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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歐陽修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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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歐陽修出事  第一次是在慶歷五年,被人揭發與外甥女阿張有奸情。

  說是親外甥女,但其實阿張與歐陽修并無血緣。

  歐陽修有個妹子,嫁與襄城張龜正作續弦。張龜正與前妻生育有一女,即阿張。

  歐陽氏嫁入張家不久,張龜正便去世了,歐陽氏孤苦無依,只好帶著時方七歲的小阿張回到娘家。

  阿張長大成人,歐陽修便給她張羅了一門親事,嫁與族兄之子歐陽晟。

  歐陽晟是虔州司戶,宋仁宗慶歷五年,歐陽晟任滿,帶了妻子阿張、仆人陳諫回京述職。

  回京后,阿張與陳諫私通,被丈夫發覺。

  歐陽晟將阿張與陳諫告到開封府右軍巡院,審訊的時候,阿張突然供稱,以前跟歐陽修也有過不正當關系,并說道“引公未嫁時事,詞多丑鄙”。

  然后就有人聯想到了歐陽修的那首《望江南》。

  江南柳,葉小未成蔭。人為絲輕那忍折,鶯嫌枝嫩不勝吟。留著待春深。

  十四五,閑抱琵琶尋。階上簸錢階下走,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

  阿張為什么要攀扯叔叔,至今流傳著兩個說法,一說“張懼罪,且圖自解免”。

  一說阿張受了權開封知府事楊日嚴的教唆。

  因為楊日嚴之前擔任益州太守時,歐陽修曾經彈劾他“貪恣”,楊日嚴懷恨在心,抓住阿張被訴通奸的機會,指使獄吏教唆阿張,企圖將歐陽修拖下水。

  諫官錢明逸聞訊,立即上書彈劾歐陽修。

  不過,案子到了法司那邊,主審的軍巡判官孫揆認為,阿張的供狀過于駭人聽聞,且缺乏證據,不足采信。

  但宰相賈昌朝認為,法司應該根究歐陽修到底有沒有涉案,又命三司戶部判官蘇安世重組法庭,再審阿張案。

  蘇安世則采信了阿張的供詞,認定歐陽修與阿張有不正當關系。

  幸好此時,宋仁宗又派了宦官王昭明“監勘”,以防止出現冤錯案。

  如今這個王昭明正和李若愚一起,在陜西調教廂軍,一個負責秦渭,一個負責環慶。

  說起來這人與歐陽修可是有過節的——之前,歐陽修被任命為河北都轉運,仁宗命王昭明隨行,但歐陽修卻上書說:“按慣例,并無內侍同行之理,臣實恥之。”

  這是擺明了歧視內官。

  然而,大宋的宦官們,人品似乎比士大夫還可靠。

  王昭明看了蘇安世的結案報告,大驚失色:“今省判所勘,乃迎合宰相意,加以大惡,異日昭明吃劍不得。”

  話丑理端。現在你們僅憑阿張一面之詞,并無確證,便判歐陽修犯下人倫大惡,分明是為迎合宰相之意。若是鑄成錯案,豈不是害我異日陪著吃劍?

  蘇安世聽了王昭明的話,也有些慌,不敢再枝蔓其獄,維持了孫揆的原判。

  這事情雖然逃脫,但歐陽修還是被查出有瑕疵的。

  他用阿張奩產買田、卻立歐陽氏戶口,涉嫌侵占孤兒財產。

  于是慶歷五年八月,歐陽修“坐用張氏奩中物買田立歐氏券”,被貶至滁州,留下了那篇著名的《醉翁亭記》。

  而這次出事兒,卻是因為他妻子的堂弟薛良孺。

  薛良孺因為舉薦的人貪贓,受連坐問責。

  事情本來不大,加上趙頊繼位,大赦天下,堂姐的丈夫又是參政,薛良孺心想這回怎么都穩了。

  結果歐陽修為表示大公無私,“乃言不可以臣故徼幸,乞特不原”,薛良孺被從重處罰,不但不獲赦免,連官職都被免了。

  于是薛良孺對歐陽修恨之入骨,便四處散播歐陽修與兒媳吳氏有奸情。

  謠言通過集賢校理劉瑾之口,傳入御史中丞彭思永的耳朵,彭思永又告訴了御史里行蔣之奇。

  蔣之奇立刻將之作為救命稻草,在朝堂上捅了出來。

  趙頊回到后殿,怒不可遏:“就是我的諫官!先帝大漸,邵亢建垂簾之議,如此大事不言,而抉人閨門之私!”

  “這就是我的參政!私幃不修,還有臉立于朝堂!其罪已不容于誅!”

  “這就是我的宰相!怠政荒嘻,蘇油在嶲州籌集十五萬斤精銅,如此大事,需要接連奏報三次!”

  一位文官從椅子上站起來:“陛下,今日還講學嗎?”

  今日的侍講是孫思恭,精通關氏《易》,尤妙于《大衍》,對數學,天文都有很深的研究。

  “嘗修天文院渾儀,著《堯年至熙寧長歷》,近世歷數之學,未有能及之者。”

  和蘇頌,小天師,都是好朋友。

  史冊記載他“性不忤物,犯而不校,篤于事上。有所見,必密疏以聞。”

  趙頊很喜歡他沖和的性格,有時候也詢問他關于政事的意見。

  趙頊坐下來,手扶腦門:“孫侍講啊……今日已然沒了興致……陪我聊聊天吧。你說歐陽修,到底是何等人?”

  孫思恭一邊收拾教具,一邊緩緩說道:“本來今天要給陛下講述彩虹的原理和光的散射的,既然陛下沒了興致,那就算了吧。”

  “臣對歐陽參政所知不深,然若說他是奸佞,臣認為,有些過了。”

  “其實除了濮議的立場問題,歐陽參政不受百官待見,還是因為過于耿直。”

  “當年太后垂簾,參政與韓富二公主國論,簾前奏事侍制,或者執政聚議,只要是主張不同的,他每每都要力爭。”

  “臺諫到政事堂論事,雖然事情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結果被彈劾的那位都還未及說話,參政已經雄辯滔滔,直折臺諫之短了。”

  “士大夫有上建議,言利害和干請的,前此執政,多是含糊了事,不明說其是非。到了參政這里,卻直言剖析:‘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

  “陛下,先帝一次對參政說道:‘卿性直,不避眾怨。’參政當時隨口誦出故相王曾的名言:‘恩欲歸己,怨使誰當?!’”

  “陛下,濮議首倡者是誰?可為何到了最后,朝堂怨謗歸于參政一身?”

  “私通亂倫,過于駭人聽聞,臣認為,需要仔細核實,一切用證據說話才是。因風聞貿然處置國家重臣,恐傷陛下之明。”

  趙頊沉思片刻,這才點頭道:“侍講所言極是,這事情,還得從緩……”

  不管怎么說,大宋在趙頊登基三個月不到,中樞癱瘓了。

  韓琦,曾公亮上表待罪。

  歐陽修連上十一道札子,自辯““臣忝列政府,枉遭誣陷,惟賴朝廷推究虛實,使罪有所歸。”

  再三要求趙頊“差官據其所指,推究虛實”,如果查有其事,請“顯戮都市,以快天下之怒”;如果查無此事,也請“彰示四方,以釋天下之疑”。

  歐陽修的親家吳充,“亦上章乞朝廷力與辨正虛實,明示天下,使門戶不致受污辱”。

  但是除了吳充,居然沒有一位官員愿意上書為歐陽修辯解,濮議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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