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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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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條大街道上轉了轉,半晌后,許廣陵兩人來到了一個最熱鬧的茶水鋪。

  確實是“茶”水鋪。

  別家的鋪子里都是白水,最多配一點咸鹽,而這家賣的,卻是一種淡黃色的湯水,許廣陵聞著,是一種類似于前世艾草的味道。

  現在的身體是普通的身體,神農訣自然是用不了。

  但前世,他既是一個大宗師,也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大醫師、大藥師,別說到最后,就是中期,他的醫藥兩道,也早早地就超越了老師。

  沒辦法。

  大宗師層次對這兩個領域的輻射和加成實在是太厲害了,讓他輕而易舉地就成為了這兩道的大宗,而且是達到了大宗的某種極致。

  此時,不需要依靠神農訣,只是隨便一聞這個味道,許廣陵就對這種草木的藥性,了解得七七八八。

  而如果讓他再看上一眼這種草木的樣子,那就不是七七八八了,而是十成十。

  萬變不離其宗。

  大宗,就是掌握了那個“宗”。

  當他幾乎是遍識地球上的藥草之后,他做到的不是“識萬草”,而是“知草性”。

  知所有草木的藥性。

  不管是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

  就如一個人掌握了東西南北四個正位之后,或者再簡單點,只是掌握了一個正位,然后就很容易正反相推,由東而得到西,由東西而得到南北。

  由東西南北而得到整個周天。

  這就是那個很有名的成語,“舉一反三”。

  來自孔夫子,“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

  而若從這個角度來說,何為大宗?

  大宗就是“定四隅、識周天,徹知已知、遍知未知。”

  四隅是核心。

  周天是體系。

  對已知的,做到徹底了解。

  對未知的,雖然做不到徹底了解,但可以窺一斑而見全豹,或者說畫一個框,將其大體,框于其中,只待進一步精確而已。

  說得再明白點,大宗對于一種未知的藥草,只須看上一眼,聞上一下,其對于這種藥草的了解,就會是“準大宗”的層次,要遠超過一輩子接觸、研究這種藥草的非大宗級藥師。

  不管他是大藥師,還是小藥師。

  只要不是大宗,就out。

  這就是大宗,也可以說是大宗級的“霸道”。

  “許叔,我們就到這家。他們煮的這是什么草?”許廣陵當先走進茶鋪,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茶棚。

  就一個簡單的棚子。

  但比起其它的茶水鋪,這家卻已經是堪稱豪華級的了,甚至都能稱為至尊級。

  因為在棚子外面,它還用木頭橫著攔起了一個圍欄,把很多簇擁著的人擋在圍欄外。

  圍欄的三面都擠滿了人,唯獨大門的這一面,空空蕩蕩。

  “兩位貴客,里面請!”

  這家茶棚的不普通之處,在于門口還站了個迎客的。

  不管是前世還是此世,也不管是什么樣的店鋪,只要你看到門口有迎客的,甚至門內還有另一批迎客的,不用懷疑,這家店的利潤多半相當可觀。

  甚至是非常高。

  道理很簡單,迎客的也要發工資的,而那,對利潤不高的店鋪,是一種“難以承受之重”。

  有好多店,老板連一個店員都不想雇!

  因為給人發工資固然很爽,但發之前、發的時候、發完后,自己的心都會痛。

  這就是低利潤體系下的店鋪生態。

  而此時,這家茶水鋪雖然是開在這樣的一條街道,雖然它的周邊店鋪包括同類的茶水鋪全都毫無檔次可言,但它,毫無疑問,是一群丑小鴨里的白天鵝,是一堆戰五渣里的“神十”。

  “兩位貴客,請上座!”里頭果然也有迎客的,直接把許廣陵兩人迎到一個高座。

  這個茶水鋪里頭,居然是一個類似于階梯教室或者說體育看臺的布局。

  但不同的是,它的中間最高,從中間向周圍,一層層降低,一直降到平地。

  許廣陵兩人被領到了第二級的小高臺,這個小高臺有四張桌席,其中兩張上已經有人坐了。

  “告兩位貴客知,此座需一百錢,另外,湯水十錢,多少任喝,隨盡隨添,共需一百一十錢,您二位看?”把兩人引入座后,那伙計躬身賠笑說道。

  “好。”許同輝一擺手。

  微不可見的,他的眉頭輕皺了一下。

  好貴!

  普通的水鋪一碗才一個子兒,甚至一個子兒都可以任喝,而這家居然要十個!

  十個也罷了,座位居然還要一百個!

  如果不是跟在少爺身邊,如果這里不是九曲城而是在青水城,許同輝早就一拍桌子了,“娘的,當老子是傻冒么?”

  許廣陵揚揚眉,讓他安靜。

  這里的通用貨幣是銀兩,但銀兩屬于“大宗貨幣”,等閑并不常用。

  一兩銀子大抵相當于他來時的五百到一千人民幣。不過因為時代背景的關系,這種衡量并不是很準。

  就如很多東西在前世的那個時代,都因為太過普及而廉價,如珍珠銀耳什么的,而這些在古代就會很貴,貴到天上。如果用珍珠銀耳來作為價格衡量物,衡量古今的話,那顯然會大為失衡。

  銀幣之下是銅錢。

  一個銀幣,一千銅錢。

  所以一個銅錢粗略算來,大概也就相當于五毛到一塊人民幣。

  那么他們這次的茶水費,基本也就是55到110塊錢。

  這和前世去茶樓喝次茶都差不多了。

  也怪不得這個茶水鋪外面雖然圍了那么多的人,里面的桌位居然才坐了個七八成,特別是,最外圍的坐滿了,中間還空著。顯然,越靠中間越貴。

  中間不止是因為位置高而貴。

  因為它們也是最靠近“中心臺”。

  中心臺只有一個短桌,此時,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正站在短桌后,兩手按桌,用沉穩有力同時又不乏激情的聲音說著:“好,兩位貴客已經就座,各位聽眾,我們繼續開講!”

  “話說石破天大人離開了青木宗,一路繼續西下……”

  這一幕,讓許廣陵感覺仿佛來到了百家講壇現場,又仿佛正在聽一場江湖俠少的故事。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離他闊別前世,差不多是十年,但隔著不同的時空,此間十年,不知道前世已經是多少年過去了。特別是轉生之際,一個剎那,或許就是十萬百萬年。

  不管是彈指剎那,還是千年萬年,都只對生靈才有意義。

  對天地本身來說,再短促再漫長的光陰,也都只不過是無盡大海上,來來去去的潮水和浪花而已。

  整個棚內,甚至包括擁擠著很多人的棚外,都基本上無人說話,所有人都靜靜聽著那個高臺上的聲音。

  坐于此間,心中微微生起感慨。

  聽著這故事,許廣陵心里忽然有了點小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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