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安應了句,轉身跟段奎吩咐下去。
而此刻的白婧雪卻呆住了,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好一會兒才說起話來“皇上...皇上您聽臣妾說...臣妾表哥不住在協州,您此刻要是派人去,不一定能夠見著...”
“可你明明方才還說表哥是同你一起長大的,怎的這又不住在協州了?”
“皇上您有所不知...”白婧雪身上泛起冷汗,風一吹過惹的她打了個哆嗦,繼續說“臣妾表哥是遠方表哥,成年就回老家了,現已不在協州...”
皇上沒把話說的太死,點了點頭后又問“那你遠方表哥的老家在哪處?”
“臣妾多年不與遠方表哥聯系了...早已經忘了他老家何處...想來是離協州遠著的...”
“既然是與你感情好關系密切的遠方表哥,怎的連他老家在何處都不知?那哪里來的婚約這一說?請媒下聘這些事可是繁瑣的很,你如何就敢說一定有婚約這回事呢?真要是有婚約,雙方父母都是要知曉的,可姚夫人說她并不知情,還說姚美人并未見過你的表哥,這又哪里來的互生情愫一說?”
皇上問的話句句戳心,嚇的白婧雪臉色慘白,低著頭不敢直視皇上。
“罷了,你不知,想來你家里人會知道的。”皇上淡淡一笑“潘振安,叫人記下這些宮人的名字,等白采女的表哥帶回來以后立即召他們過來,咱們到時候再評理。”
沒等白婧雪出言阻攔,皇上就起了身,身旁的宮人也被潘振安轟散,全讓閉緊了嘴巴回去,誰要是敢傳出個一句半句的,到時候全吃不了兜著走。
進映雪閣時,姚楚汐正沖著外頭探頭探腦,當看見皇上進來時先行了個禮。
“外頭怎的如此熱鬧?可是有什么事發生?”
皇上單手扶起了她“沒什么,不過是白采女的離間計,朕如此辯才無礙,她不是朕的對手。”
姚楚汐知道外頭叫嚷著的是白婧雪,可具體什么事她并未聽清,正想出去一看究竟時三皇子卻哭了起來,也就只有留在了殿中。
“她說在進宮前你曾與她遠方表哥互相愛慕,還定了親?”
“沒有的事!”姚楚汐一聽這話瞬間被滿腔的憤怒充斥“臣妾并未見過她的什么表哥,母親上次進宮時曾與臣妾說過此事,完全是白家要敗壞臣妾的名聲所使的詭計。”
“朕自然是不信的。”皇上的表情中完全沒有此事的負擔“朕已經安排下去了,你不必擔心,這事會圓滿解決的。”
要說這姚楚汐也實在可憐,從小到大的閨友進了宮后卻反咬她一口,甚至是進宮之前就讓家中人設下這個圈套等著她鉆,如此居心,實在可怕。
以前姚楚汐總聽人說交友不慎、遇人不淑這些詞,卻不想有一天自己也如此。
細細想來并未有什么對不起她的地方,可她又是為何非要害姚楚汐不可呢?出于嫉妒?好像不能夠,姚楚汐擋了她的路?好像也不至于。
人家的心思姚楚汐猜不透,只知道眼下看清了白婧雪的為人也算萬幸。
皇上與姚楚汐簡單交待了一下韓尚宮去太和殿與他說的事,關于德妃、夏太妃、和太醫院齊太醫的事。
這中間環環相扣,弄的姚楚汐不敢相信。
“德妃娘娘不會如此吧...她是那么好的人...”
“朕也不信。”皇上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中緊緊握住“朕會查清楚的,韓尚宮有一句話說得好,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后便開始不會知足,就想著要更多,以為那些本就是屬于她的,但朕也怕冤枉了她,所以先別打草驚蛇,也省著德妃傷心。潘振安早就查到了齊太醫在宮外拿藥材進宮的事了,只是朕沒成想他居然與德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三皇子哭鬧過后睡的正香,可不管周圍人的人仰馬翻,只自顧自的鬧,再自顧自的睡。
蕓姝公主一如既往的懂事,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
除了餓的時候會哭一陣子,其余還真什么哭鬧的時候。
“長大定是個饞嘴的丫頭!”皇上打趣著說。
看來他并沒有因為白婧雪的幾句挑撥而改變,相反,依舊對待姚楚汐很好。
又是一場秋雨過后,姚楚汐的月子也算是坐完了,三皇子與蕓姝公主也滿月了。
方氏戀戀不舍的出了宮,臨行前對著兩個孩子笑吟吟的,仿佛沒人看見她走時眼角的濕潤。
按規矩,皇子和公主滿月時是要辦一場滿月宴的。
“本想著等你徹底恢復好了再遷進東宮,可滿月宴設在映雪閣實在不妥,今兒就搬了吧。”皇上與姚楚汐商量道。
談不上是商量,姚楚汐知道自己的話改變不了什么,但今天她已經早早的做好了心理準備。隨著皇子和公主的慢慢成長,映雪閣會變得越來越小,總不能將兩個孩子都塞在東殿中住吧?或者將韓尚宮趕到下屋去?怎么想都不妥。
最合適的辦法就是早早的遷進東宮。
“平央閣是前陣子就修繕出來的,地界兒別致里頭物件也齊全。”皇上耐心的與姚楚汐解釋道“承華殿是個華麗的地方,不少妃嬪都想住到那兒去,慶妃生完二皇子時還與朕提過想搬去那住。”
結果皇上并沒說,姚楚汐也沒問,但很清楚的是,如果慶妃搬去了承華殿,那她就不會在福樂宮住了這么些年了。再說,就算她有心去承華殿住,那個時候是陳家廢后把控著后宮一切,她怎么能允許?
“昭惜宮是個清雅的地方,里頭種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后院兒還有個不算太大的小池塘,魚的種類不多,但適合心靜的人居住。”
這話的意思是讓她隨便挑選?還是著重介紹了昭惜宮,讓她選擇到那兒住?
“昭惜宮沒空多久,朕已經吩咐人打掃過,里頭別致清靜,你們娘仨住在那最合適不過。”皇上看向姚楚汐淡笑著“最主要的是,那兒離太和殿近。”
姚楚汐心里說‘您只需說離太和殿近便可,拐彎抹角的說了這么多。’
可皇上此舉也是有私心的。
趙鴛兒前不久剛進宮,皇上便賜了延慶宮居住,可延慶宮聽起來很華貴,里頭卻實在比不得其他宮室,若不是這樣,皇上是斷斷不會賜給她這個。
而昭惜宮是皇上留下為數不多的‘好地方’,里頭景致一絕,地方也大,一般宮室可都比不過那。
東西兩宮各有幾處宮室,可加在一起好的宮室也就那幾處,皇上不得不早早的為姚楚汐打算好,別委屈了她與孩子才是主要。
“既然皇上已經想好,那臣妾聽便是。”
“朕想著你應該會喜歡。”皇上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怕她喜歡別處,到時候又不能與他說清,住的不舒坦不合心只能憋在心里。
“皇上安排的臣妾都喜歡,尤其聽您說那昭惜宮清靜典雅,想來是個適合孩子長大的地方,不如就住在那兒,也省得皇上來見孩子時多走一段冤枉路。”
可不是?雖然映雪閣離太和殿也不算太遠,但那路程也算是白白浪費了,每天一去一回的時間夠做很多事了。
第二天時映雪閣中便開始忙活了起來,太和殿的宮人也來了好些個,幫著抬東西搬東西。
姚楚汐左側是落雨右側是皇上,而兩個乳娘抱著三皇子和蕓姝公主跟在后頭,靜靜的等在映雪閣院中。
三皇子依舊睡的沉香,蕓姝公主睜著眼睛來來回回的看,像是對外界的一切都好奇一般,看見落雨頭上簪著的絹花還想伸手扯一扯。
在映雪閣中住了這么久,從有孕到生子,從上一個孩子小產的低谷期到現在的眾星捧月,姚楚汐心里感慨萬千,站在院中慢慢環視了一圈映雪閣的房屋。
東殿附近的修竹很茂密,記得很多夜里都是聽著竹葉沙沙的聲音入眠的。花壇中的花兒開的還算不錯,只是因為天氣漸涼的緣故,謝了很多花兒。
已經找不到在花叢中忙碌的蝴蝶與蜂子了。
這不禁讓姚楚汐有些傷感。
東西很多,總共來了四輛推車,大箱小箱的往上挪,又有好些宮人捧著花瓶物件,扛著大包袱,跟在皇上他們身后一路到昭惜宮。
昭惜宮位于太和殿和延慶宮的中心位置,離姜昭儀的頤和軒和佟修儀的常春苑也不遠。
停在昭惜宮門前時,姚楚汐站了好一陣子。
昭惜宮殿閣不錯,大門敞開著,一眼便能看到整個前院,真應了皇上說的別致清靜。
皇上牽起了她的手,小心的跨進了宮門。
聽說那小池塘是在后院,不過快進冬了,怕是沒法兒看見蓮葉滿池和亭亭玉立的蓮花了。
姚楚汐邊走邊打量著,覺得比起這兒映雪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昭惜宮很大,別說是姚楚汐主仆幾個了,就算再住下三四個主子都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