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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塹難渡,鐘靈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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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丘貉話語出口,其余諸多劍囚弟子都是一副驚惶模樣。

  李辟塵是李元心欽點的接引對子,此時讓伍瘋子做主,那就是等于把自己推到李辟塵的對立面去。先不說自己等人資質如何,能入哪脈,后者可是直接就是內門弟子,這要是想整自己這些人,那可太容易了。

  于是有人退后,意為與徐丘貉劃清界限。

  亦有人想,覺著這事情本就沒有什么大的,云彩雖散,但李辟塵也用駕云之法接住了自己等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

  第一日入門便扯出這些幺蛾子,定然為接引弟子所不喜.......

  各人各懷心思,但仍有幾位報復心重的,認為此事定要討個說法,畢竟曾經都是劍囚谷中人,這里一十七人說白了,上至七十老叟,下至十五少年都有,劍囚谷兇徒的說法可不是空穴來風。

  修道時日只有少年為最好,若是過了二十,那便失了大好年月,日后成就定然不高。故此仙門收新弟子多是十八以下的少年人,除去在外帶回的弟子年紀頗大,剩余的能夠出現大年歲弟子的,也就只有劍囚谷了。

  伍瘋子沒有聽徐丘貉的話,只是對李辟塵傳音:“為何請我恕罪?你何罪之有?我又不是執法弟子!”

  李辟塵不卑不亢,禮數做足:“還未入門,現在仍是劍囚帶罪之軀,不當私自揣度門內師兄,此為罪過。”

  話語說的很委婉,何為揣度?那是算計,只是這若是說出來,便折了對方的顏面。

  雖然仙家清修大部分不計較這些花里胡哨的面子,但是大宗門內,下級弟子之間還是秉持著人間的處事作風,有點煙火氣息。

  伍瘋子嘴角勾起,暗道這小子倒也有些意思,詞語拿捏的不錯。

  不敢言算計,亦不提想法,合中庸無為之道,不過是下下之道。

  但念在劍囚谷出身,這也是情理之中。伍瘋子轉頭看向徐丘貉,后者原本面色有一絲嘲怒,心中竊喜,但見到李辟塵沒頭沒尾的對伍瘋子告罪,心中頓時奇怪起來。

  此時再見伍瘋子望向自己,徐丘貉心中突然咯噔一聲,想起曾經聽過的傳聞。仙家有一種傳音入密之法,無需動嘴,僅以神念交流。

  徐丘貉想明白了,頓時心中一顫,思索道李辟塵剛剛那一告罪應當乃為對自己等人無理取鬧而告,此地是接引第,三千通天石階,容不得凡人撒野。

  當是那道人對李辟塵用了傳音入密之術,恐怕已經是警告了一番。

  那么自己目的已經達到,所謂求得公正也不過是氣言,徐丘貉腦袋漸漸冷靜,身上有一絲三濁氣消弭,頓時打個激靈,反應過來,臉色有些難看。

  “被六欲之火蒙了心智?”

  他想把此事作罷,但未曾想到本該傾向他們的伍瘋子卻古怪的笑著,而后開口質問:“你可知道這李家小子方才所用的是什么術法?”

  徐丘貉下意識回到:“是駕云之法!”

  “放屁。”

  伍瘋子從牙縫里淡淡的吐出兩個臟字,罵的徐丘貉怔住:“你這夯貨,給我記好了,剛剛那法術是雷法一脈的‘青霄雷云’,須得三骨之上的弟子才能使得,乃是從太華青霄兩儀靈虛真解之中習練,是最正宗的玄門仙家法術;戚晉元的劍囚谷劫云與這青霄雷云氣息格格不入,沾染一絲三濁之氣,只是為了承載你們來接引地而已。”

  “清濁二氣都分不清,也算劍囚谷弟子?打鐵把腦子都敲壞了?”

  話頭打住,伍瘋子冷哼一聲,此時徐丘貉卻是明白了前者的意思。

  那青霄雷云是正統仙法,與劍囚劫云氣息相悖,李辟塵光是使出青霄雷云便已消耗頗大,當時站在劍囚劫云上又怎么可能調動清氣?

  此事他早已看透,現在不點破,只是給你留個面子。

  徐丘貉再看周圍,那些新老弟子的眼神有所變化,與方才大不相同,倒是看著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了。

  該死。

  徐丘貉此時心中大是后悔,六欲之火居然竄上頭顱,三濁之氣果真不是好相與的,這一下便鑄成大錯。

  自己太過急于表現,卻是落了下乘,想來之前李辟塵不說話,一副云淡風輕模樣,正是因為他等著看自己笑話呢!

  伍瘋子不再理會他們,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塊木篆,在手中捏碎,而后他走到牌坊下,此時連同最初登頂的少年,已經烏泱泱站了不少人。

  這些都是人間慕名而來的弟子,大多數都是太安州的凡人,畢竟一州太廣,其余大州想要來人拜山,首先要走過橫在北方的咆哮翻滾的流沙澤、西方終年大雪茫茫的烏莽山,過此二地方能踏入太安州界域。

  兩道天塹阻隔,不只是凡人難以輕易渡過,修行者更是不敢擅闖。緣由正是因為這二地為外道神靈所掌,與鎮岳宮有約,助其鎮壓太安邊界。

  若有強大修士踏過二地,兩尊神靈即刻便會蘇醒,出手擒拿越界之人。而修為低下的弟子與凡人則可以安然無恙的渡過,前提是能靠自己過了那三萬里流沙大澤與四千丈烏莽天山。

  伍瘋子將那些凡人弟子帶入牌坊后,少年們烏泱泱一片,站在一處,心中激動而又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接引地,即使周圍只有山石。

  山下少年們朝氣蓬勃,俱都是天生心性,活潑的很,即使有些拘束,但在看見四周巍峨奇詭的山石崖刻后,也被那些所吸引,變得健談起來。

  相反,劍囚谷一十八人站在山下少年們五步以外,與他們涇渭分明,老少皆有,俱都是一副陰沉模樣,即使如徐丘貉憤怒,李辟塵淡然,穆尋雁冷漠,一十八位卻是找不出一個在笑的人。

  諸多少年每每與劍囚谷弟子碰上目光,總是會在第一時間避開,那些人的眼中有著些許兇戾,即使是李辟塵這種溫和性子,那目光之中也不免帶上一絲冷然。

  于是有人便詢問這些弟子是什么來頭,有些懂得便知會道:“噓!別嚷嚷,這些人都是曾經的囚犯,你以為他們是什么?如今不過是得了點機緣,可以有機會拜入仙門,洗去罪籍而已。”

  “原來如此,他們是劍囚谷罪犯?”.

  詢問者恍然大悟,再看劍囚谷弟子時,眼中不自然的便帶上一點疏遠與懼色。

  疏遠不是因為他們的修為,而是因為他們的身份。

  兇徒死囚,哪里會是什么良善之輩?

  伍瘋子回轉過來,手中拿著一根扁擔,上面挑著兩桶滿當當的水,沒有蓋子。他指著身后的山谷,李辟塵抬頭,見到上面緩緩浮現出兩個黑色大字“鐘靈”。

  何解?只聽得伍瘋子道:“新入弟子,你們有的人也許認得我,也許不認得我,我喚作伍瘋子,沒有名,只管如此稱呼便是。”

  “這后面乃是鐘靈谷,我這兩桶水,重有百斤。你們挑著這個擔子,從鐘靈谷中走過,誰過去了,便是過關了。”

  伍瘋子說完,少年們臉色嘩然,有些人神色微微一松,暗道還好是挑水,那谷口雖然在上方,但想來進入最多能有幾里地域?他們自小修行,早已是脫胎境界,這百來斤的水實在算不得什么。

  而臉色不好的皆是體力略差的,他們原本爬那三千通天石階便已費了大半體力,此時再要挑著百斤的水桶,頗是感到頭疼。

  劍囚谷一脈更是摸不著頭腦,這兩桶水不過百斤,他們都是開了天脈,脫胎境界的弟子,這百來斤的水單手便能提起,健步如飛,真是不知這算是什么考驗。

  有人心中暗道仙門考核也不過如此,什么心性都是胡扯,果然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伍瘋子將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輕輕嗤笑一聲,而后踏上階梯,走入鐘靈谷中不見。

  往古仙山,天人試煉,可沒有那么簡單容易。

  有人躍躍欲試,李辟塵目光奇怪的朝扁擔望去,卻突然愣住,原來不知何時,本該只有一副的扁擔與水桶,不知何時出現了百副。

  再一定睛,劍囚谷這邊也多出了一十八副扁擔。

  “好厲害的仙家法術,是障眼法,還是以少生多?”

  穆尋雁詫異,于此同時,那些翩翩少年中,已經有一名身材高大者提起扁擔,他把這玩意朝肩上一扛,那兩桶水是晃也不晃。他見狀嘿笑一聲,傲然道:“仙門考核也不過如此,我在凡間,族里教頭每日讓我做的功課便有挑水渡江這一項,不過是幾里路程,算的上什么?”

  他自顧自的踏入鐘靈谷,豪言壯語的回應還未消散,下一刻谷內就傳來凄厲的慘叫,而后隨著一陣水桶打翻的聲音,那高大少年突然沒了聲息。

  這一下可把諸人給驚住了,伍瘋子不在,于是有人上前,靠著谷口朝里張望,只是一瞬,他的臉色瞬間化作煞白之色,血色全褪。

  那孩子口舌結巴,只是指著谷口,顫抖著道:“索......索......”

  他這話說的古怪,于是又有人上前,這一次后者的臉色比前者也好不到哪里去,瞬間怒叱道:“這......這怎么可能過去?!”

  “過不去就下山,回家種田!”

  伍瘋子的大笑聲從天上傳來,回蕩在山谷前:

  “何為鐘靈?山岳秀氣所謂鐘靈!這鐘靈谷中只有一根鐵索,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只有三百六十五丈,不過呢,其中是有罡風穿插,靈禽游蕩。”

  “正巧,這短短三百丈又可以看盡這鐘靈谷內秀麗景色,你們說美不美哉?”

  他大笑著閉口,似有譏諷之意,而谷口前諸多弟子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挑著百斤的水桶不算什么,但如果只有一根鐵索呢……再加上罡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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