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時光如梭,日夜交替,很快便到了鎮威將軍行刑的那一天。風云網 天空,依舊是一片透明的蒼白,大雪紛飛,寒風冷冽,風聲呼嘯如獸吼,刮在人臉上如刀割,生生割得人肌膚生痛,冰冷的雪花自天空飄飄灑灑,紛紛揚揚落在鳳凰臺上。
白的透明的蒼穹,仿佛能看穿這世間的一切,卻又仿佛什么都看不到……
卯時,宮里的太監便奉命將南宮門外鳳凰臺上的雪打掃的干干凈凈,辰時,鳳凰臺上卻又落了厚厚的一層雪,足足有正常人三個指節那么厚。
辰時三刻,一身白色囚服的鎮威將軍被四名黑衣御林軍押上鳳凰臺。鳳凰臺上監斬臺上坐著副監斬官的從位置坐著此次監刑的副監斬官柳相,正監官的位置此時仍是空著。
副監斬官柳相在辰時二刻就已經到了鳳凰臺,柳相可以說是一夜無眠,天剛蒙蒙亮便急急趕往鳳凰臺,若不是被柳夫人薜玉攔著,柳相怕是天一亮便跑到鳳凰臺了。鎮威將軍慕絕塵一天不死,柳相便一日不得安心,為避免夜長夢多,柳相這幾天可以說是活在水深火熱當中,只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柳相又哪里還睡得覺,坐得下?他只想親眼看著鎮威將軍……人頭落地。只有那樣,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
所以,他早早地便來到了鳳凰臺,坐在了副監斬官的位置上,一心等著行刑的那一刻。
鎮威將軍一天不死,柳相便一天不得安寧,吃不好,睡不著。終于盼來了這一天,柳相心中的喜悅興奮之情,在他的極力掩飾下,仍是能從他的眉梢眼角看得出來。
柳相坐在監斬臺上面無表情,冷笑的看著鎮威將軍慕絕塵被御林軍推倒,跪在冰冷的厚厚的雪上,嘴角漸漸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
按照凰朝律便,行刑皇族貴胄周,朝廷正一品官員,都是有正副兩名監斬官的。擔任此次的正副兩名監斬官的人本是由太子殿下南宮月曜和大理寺卿兩人擔當,而柳相因為心里不放心,便說服皇上,以他代替了大理寺卿副監斬官的一職。
柳相不親眼看著鎮威將軍慕絕塵人頭落地,他又怎么會放心呢?只有他親眼見證了,他那顆不安的心才會真正放下。
不知為何,柳相這幾天心里老是覺有一無數只貓爪在胸口撓一樣,撓得他惶惶不安,總感覺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一般,卻又確確實實沒有什么事情發生,就連他擔憂的劫獄一事都沒有發生。
直到今天,鎮威將軍慕絕塵還真真實實的呆在天牢,這一刻,被御林軍押上鳳凰臺。那個白色囚衣的男子,確確實實是他熟悉到骨子里,恨到骨子里,哪怕是化成灰他也認識的鎮威將軍。
柳相悄悄的舒了口氣,卻仍是覺得心口像是有塊大石壓著一般,沉重的他喘不過氣兒來。他想不明白,為何他會有這樣的感覺。此刻,那個人就跑在鳳凰臺上,雙手被繩索綁在身后,為何,他還會感到不安?
柳相眼皮止不住又跳了跳,這兩天,他眼皮總是控制不住的跳啊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而他擔憂的事情卻沒有一件發生。這,究竟是為何?
白得透明的蒼穹漸漸變成死灰一般的顏色,呼嘯的寒風越來越大,寒風冷冽中雪花越落越急,被風卷成一圈一圈,一團一團的落下來,氣溫仿佛在傾刻之間降了零點。
一時之間,狂風大作,大雪刮得人迷了眼,柳相下意識的以手遮面,擋住冷冽如刀的寒風冷雪。將鎮威將軍圍在中間的四名御名軍亦抬手遮住了臉面,那冷冽的割膚之痛,沒有幾人能忍受得了。
上身的劊子手被這寒風凍得瑟瑟發抖,不停的換著手提刀,用空著的手去搓凍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的另一只胳脯,在心里暗暗低咒,真是晦氣,還過兩天就是元宵了,居然要他在這個時候見血行刑。什么時候行刑不好?偏偏要挑在這個時候,元宵過后不就挺好?這不是存心觸他的霉頭?
今天早上出門時還被他老伴兒念叨了一早上,什么未出元宵殺生見血,這一年算是栽進去了,這霉頭在年頭就觸了,這一年算是怎么洗也洗不去了。
未出元宵,見血行刑,恐怕會執行行刑都本人或是家人招來殺身之禍。這也是所有鄶子手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雖然,殺人這是他們的職業。這也是今天為何這名鄶子手臉上那么難看的原因,難怪他心里會不舒服。
慕絕塵微瞇起眸子,優美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
雖然,今天天氣依舊是那般寒冷,大雪紛飛。巳時,鳳凰臺下仍是擠滿了黑壓壓的一片看熱門的人們。他們有的手里挽著個菜籃子,里面裝了爛菜葉和臭雞蛋,也有的手里拿著許多碎石子,落井下石。也還有部分人們是站在鎮威將軍那一邊,在替鎮威將軍求情,不相信他們的戰神會背叛皇上,會做出那樣違背道德倫理的事情。
楊威,李元,曲修幾位將軍也來了,他們喬裝成普通百姓混在人群,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慮,李元性格沖動,幾次差點忍不住沖出人群,沖上鳳凰臺去。李元將軍性格直,他腦了里沒有那么曲曲彎彎,只想沖上去救走他心中的神。
若不是楊威,曲修兩位將軍攔住,李元將軍怕是早就沖上去了。不,應該說是若沒有楊威,曲修兩位將軍在一旁看著攔著,怕是以他沖動的性格,早就帶著人劫獄去了。
這叫他怎能不著急,又怎么淡定得下來呢?他們心中的神就要被處斬了,他怎么做得到淡定?
那些吶感著替鎮威將軍求情,感冤的人占了一大部分,基本上都是被李,楊,曲三位將軍暗中帶動的。
他們一個個神情激昂,憤慨,聲音一陣高過一陣,蓋住了那些純粹看熱門的,落井下石的人們的聲音。
柳相在監斬臺上聽著那些激憤的替鎮威將軍喊冤的人們的聲音,不知為何,心里越發的不安,眉間的焦躁不安漸漸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