優點？”
“除了長得好看、性格討喜、家里有幾個破錢之外沒有別的了。”王旭不緊不慢地應付自如。
“挺會哄人的，看不出你從來沒談過戀愛。”鐘慧茹面頰緋紅，正式見面前兩人互相查了一遍戶口，什么秘密黑歷史都藏不住。
“那是你容易滿足。”王旭清空了餐盤，把姑娘晾在原地，又去別處蹦跶覓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