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俘虜戰神殿人士,戰神本來不打算出面。畢竟贖戰俘是蠻荒時代的風氣,在這地廣人稀的情況下,贖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回頭讓戰神殿的神官們去操心。
  可隨著庫巴斯之死,戰神坐不住了。
  連戰神后裔都敢殺,更別說其他人。
  而且,姬樂這么做的用意狠命新聞。
  因此,戰神只好按照姬樂的劇本,以化身降臨大地,來到靈宮和姬樂相見。
  雖然跟戰神交手多次,但這還是姬樂第一次和戰神相見。
  “作為靈宮之主,我算是難得旅行一次自己的本職了。”
  按照姬樂和楊柯的分工,楊柯主持戰事,而姬樂負責神道。但除卻北風三姐妹外,這還是姬樂第一次正式和天神見面。
  看著從天上一步步走來的儒雅男子。
  沒錯,儒雅。
  戰神的形象和姬樂預想中有極大不同。雖然姬樂早已經在一次次和戰神的隔空交手中,得知這是一尊擅長謀略的存在,遠不同于一般的戰神肌肉傻大個。但戰神這一副翩翩有禮的儒生打扮,仍讓姬樂一驚。
  “沒想到,戰神對我們夏國這么了解。”
  不然,從哪里學來這種打扮?
  “早些年,跟夏國有過接觸。”戰神面無表情,他穿著大紅長袍,站在云空明云之間,對姬樂道:“說出你的條件,怎么才肯放走戰神殿的人?”
  “殿下別這么著急,大家坐下來慢慢談。”姬樂站在玉華樓頂,指著眼前的小菜和酒壺。
  “坐下小酌如何?”
  看了看玉華樓頂的小宴,戰神飄然而至,坐到姬樂對面。
  “這次,畢竟是你贏了,作為勝利者,本神給你這個面子。”
  二人淺飲幾杯后,戰神又問了一遍。
  姬樂啞然失笑:“殿下不問問,我對戰爭的看法?”
  “哦,國靈有何高見?”戰爭的看法,這是一個國家對自己道路的認知,引起戰神的好奇。
  “對我而言,戰爭只是國與國之間交易的手段。”
  通過戰爭展現武力,武力是另一種交涉的手段。
  可當姬樂說完這話,戰神臉色徹底變了。
  但作為神明的涵養,讓他很快鎮定下來:“這個世界只要存在智慧種族,就必然爆發紛爭。而這一切,都是戰爭。”
  因此,對地母神不斷拉外域文明前來大地,戰神是持樂見態度的。
  種族與種族,文明與文明,天神與凡人,土著和域外……各種理念分歧揉雜在一起,形成曠日持久的戰爭。
  但是姬樂的話,無異于將戰爭重新定義,戰神的地位也隨之受到影響。
  “殿下太心急了。”姬樂輕笑道:“我不喜歡戰爭,但我認為,這個世界缺不了戰爭。”
  “物競天擇,競爭是智慧生命無法避免的,但是狹義的戰爭不同。”
  “說這些,你什么意思?”
  “夏國可以考慮祭祀戰神,但殿下能給我們帶來什么呢?”
  正如姬樂所言,國家的層面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利益高了,甚至八主神位都可以交易。但是您配嗎?
  “你打算將本神放入夏國八主?”
  “不不,當然是另外算。八主中的天、地、日、月皆是涉及宇宙根源的大神。至于殿下……”姬樂笑而不語,可話中含義,戰神自然知道。
  “那你的意思,如果我是主神,就可以了?”
  “主神涉及法則,是世界的根源,我夏國必尊之神。”
  “可惜月神已經不是主神。”
  “誰知道,他未來會不會重新上位?至少我看,可能性極大。”
  戰神低著頭,默默喝著夏國制作的酒。
  說起來,這酒比起曾經,烈度高了不少。
  他當然明白,姬樂這是刻意挑撥自己和月神的關系。但為了不久之后的主神位,他倆的確會打破頭,根本不需要姬樂挑撥。
  “還有風雷主神,這兩位也不在八主之列。”
  “殿下請看。”姬樂拿出一道文書,上面有姬樂為天、地、日、風、雷五大神定下的全新封號,再不是簡單的“日主”“風主”之類稱呼。
  “九天玄空天命大神尊。”
  “黃極厚土明德王地母。”
  “純陽昭日大明尊。”
  “靈風太虛神尊。”
  “神霄正法神尊。”
  這些神名符合夏國的禮儀,并且有特定的等級制度。
  看到風雷二神替代四時主和陰陽主的位置,戰神目光幽邃:夏國要攪動主神間的局勢嗎?
  列位主神已經高高在上,真正讓他們在意的,只有更近一步成為造物主。
  而相關的道路如何進行?
  姬樂為如今的三位主神準備一個真正的答案。這是其他國家無法做到的。
  日主,如今的大明尊,他的道路就是光明。
  風神,按照姬樂的計劃,是促使北風之主更進一步,成為冬之神。配合三位兄弟輪轉四時,讓風之主神掌控時序之力,以風流轉時光。雖然并非主神自己選擇的道路,但也是一條擁有晉升造物主潛力的道路,而且前期不需要風之主神費心。
  風之主神只需稍微庇護一下夏國,默許北風之女待在夏國,就能看到未來的成果。
  這是一個雙方默契中的交易。
  突然,戰神抬頭看向北方,一道神氣攀至云景之界,遙遙注視著自己。
  “你們夏國有一位很好的庇護神。”戰神察覺元希的目光,明白對方在提醒自己,別打姬樂的主意。
  或許,夏國對風之主神的拉攏,也是為了讓她繼續留在夏國?
  至于雷神的陰陽主之位,戰神倒是見怪不怪。因為雷神本來就是往這方面攀升,打算通過陰陽衍生造化。
  戰神真正的著眼點在于:“你把陰陽主合并,又把四時主給出去,夏國八主還剩幾個?”
  “所以未來只有六主了。”
  天主、地主、兵主、日月主(大明尊)、四時主(風神)、陰陽主(雷神)。
  比起烈公那個時代,姬樂做的更徹底,直接把所有主神綁在夏國的戰車,換取夏國打入天神集群,開啟下一步計劃。
  戰神語氣沖沖:“當初不讓本神進入‘八主’,對風雷兩位主神倒是很大方!”
  “殿下也說了,那可是主神。”
  主神,宇宙一種根源的象征,縱然夏國不祭祀,對方照樣執掌這一道路的本源力量。那還不如坦誠點。
  “這么說,本神要是主神,你們也會祭祀?”
  姬樂指了指“六主”中的兵主,兵主戰神很靠前,僅次于天地二神。
  只要戰神能憑借戰爭權柄登臨主神位,那么就會自動收攏大地諸國對戰神的信仰,兵主僅僅是他的一尊化身。
  但現在……
  兵主是另一個有力的競爭者。
  戰神垂眼沉思。
  他奪取夏國信仰,是為在主神之路上多一枚籌碼。成為主神后,還要“兵主”做什么?
  “或許是為主神到造物主的道路?”目光再度落入文書上,戰神暗思:其他三位主神可以擁有晉升道路,或許夏國也會為我弄一個?
  天神們都清楚,閉門造車無法更進一步,必須倚仗外域文明才能踏足更高的層次。而夏國在異域文明中,也是一個底蘊深厚,潛力莫大的文明。他們,或許真有這方面的理念。
  “也罷,那你我拭目以待!”戰神說完,敲敲桌子:“那么遠的事,暫時也就不說了。眼下放人,你什么說法。”
  戰神習慣以戰爭作為交涉手段,勝者決定一切。如今作為敗者,按照戰神的理念,就老老實實給予補償。
  “關于夏國死傷,我們會給予雙倍補償,當做‘戰爭賠款’。然后按照人間的價格進行戰俘贖買。”
  “你們要什么?食物?技術?還是牛羊馬匹?”
  “我想用鹽晶。”
  “不可能!”戰神毫不客氣:“天神之物不可能給予凡人做贖買。你要的東西,必須從戰神殿拿。”
  “那就馬匹和技術,說起來,你們有什么技術可用?”
  二人經過一番扯皮,當然更多是姬樂在挑揀,以戰神的性格根本不屑跟他討價還價。
  最終,以三千馬匹外加十個戰神殿秘術為代價,贖走所有人。
  對,人!
  按照姬樂的說法,那些盔甲和武器被路上的孩子弄丟,無法還給戰神殿。
  戰神懶得跟他計較:“算了,東西給你就給你。戰神殿的盔甲都有神術加護,一般工匠無法復刻。你要是損壞了,戰神殿有修復的工匠,只要掏錢……”
  贖買這件事定下后,戰神準備離開。走之前他想起一件事,扭頭道:“告訴你一個消息吧!我和夏國的仇怨雖然了卻,但這件事背后還有另一尊大神。”
  他一臉幸災樂禍:“那位的脾氣可沒我這么好說話。關于她的事情,你可以問問你們家庇護神。”
  離開永樂殿,戰神直接帶著托卡二人。
  阿部力滿臉羞愧:“殿下,我們……”
  “不用說了,下次再贏回來!一次的勝負,無法左右戰局。”
  一個有望半神的神裔死亡,對戰神殿的確是損失。但戰神明白,活著才有希望。
  面對兩位眷屬,他沉聲道:“記著,本神主掌戰爭,渴望勝利,但并不是無法容納失敗。”
  “失敗,是成功之母。你們要吸取這次的經驗,成為下一次勝利道路上的基石。”
  “戰神殿真正無法容忍的,是那種在失敗之后,無法重新振作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