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有徹底破曉,許廣陵便被他這一世的父親背在背上,向著十藥堂的方向大步走去。
  十藥堂在島中心,而他們家在島邊緣,有著一段的距離。不過路是好走的,只走了一小截,就從小道拐進了島上八叉的大道上,寬闊,平坦,除了有些地方表面破損之外,在上面大步狂奔沒有問題。
  男子還真的開始了狂奔。
  “爹地,不用急的,大人現在估計還沒有起來呢,我們就算早到了也沒有用。”許廣陵有著一個居高臨下的視野,安閑說道。
  “你個傻憨子,就算大人沒起來,我們也要早點到。我們等大人可以,難道還能讓大人等我們?”男子的氣息有點粗,這還沒走多遠,他已經開始小喘起來了。
  “是等我,不是等我們,爹地,大人只說要見我,沒說要見你的,我估計你不能進去。”
  “你個臭石頭,老子把你送到那里就行了,老子不稀罕!”男子把許廣陵在背上狠狠顛了兩下。
  “爹地知道就好。”
  男子不再說話,只一個勁地埋頭猛沖。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
  “爹地,要不要把我放下來我們一起走?你再背著我我怕你走不到地方,說不定再走幾步就趴地上了。”許廣陵道,“我怕被你摔著了。”
  “閉嘴,臭兒子!”男子氣喘如牛地呵斥道,“就這點路,老子背上你走十個來回都沒問題!”
  還行,話還能勉強說得通暢。
  許廣陵其實也不重,大概五十斤還不到。
  奈何按島上的生命規則,男子已經過了盛壯期。
  奔波了差不多二十來里,兩人終于到了目的地,男子的身體差不多已經僵直了,都沒有辦法蹲下身把許廣陵給放下來,盡管剛剛剛剛,他還在大步奔走著。
  當然,許廣陵自己滑下來了,畢竟是一代大宗師,非常了不起的呢,做這點小動作還是沒有難度的。
  男子身上早就汗流浹背,而停下來這點時間,就更是汗如雨下。
  滿頭滿臉滿身滿背的,都說不清是才從海里上來,還是天上下雨了。
  而與之相反的是,被他一路背來的兒子,身上只有少許的被他蹭到的汗跡,那點汗跡估計走幾步就干了。
  “爹地,你行不行了,莫要等我回來你還在喘著。”
  男子這下可不客氣了,他的手現在已經可以活動了,抬起手來直接給了許廣陵一個腦瓜崩,“你個臭小子,快滾吧,不用管我,老子就在這里歇著!”
  在許廣陵要走的時候他又一把扯住,很認真地說道:“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要聽話!千萬不能再胡說八道了知道嗎?”
  “爹地,我懂的!”
  “保證聽話!”
  男子這才放下心來,松開了許廣陵的胳膊,然后,又重新開始大喘氣起來。
  前方不遠處是一排石砌的建筑。
  其實這是廢話,島上所有的建筑都是石砌的,除了石頭之外,也不存在第二種建筑材料。
  不過石頭和石頭還是不一樣的,大小、平整度、顏色等等,都有很大區別。在建制上,眼前的建筑是島上最大的建筑,也是最堅固最美觀的建筑。
  或者說,這也是島上唯一沾著點美觀的邊的建筑。
  但是建筑內外,沒有綠樹花草,所以也不存在花園景觀之內。不然,就算是在這種偏僻的島上,這里肯定也會被長久的經營給搞得花團錦簇的。
  現在么,就清爽得多了,幾乎啥裝飾也沒有。
  一整排的建筑,許廣陵進的是中間最大的大門,門口兩邊各站了六個披甲執矛武士,氣勢還蠻彪悍,至少能讓島上土著遠遠看到了大氣也不敢喘。
  無緣無故,更不敢靠近前去。
  其實就是有緣有故,也必然會膽戰心驚。
  許廣陵現在就是一副走一步頓兩步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左右偏頭目光它顧,反正就是不太敢直面彪悍武士的樣子。
  但靠近到有十數步的時候,站定腳步,他還是有點大聲地說道:“大人叫我來的!”
  “進去!”
  彪悍武士沒有多話,其中一個沉聲說道。
  穿過一邊六個的武士隊列時,許演員還是有著一番微妙且精妙發揮的,完全有被提名最佳男配的資格,但這里就不再細述了。
  建筑外部大方,內部也不小巧,沒有什么亭臺樓閣雕欄玉柱九曲回廊假山流水等等玩意,就是幾間石屋仿佛四合院的架式分散排開。
  許廣陵一眼就看到了島上和外來的兩位大人。
  他們正在院子里澆水。
  地上一排排像是育苗筐一樣的扁平筐子,里面一片綠,還有少量的紅黃紫等交加。
  好多種的蔬菜水果!
  不過看得出來,它們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但這種一大片深淺不同的綠,還有綠色叢中交雜著的紅黃諸般顏色,在這個島上,實在是太過顯眼太過華麗了,如果擬人化形容的話,哪怕西施貂蟬昭君玉環一起盛妝駕臨,也沒這光彩。
  許廣陵適時地瞪大了眼睛。
  “葉小葉,過來!”外面來的那個大人笑喝道。
  “大人!大人!”許廣陵如夢初醒,一路小跑,真是小跑,小寸步的。來到近前時,他還驚喜萬狀的,“大人還記得我的名字!”
  “呵呵,記得你的名字有什么難的,就是一千一萬個人的名字,老夫也能記得清楚的。”老者撫著下巴并不長的髭須說道。
  行,知道了,真要能記得一萬,你不會提一千的。
  老伙計,你應該去進修一番語言的藝術。不過這樣也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毫無機巧,實實在在。
  “大人真厲害!”許廣陵的語言更實在。
  贊就完事了。
  “呵呵,哈哈。”
  其實哪怕普通人,也能從這老者面相看出其并非和藹寬厚之人。
  不過可能有其它的因素,又是對著一個小孩子,他無須表現出那些“并非和藹寬厚”來,所以這時,笑得還挺爽朗的。
  “小家伙,聽過外面的故事沒?”笑完了,這老者問道。
  “聽說了,外面的人飛來飛去,會飛的!”
  “那你想不想去外面,想不想去學飛?”
  “大人,我可以?”沒有驚喜得跳起來,那有點夸張,其實也不算夸張,只是表演風格上的區別。所以許廣陵這時,是兩手緊緊握著拳的,而兩只小拳頭是靠在一起,提靠在身前。
  “你在海上撈到的那花,叫金盞花,很珍貴的。”老者笑意收斂,語氣也認真了很多的樣子,“根據規定,你可以離開這里,去到外面去。”
  “那太好了!”必須是驚喜的,然后,又是遲疑的,“大人,那我爹地媽姆他們也可以離開這里嗎?”
  “他們不行!”老者搖了搖頭。
  而緊接著,老者難得耐心地解釋道:“他們以后能不能出去,要看造化,要看你!小家伙,你懂么?”
  “大人是說,以后我可以飛了,就可以回來把爹地媽姆他們一起接到外面去了?”
  “呵呵,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