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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爻星子之托,以劍命之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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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天風,平鳳黎,屹立十三星,單挑北河劍派……

  這些,在三十年內!

  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辭別這哥仨,回到星海門時,王升整個人都有些心潮起伏不定,一想到再三十年師姐就要來自己身邊,心底既興奮,又有那么一點不安。

  他尚未打拼出一個平穩的環境,雖然在星海門站穩了腳跟,但星海門本身還在天風、鳳黎的壓力之下。

  三十年,自己很難突破到真仙境中期,就算突破到了中期,也無法保證面對那些天仙高手能全身而退。

  師姐此時前來此地,或許只能像是懷驚他們三個一樣,暫時在星海城中隱身修行……

  這其實是最合情理,也相對來說最安全的選擇,但王升心底始終覺得有些不甘。

  這個此前還想著何時再出去擾襲天風門的劍修,再次感覺到了自己面對已有仙道秩序時,身為挑戰者的無力與疲乏。

  “只恨己身非仙帝,駕臨四方護我心。”

  借著酒勁,王升也輕嘆感慨了聲,隨后在爻星子住處和離裳住處的方向上又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前者。

  先將他和哥仨商量的些許計策建議說給了掌門聽;

  爻星子聽的不斷點頭,這位精擅卦卜之術的大佬,此時也將王升的建議一字不落的記下。

  正如王升所言,地修界的修士就算沒讀過《左傳》、《春秋》、《尚書》,誰還沒聽過、看過《三國演義》、《三十六計》、《聊齋志異》?

  最后一個好像……呃,這不重要。

  雖然仙道勢力對決與兵家對戰不同,但戰略思想都是通用的。

  這,就是文化底蘊的重要性。

  等談完了星海門發展之事,王升又思索了一陣,問道:“掌門和霖淵前輩,為何要阻止副掌門去族地修行?”

  “哦?”爻星子不動聲色的道了句,“只不過是卦象所顯為大兇罷了。”

  “我不通卦卜,但霖淵前輩給的那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王升皺眉道,“副掌門的族地就算被兇獸占據,當年霖淵前輩能進入其中且帶出了副掌門,如今副掌門實力堪比天仙……

  掌門,這確實于理不通。”

  爻星子的老臉上露出些許戚然,抬手開啟這處靜室周遭的陣法,這才道:“此事,其實是霖淵長老幾番懇請。

  確實是霖淵不愿離裳回她族地,至于原因,貧道也只是隱約推算出了一些,你可要聽上一聽?”

  王升略微猶豫了下。

  他知道此時爻星子掌門在給自己一個選擇題,若是要聽,自己八成就會被牽扯進入此事;

  若是選擇不聽,自己也不會有什么損失,這事依然與他無關。

  但一想到師姐就要抵達仙禁之外,若是離裳能邁入天仙境,憑她種族神通,絕對會成為十三星上無人可招惹的高手,如此星海門就算發展慢些,也可安然生存。

  他本就不是什么猶豫的性子,權衡了下利弊,還是點頭應了聲。

  “還請掌門告知。”

  對于爻星子,王升從第一次見到這位掌門的道號寫法,就隱隱覺得,這應該是一位卦卜之道的高人。

  無他,‘爻’之一字,代表的就是天地交融、萬物變動、生生不息之意,這是卦卜之術的基礎。

  爻星子的道號是他師父,也就是那位奇人星海老人所賜,星海老人給與爻星子這般道號,所傳之法顯而易見也是與卦卜有關。

  霖淵曾與王升說過,星海老人學識淵博、交友甚廣,但因為旁人卦卜太多,泄露太多天機,以至于為大道所棄,資質、積累、感悟都已足夠,卻硬生生的被大道所阻,無法邁入長生之境。

  如此,爻星子醉心修行,很少將卦卜之法展露人前,其實也就好解釋了。

  不過是不想重蹈星海老人的覆轍。

  且聽爻星子緩緩開口:“離裳并非是只剩自身一人被霖淵救下。

  離裳的族地,一直漂浮在無盡星空之中,此前就有諸多傳說,言說其上有上古秘寶,引得各路修士都想去探一探機緣。

  這族地飄忽不定,極難被發現。

  但先師當年曾鉆研過此事,發現此族地每次現身,都符合一門上古卦術的演變,也將這般發現寫在了一片雜記之中。

  大概一萬五千年前,霖淵曾找貧道就此事尋求指點,貧道便為他推算出了那時離裳族地的方位……

  當時,咱們星海門尚未搬來風陌星。”

  王升眉頭不由皺了下,“莫非……”

  “自那以后過了十幾年,貧道閉關被弟子吵擾,出來便見霖淵渾身是傷,帶著一顆尚未孵化的蛋,就那般跪在貧道面前。

  霖淵原本已是真仙巔峰,突破天仙并非難事,但其時所受傷太過嚴重,貧道耗費諸多靈藥才將他救下,但他道基就此斷了,境界跌落到了真仙境中期,再無法向前半步。

  震斷霖淵道基的是一掌,這一掌的勁力頗為古怪;而當時在那顆蛋上……

  還有幾枚被血凝住的鱗片。”

  爻星子搖頭輕嘆,目光流露出回憶的神色,低聲道:“那顆蛋被霖淵以靈藥喂養,三年后破殼而出一女嬰,人身蛇尾、有上古媧皇之像,這就是離裳。”

  帶血的鱗片……

  王升禁不住一手扶額,他卻是沒想到,離裳的出身還有這般曲折。

  離裳并非是從他們族地被救出來的,而是霖淵長老……搶出來的。

  “霖淵待離裳如子女一般,盡心培育,事無巨細、一應所求盡全力給予,這些年,霖淵將所有能給離裳的盡皆給了,”爻星子低聲道,“但當離裳千年前邁入真仙境,開始想回返族地探訪時,霖淵卻斷然拒絕,并請貧道出手,用卦象勸說。”

  王升不由問:“那族地中可還有離裳族人?”

  爻星子道:“按理推測,應當是沒了;

  霖淵所說應當屬實,那里毒蟲遍地、兇獸隨處可尋。

  當年,霖淵乃是真仙巔峰,能與他一同前去探尋此地的,修為應該都在真仙、天仙上下,而離裳這一族天生神通、無比強橫,若是數量多些,恐怕霖淵根本回不來。

  此時來看,那里應當已經沒了離裳的同族。”

  “但副掌門在這件事里,完全是無辜的,”王升目光中流露著少許無奈,低聲道,“錯既已鑄成,這般遮掩終究不是辦法。

  用這種理由阻攔副掌門去族地,又能阻攔到什么時候?”

  “霖淵也不過六七千年壽元了,”爻星子緩緩閉上雙眼,“皮長老,你足智且多謀,此事當何解?”

  “當……”

  王升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言語。

  當年之事到底發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霖淵能回答,如果真的如同掌門和他此時推測的那樣,恐怕霖淵長老……

  很可能是離裳的血仇。

  如果離裳回返了族地,得到的結果,必然也讓她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

  一場長達萬年之久的謊言,一個如師如父、甚至帶著些許贖罪心態在補償離裳、壽元無多的仇人……

  不只是如此,離裳已經被當做了星海門的希望,甚至被當做了星海門今后的庇護傘;若離裳回返了族地,得知了當年之事,恐怕星海門也會失卻這個強大的臂助。

  王升也想到了自己的借殼計劃,想到了自己這些年來在星海門的經營,隨后又搖頭苦笑。

  他何時也變成了這般,下意識會想到自己的利益如何……

  若是通過傷害他人而自身得利,這與殺人放火、謀財害命的歹人,又有什么區別?

  “此事中,我只是個外人,”王升目光漸漸恢復了清澈,“但不管如何,離裳都應該知曉此事。

  謊言終究只能是謊言,若是讓霖淵長老帶著這個謊言耗盡壽元,豈能善終?”

  爻星子嘴角露出少許微笑,而后緩緩點頭,“貧道倒是沒有看錯皮長老……唉,確實,是我星海門虧欠了離裳。

  皮長老。”

  爻星子目光中綻放出逼人神韻,卻突然站起身,對著王升低頭俯身做個道揖,“貧道有一事相請!”

  這位身著寬松長袍的星海門掌門突然有這般舉動,也讓王升有些措手不及。

  王升也只得站起來,忙道:“掌門不必如此,有事直接吩咐便是。”

  “離裳來我星海門后,為星海門盡心盡力,從未有半分懈怠,我星海門卻總有虧欠于她,此時再阻擾她自身突破、回返鄉土,這不合情,亦不合理。

  當年霖淵縱有過錯,貧道卻不能一錯而再錯;

  如今我星海門雖風雨飄搖,但也不可因一己之私,而困離裳于此。”

  爻星子也顯露出少許苦笑,“貧道此前為她此行卦卜并非做戲,她若離開星海門前去族地,便會有劫難來臨,近乎九死一生。

  皮長老有戲耍天風之能,貧道惟愿皮長老能助離裳一臂之力,助她安然回返族地。”

  王升問道:“若她一去不返……”

  “也無妨。”

  “那若她要手刃血仇。”

  爻星子這天仙老道,此時卻是笑的有些灑脫,“我身為星海門掌門,霖淵之師兄,愿與霖淵一同受戮。”

  “好,”王升雙手抱拳,對著爻星子做了個道揖,定聲道:“若非語之劍不折,定將離裳平安護送至她族地!”

  “如此,貧道也可放下一件心事……

  皮長老,你好像暴露了點什么。”

  王道長愣了下,隨后一陣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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