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如果不是老天師在這,王升都有點懷疑施千張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這家伙,看到自家師祖的一瞬間,就掙脫原本有些‘便宜’且‘放縱’的狀態,迅速變成了彬彬有禮、舉止有度、雙目有神、尊老愛幼、溫聲細語的儒雅青年,忙前忙后的搬凳子、擦桌子,一副將‘龍虎山的外在形象視為自己生命’的優良表現。
施千張向前奉茶時,也演示了下正確的奉茶動作:
鞠躬六十五度,后背拱起,雙手捧著托盤,托盤舉過頭頂,在茶幾旁跪坐下來,靜靜地等四位大佬拿取。
直把心理承受能力不弱的王升都看愣了……
“去去,少在這丟人現眼,”老天師黑著臉罵了句,“現如今修道界誰還不知道你這家伙的德行!旁邊角落老實呆著!”
“遵!師祖令!”
施千張高呼一聲,還真跑去了墻角,面對著墻角而站,身體繃緊,似乎還偷偷松了口氣。
一旁王小妙和柳云志都有些忍俊不禁,倒是王道長對老天師多了幾分‘敬重’;畢竟能將施千張嚇成這樣,這位老天師肯定是龍虎山辣度最強的那塊老姜無疑了。
為了避免這幾個白發蒼蒼的‘小輩’尷尬,兮蓮已經拉著王小妙去二樓玩耍,全程沒什么交流。
三位道爺在茶幾后端坐,青言子在旁作陪,順便把王升和牧綰萱喊到了身邊。
王升坐在了師父身旁,青言子為他切脈查看內傷;
師姐乖巧地坐在了王升身后,目光有些緊張的等著師父的診斷結果。
“稍后好好休息一下,別急著修行,”青言子道,“你這次透支的并非法力、心神那般,而是傷了本源……你做了什么?”
王升笑著搖搖頭,“沒做什么,對方攻勢太猛,師父您別擔心。”
青言子皺眉道:“為師就你們兩個弟子,如何能不擔心?”
隨后他又細細查看王升的狀態,眉頭越皺越深,“你可是曾將元嬰外放?直接引動元氣,強行催發元嬰之力?”
王升訕笑著點點頭,沒想到師父連這都能發現。
青言子嘆了口氣,“難為你了,我們趕去的還是太慢了些。”
“師父,這本來就是徒兒鋌而走險,小瞧了那些黑暗陣營的修行者,”王升主動承認錯誤,將自己曾用過的仙鶴寶囊拽了出來,放到了茶幾上。
圓樸真人、老天師、清龍道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這仙鶴寶囊上。
老天師問道:“此為何物?”
王升簡單的答了一句:“黑暗陣營的第二顆核彈。”
他話音剛落,幾張符箓瞬間出現在茶幾上方,將這仙鶴寶囊直接封了。
“這東西可了不得,”老天師道,“怪不得我等搜尋了許久沒找到這東西的下落,原來早已經被你收走了。”
王升也是心底一樂,以前總覺得老天師作為大華國修道界第一人,應該是清冷高冷的那般,沒想到竟然也是如此‘平易近人’。
將仙鶴寶囊交托給師父處理,青言子言說會將這枚核彈拿去給官方,興許大米帝國的技術有可借鑒之處。
一旁柳云志在廚房中對牧綰萱打了個手勢,牧綰萱會意走了過去,很快就端著一盤水果拼盤,一盤瓜子,供到了幾位大佬面前。
隨后,幾位修道界的大佬嗑著瓜子,開始聊起了修道界近況。
他們幾位都是修道界的泰山北斗,平日里若是要碰個頭,自然會引起各方關注;這次借著一同來慰問剛立了大功的王升,這才有機會當面商議一些事宜。
這幾位商議的,自然都是事關整個修道界的大事。
先說外患,幾位道爺都點名了櫻島國修行界,始終沒對櫻島國的那些隱者放下戒心;
而后他們又研究了下,該如何敲掉躲入大米帝國的那些黑暗陣營余孽,順便敲打下大米帝國的那些野心家;
大米帝國畢竟科技和現代軍事能力強大,不宜全面開戰,但也不能任由對方頻頻出手,而己方不去報復。
“前幾年外憂引內患,局勢當真有失控的趨勢,”老天師感慨了聲,“當時,咱們都在等一個能破局的機會,沒想到竟等來了非語破封而出,橫空出世,快劍斬亂麻……哈哈哈,此時想來,當真讓人欣慰。”
見王升有些納悶,一旁青言子笑道:“你還記得,為師那次在飛機上跟你說的嗎?”
“記得,”王升立刻點頭,心底卻開始思索當時師父說了些什么。
青言子緩聲道:“大概四年前,西方爆發了一次大規模的修行者沖突,也就是那次,血族三名古親王被確認確實存在,而且表面實力相當于我們脫胎境的修士,這讓官方和咱們修道界一時間蒙受了巨大壓力。
現在我們知道,那三個古親王只是花架子,他們只是表面實力,真正的戰力也就相當于元嬰境修士。
但當時,很多人悲觀的以為,咱們和西方修行界的平衡已經被打破,因為己方還未有元嬰境的修士……”
“不錯,”老天師嘆了口氣,“官方當時壓力巨大,因為修道界與修行界的戰爭很可能隨時爆發。”
圓樸真人看著王升,言道:“非語,你可知,你做的哪件事,最讓修道界群情振奮?”
“還請師爺指點。”
“是你在剛比公國的海域,斬了那名血族古親王,”圓樸真人嘆道,“消息通過調查組傳遍修道界,我們這些老骨頭齊齊松了口氣,當時就想著一起沖出來,會會那些黑暗陣營所謂的巨頭人物。
只是未曾想,我們還沒開始行動,他們就開始劫掠人質、四處殺戮……當真死不足惜!”
王升面露恍然,此時倒也有些理解,為什么黑暗陣營那么急著要除掉他了。
其根源,就在于自己在正面對決中斬殺血族第二古親王,戳破了黑暗陣營高端戰力‘無敵’的虛象。
魔刀也只是一個引子罷了。
老天師笑道:“這幾年,壓力最大的時候,我也曾想過,是否要依靠那十五位各家道承的太上長老。
但此例一起,必然會引發更多憂患;當時舉棋不定,當真讓老道我多了不少褶子。”
王升皺眉問了句:“晚輩斗膽,那十五位太上長老莫非真有問題?”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們當年沖入了小地府中,誰能保證其中就沒心性不正之人?”圓樸真人皺眉道,“誰又能知道,當年搜查他們神魂時,是否有人已經恢復了意識,刻意的隱瞞了諸多事?”
青言子也道:“這幾年,其實有些蛛絲馬跡,證明此事有些反常。”
“不錯,”清龍道人也道,“原本,修道界大多都稱這些太上長老為‘古罪修’,這幾年如此稱呼的也少了。
特事組的那位秦組長頻頻提議,要讓各位太上長老去平定外敵,這也有些反常。”
青言子道:“據我所知,在這件事情上,官方決策層也曾有過猶豫,但決策層權衡各個可能性之后,否決掉了秦組長的提議。
內子也曾說過,秦一深的動機其實沒問題,但做事略有些偏激。
還有這次,我剛趕到基地,還沒上飛機的時候,就聽人說秦一深反對我們提前趕過去支援。”
王升在旁一陣皺眉,“如此說來,這位秦組長,已經算是跟弟子結怨了。”
“你不必多摻和這些事,”青言子道,“如今外患已安,內憂自解,修道界有諸位前輩把握大方向,假以時日,等當代修士有脫胎境高手時,所謂內憂也將蕩然無存。”
“不錯,”老天師笑瞇瞇的看著王升,“此時看來,這重任還是要落在非語你身上了。”
王升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候,自謙顯得虛偽,直接應下就顯得自己太膨脹,裝傻不說話才是正途。
清龍道長在旁為王升解圍,也點出了幾人忽略的‘要害’。
這位劍宗掌門緩聲道:“咱們時刻都不能忘了,這十五位太上長老乃是古人;
古時,有帝王治理天下,自稱天子,當時修道界對凡俗王朝大多是不屑、不滿,又不去干預的態度。
他們對大華國并沒有歸屬感,也不理解現在是什么時代,如果真的讓他們開始插手修道界之事,后果當真難料啊。”
“這就是老道我此前一直擔心的問題,”老天師嘆了口氣,幾位道長各自都有些感慨。
但好在,現如今暫時不必再擔心這些。
幾位道長商談中,柳云志已經在旁悄然招呼了一聲,王升和牧綰萱趕過去幫忙,三個年輕一輩開始端菜斟酒。
王升和施千張、柳云志喝了個前半場,青言子和三位道爺又接上了后半場,今晚的別墅中,也是難得熱鬧。
等這三位道長一同告辭離去,已是凌晨四五點;青言子囑咐王升好生休養,也趕著去處理后續事務,并未在此地逗留。
稍后會爆發的‘櫻島國隱者襲擊大米帝國軍方’事件,不言道長可是領頭人,不能缺席戰前動員。
當王升和牧綰萱送走幾位道長,柳云志和施千張也要告辭離開時,兮蓮大姐在二樓圍欄處露個頭,對著幾人打了個招呼。
“見者有份,過來分贓了!”
幾人頓時精神一震,柳云志還想著伙伴,小聲問了句:“懷驚呢?”
“少一個人,咱們不就多分點了?”施千張嘿嘿一笑,老天師一走就立刻原形畢露,搓著大手沖了上去。
王升也問了句:“懷驚去哪了?”
“應該回天龍寺了吧,”柳云志如此應了句,王道長也沒太過擔心。
畢竟懷驚這么大的人了,總不能把自己搞丟才是。
大華國西北,戈壁灘中的第二十八號戰備組基地,一處角落中佛光彌漫。
有位年輕的禪師盤腿而坐,口中誦讀佛經,周遭蓮花飄落,惹來不少戰備組戰士駐足觀賞。
當然,大家看的都是盤腿坐年輕禪師面前,那位美到自帶柔光濾鏡的外國妹子……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懷驚拈花而笑,看著黛兒輕聲問道:“女施主,你可悟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