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廢土之地大約3個星幕單位路程的半島大陸交界處,在一片名為夜幕之地的古代戰場廢土上,生活著一群延續近兩萬年的古老生物,血衍者。
它們建立了一個曾經無比輝煌的三級神系文明,夜幕母巢文明。
天空中到處都是不詳的血紅色迷霧,仿佛噩夢中流不盡的鮮血,永遠無法被驅散的痛苦。
這是至今一萬余年前的上古時期,一個掌握著將高純度金屬礦轉化為納米機械分裂災變的強大文明,對這里事實的災變毀滅,將這片曾經礦產豐富的沃土,就此轉化為了一片礦物貧瘠的不毛之地。
血衍者經歷災變后,僥幸殘存下來,并由此從曾經的1級原始部落文明,發展為了一個更加強大3級神系的文明。
文明的進步,是生物更有效認知、利用、掌握法則之力的過程,發現更強大、亙古、浩瀚秩序規律的過程,原始生物們終于不再僅僅只是依靠簡單的生物能,他們開始接觸到更高效的能量。
天空中永恒籠罩的血色迷霧,是古代災變后彌漫在空中納米機器人的氧化金屬粉塵。
萬余年來。
血衍者已經不知多少次,想要徹底摧毀半島盡頭的異類文明,建立統一的半島半島文明,但它們想要征服的敵人卻在不斷變換著,從古蘭到歐洛拉人,他們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難以征服,血衍者的夢想越來越遙遠,并且隨時將會面臨著大陸黑暗深處的未知威脅,就像他們曾經所經歷的。
這種隨時將會面對未知災難毀滅的恐懼感,深深折磨著每一個血衍者。
終于。
這一天。
期初只是一片微不足道偏偶雨林的死亡,直到某個血衍母巢的崩潰滅絕,然后是一座屬神殿的崩潰,最后是延綿成片的尸體,所有物種宛如多米諾骨牌般消逝,夜幕之地的生物開始了大面積滅絕。
恐怖的陰影籠罩著這片大地。
他們引以為傲的戰爭軍團和文明制度,甚至沒有能夠發現敵人,沒有進行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爭,便在一種未知武器的攻擊下,被卷入到了死亡的黑暗旋渦。
數十年時間過去了。
眾多神殿,分崩離析。
曾經廣袤無際的巨大風眼,孕育著無限生機的母巢密林,如今已經徹底潰散,數不清的血衍者和他們的母巢,被死亡風暴所淹埋,殘存的物種十不足一,艱難求生著。
每一天,這里都會有物種因為生態體系食物鏈的崩潰,而就此滅絕。
曾經站在生物鏈最頂端的數以億萬的血衍者,如今百不存一。
死亡的血衍者,除了遭受未知文明災變打擊后直接死亡的部分外,絕大多數則是因為風眼崩潰后,被死亡風暴淹沒,以及數十年來食物短缺的持續災荒饑餓,以及混亂制度下相互間的殘酷戰爭。
曾經血衍者,在星幕之地建立的強盛母巢文明,如今已經分裂成數百個大大小小部落,它們茍延殘喘著,等待著更加絕望的明天。
這些部落,以母巢巢穴為單位。
大型部落,脂肪血巢內不但擁有成熟的畫師,以及法則之力支撐的穩固風眼,風眼內還形成了一片勉強可以維持生態平衡的食物鏈,血衍者人口數量也能夠達到十萬以上,甚至還維持著血肉與金屬機械結合的大型衍生獸戰爭兵器!
小型部落,茍延殘喘的血衍者們,則通過掠奪其他血衍生物的母巢,艱難度日,隨時面對災變后正在適應性變異的強大生物攻擊,在滅亡的邊緣游蕩著,即使祈禱也沒有神殿的眷顧。
朵拉奇部落,是殘存的血衍文明中,一個不大不小的中型部落。
在這個占地面積僅僅只有幾百平方公里的風眼內,數千名血衍者聚集在一起,他們在災難初期幸運的來到這個庇護所內,避免了恐懼蝎母支撐起的風眼崩潰后,被死亡風暴淹沒的命運。
隨后用十幾年時間,他們一邊勉強維持著母巢聚集地運轉,一邊將死在瘟疫下曾經的同伴焚燒淹埋,每一天都有同伴因為那恐怖的瘟疫摧毀生機死去。
十余年時間。
幸存下來的他們,也似乎正在漸漸適應這場可怕的瘟疫,因瘟疫而死亡的同伴數量越來越少。
不只是他們。
所有幸存下來的血衍生物,都在這場可怕的災變淘汰中,開始了適應性變異,從最初的每天數以萬計的無休止死亡,到現在只有老弱病殘緩緩死去,世界似乎又漸漸恢復了平靜,開始向好的方面發展。
歷史的際遇,文明進程的選擇路口,也悄然擺在了這個歷經風霜的古老文明面前。
母巢森林中。
兩個籃子里采滿了詭異蘑菇的小血衍,蹦蹦跳跳的走回血巢。
籃子里的詭異蘑菇,菇頭上長滿了密集的孔洞,密集恐懼癥的人稍看之下,便會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這些蘑菇黑暗孔洞的陰影內,赫然是數不清的細小蠕蟲,正瑟瑟發抖驚恐的看著外面。
這些蘑菇,同樣也是其他微型生物的母巢。
而這兩只暗紅色雙眼的小血衍,一個好似長著大頭南瓜的棕色小熊,一個則是黑色右眼圈的人形長頸鹿。
末日后誕生的它們,此刻仍處于稚嫩的成長期。
“小灰,今天我們去聽安塞爾先生的演講好不好?”
小鹿歡快的問著小熊。
“畫師先生?”
小熊想了想后,最終卻搖頭道:“它們都說安塞爾畫師說的那些東西奇奇怪怪的,讓我們拋棄禱告和信仰,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力量,并且還說要讓我們離開家園,躲避什么東西,我才不想離開母巢。”
朵拉奇部落,仍舊堅持著災變前血衍文明的生存模式。
畫師雖然是所有血衍的締造者,擁有著特殊的地位,但文明的統治者卻是各大神殿,是各大神殿下的祭祀們,因此在祭祀們的眼中,畫師代表著舊時代的舊勢力,族群的繁衍者而已。
雖然在古文明時,畫師曾是血衍抵抗古蘭魔的中堅力量,宛如蟻巢內的蟻后,但隨著血衍掌握了更有效的法則武器后,以信仰鑄造神邸的法則武器,畫師輝煌的時代便一去不復返了。
因此,此時的朵拉奇部落,正面臨著一項抉擇。
一面是掌握巨大影響力的朵拉奇先知,企圖凝聚人口信念建立起全新的神殿,掌握法則之力。
另一面,則是追隨者寥寥無幾的安塞爾畫師,日復一日宣揚著他那不被人所理解的全新理念,虛無縹緲。
“可是安塞爾畫師講述的東西真的好有趣!”
小鹿喋喋不休勸說道:“昨天他在血巢還說,只要我們肯放棄落后的制度,追隨他去尋找更有效控制法則的方法,我們就可以像那些歐諾拉學者一樣,依靠自身獲得超越自然的法則力量,不再依靠不可控的第三方神邸,為此他還和朵拉奇先生的衛兵起了沖突呢。”
兩個有趣的小家伙漸漸遠去,叢林再次恢復了平靜。
這時。
一個人影緩緩從血霧中漸漸走出,眺望向兩個蹦蹦跳跳離開的小血衍。
她赫然是月下美人麗娜雅安!
她的身前,飄浮著一顆特質的黑色水晶球,用來記錄風眼內的風土人文、地質地貌、社會結構、文明生態,這是另一個更先進強大的文明,在毀滅一個落后文明前,所渴望的歷史社會學珍貴資料。
而在這位風情妖嬈女學者手中,還提著一只人形山羊般的小血衍尸體。
這正是溫莎科學院舉行十巨頭絕密會議的一年后,乘坐天空堡壘戰爭平臺,不遠億萬里,從星幕之地橫跨3個星幕單位遙遠路程,橫穿死亡沙漠地帶,來到夜幕之地的學院聯盟軍團。
學者軍團目的只有一個。
以自己所掌握的更強大力量,扼殺這里即將逃離或隨時可能進入技術大爆炸黃金時期的文明搖籃,將這里所有對于人類產生威脅的血衍魔,徹底滅絕!
“姐姐還真是小心,雷洛大師也不過是臨時交代了幾句而已,竟然還真的向西西里大師請示,在發起災變毀滅前派遣了我們幾個家伙潛入風眼,記錄這里的社會歷史……這么多部落,就算只記錄一些中型大型部落,也不知道要為此耽誤多少時間,麻煩死了。”
人類學院聯盟,一個正在崛起的新興四級災變文明。
對于這個新興的災變文明而言,毀滅去他文明仍是相對陌生的一種行為,需要他們去熟悉的過程。
對于這個稚嫩的四級文明,由于掌握著隨時可能自我毀滅的法則武器力量,強大實力支撐的自信心膨脹讓他們目光,再也難以抑制靈魂深處的野心,認為自己的先進性必將引起無限的變革,同時他們也在恐懼,聰明如他們一定也會想到其他四級文明所掌握的法則武器,一旦發現自己,將會輕易對自己造成無法估量的巨大損失,甚至就此斷送文明進程。
因此他們對于時空技術的突破渴望近乎于歇斯底里!
隱藏在死亡風暴籠罩的黑暗里,依靠曲率時空技術展開對更遙遠大陸深處進行探索,將其他擁有和自己相同毀滅能力的文明率先擊潰,將一切可能進入黃金時代依靠技術大爆炸短時間內文明晉升的威脅,以廉價的方式扼殺在搖籃里,逐漸獲得一些令他們仰望的更強大文明與守護者的側目,進入到世界生態構架的核心,這便是四級災變文明存在的意義。
麗娜雅安抱怨著的同時,叢林中“呱”的一聲,一只正在眺望向這邊陌生獵物的血鴉,被她隨手擊殺了。
樹枝上密集一排的其他血鴉,頓時驚恐散開。
“時間只有三天,也不知道那幾個人的任務進程怎么樣,潛入血巢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啊,空氣中似乎已經開始孕育法則之力的搖籃。”
喃喃自語間,女學者身體一陣蜷縮蠕動后,竟變成了她手中這只山羊般的小血衍,她宛如火焰般燃燒的暗紅雙眼審視了一遍自己的外表后,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深吸口氣,向叢林中心處走去。
呱,呱,呱,呱……
一顆仿佛面包樹的植物,頂部藤葉猛的張開,露出一條猩紅巢穴,數十只血鴉猙獰噴涌而出。
透過數十米高的葉曼枝頭,淡淡血霧籠罩的遠方,一個宛如山丘般緩緩蠕動的巨大肉山,漸漸浮現。
咕咚,咕咚,咕咚。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是一個與星幕之地截然不同的異域國度,隨著越來越靠近那座宛如山岳般不斷蠕動的脂肪血巢,她仿佛聽到了一聲聲強有力心跳,就像一個巨大的蚜蟲,趴在世界之葉上,汲取著法則之力嫩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