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真梨臨陣變招之時,總是會習慣性地陷入深度思考,而她深度思考的方式,就是把小腦袋慢慢地左歪那么一下,又右歪那么一下。
  還是很可愛。
  說真的,許廣陵都想摸摸頭。
  這讓他不自禁地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傳說中的一種叫做蘿莉控的生物,然而以前,并沒發現有這種征兆啊。
  棋局繼續進行。
  過了約七八個回合后,雙方又是一個交錯。
  然后,伊藤真梨又左右歪了歪小腦袋,結果是她又一次有驚無險地從許廣陵的殺招中閃過。
  如果這時包括前面兩次,許廣陵還是開啟著天眼的話,就會發現,每當伊藤真梨可愛式地歪著腦袋的時候,她頭頂上光環處的漩渦,就會急速地旋轉那么一兩下,然后又再次地回復平靜。
  只是還是那話,一般情況下,許廣陵并不會動用天眼。
  所以他就錯過了對頂竅天生自然開竅者的一個極其重大的發現,那是有別于章老先生和陳老先生的。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中國有一句古語叫做“事不過三”,有些時候,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當伊藤真梨第四次變招的時候,雖然還是過關了,但終于被許廣陵抓住了一片衣角。
  關鍵處一招不慎固然會導致滿盤皆輸。
  把所有的關鍵都走好,其它的細節無法做到滴水不漏,一點點地積累起來,在許廣陵這等層次的人眼中,還是會成為漏洞。
  或者說,不是漏洞的漏洞。
  許廣陵本來是打算著到第三局再放她一馬的,但這一局,有鑒于她的非常優越的表現,抓住了那片衣角之后,沒有往墻角懟。
  這也是全局惟一的一個致勝機會。
  又過了幾個回合,棋局局面明朗,雙方都不可能殺敵。
  是以,第一局,雙方打平。
  許廣陵微微吁了口氣,面露贊賞之色,目注對面道:“阿梨小姐水平不錯,下得非常出色!”
  水平不錯。
  下得非常出色!
  這其實是兩個前后并不一致的評價,也是許廣陵對伊藤真梨棋藝的真實評價。
  水平不錯,業七左右。
  放在國內來說,當是一百名到一千名左右。當然,可能是一千名,也可能是一百名,在這個方面,許廣陵并沒有過多的了解,他對國內棋界一點都不熟!
  僅僅是通過在天天象棋中的對弈,讓他下了這么一個結論。
  與實際可能相差甚遠。
  不過不管怎么說,伊藤真梨的總體水平屬于高手那一級,卻又離巔峰層次還有著相當的距離,這是肯定的。
  但她的那幾次超水平發揮,許廣陵只能說,神來之筆!
  如是天外飛仙,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這往往也正是區別一個天才和一個庸才的最明顯的地方。
  庸才也是才,通過勤勉,通過積累,可以做到很好,做到“業七”的那個水平層次,但伊藤真梨的幾次神來之筆,讓她從業七憑空地拔地而起,上到業九,甚至更高。
  這樣的能力和天賦,只有天才才會有。
  許廣陵一樣是個庸才。
  如果沒有夢中的經歷,他自忖就算全心全力地走職業棋手之路,在面對伊藤真梨時也還是會敗下陣來。
  所以這時,他的贊許,毫不打折扣。
  “許君也是很厲害的啦,我都差點輸了呢!”伊藤真梨開心地笑著,并用毫不掩飾的崇拜眼神看著許廣陵。
  說真的,被一個相當可愛的小姑娘用這樣的一個眼神看著,許廣陵頗有點招架不來。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三條我大概都能做到,卻很可能會在美色前面敗下陣來。
  此時此刻,許廣陵心中這么地想道。
  好吧,伊藤真梨不是美色,在許廣陵眼中,她只是很可愛,有點接近于赤子本真而已。
  真要說美色,坐在邊上的,伊藤真梨的姐姐伊藤真桐,那才是真正的光彩照人,像牡丹,像玫瑰,像水仙,像海棠……反正是像花一樣,而且是很好看的花。
  但真實的花,許廣陵見得多了。
  不真實的,不存在于這個世間,卻存在于他自身夢境中的花,他同樣見過,那才是真正的風華絕代,不可一世。
  所以伊藤真桐這般的美,在他眼中,也只是等閑。
  倒是在普通人眼中可能一點都不美的伊藤真梨,許廣陵看來卻真的可愛。
  察覺到自己的這種心念,許廣陵又是有點惴惴。莫非,他是真的有點不正常?用伊藤真梨那邊的說法,是個hentai?
  一盤棋下完,伊藤真梨本來就有點蒼白的臉色,更蒼白了一些。
  對她的身體情況許廣陵自是心中有數的,可能比她們姐妹自己要更清楚得多。
  也許不是可能,而是確定。
  這時便溫聲道:“阿梨小姐,要不我們稍歇會再開啟第二局?我的時間并不急,今天的一整個白天,都可以相陪。”
  “好啊,是很累呢!”伊藤真梨道,“和許君下棋,比和姐姐下棋可累多啦!”
  伊藤真桐側目而視。
  姐妹間似乎頗為相熟,伊藤真梨坐的角度其實是看不到她姐姐的動作視線的,但這時卻是一下就懶懶地歪到了她姐姐的身上,把小腦袋拱到她的身前,而伊藤真桐也是極自然地攏住。
  “哎呀,姐姐,我不是說你水平菜啦!”伊藤真梨道。
  “我知道。”伊藤真桐抓她的耳朵,像是扭麻花,“姐姐只是水平不那么高,下不過你,是不是?”
  “嘻嘻!”伊藤真梨討饒著在她懷里縮成一團。
  姐妹倆自顧自地打鬧,過了一會才發現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人面前。
  “阿梨,快起來,你讓許君笑話了呢。”伊藤真桐低頭懷中,對伊藤真梨說著,然后又抬起頭來,目注許廣陵,“許君,不好意思,平素和家妹打鬧慣了,實在太失禮了。”
  “哎呀,姐姐,都怪你!”伊藤真梨驚呼一聲,連忙從伊藤真桐身上離開,從小抱枕重新變成一本正經地端坐,然后對許廣陵道:“許君,我給你沏茶吧,我的茶道可是很好的呢!”
  許廣陵欣然應道:“好啊。”
感謝“徐修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