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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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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官宦人家的子弟從小就不與她父親來往,沒有人給他機會,考功名時監考官被旁人賄賂,導致好的官職都被旁人得了去,而他只能得個七品官職,舉家也都從京城附近搬到了較遠的地方。

  這些事發生時姚楚汐還未出聲,父親的歲數也才剛滿二十出頭,正是年少方剛的時候,一時氣不過就得了重病,這讓姚家一時間更是雪上加霜。

  幸好姚楚汐的祖母那時候年歲還不算老,強撐起了這個家,直到兒子娶了妻生了姚楚汐。

  這些事姚楚汐本不知情,是在進宮的前一夜,父親與她講的。

  現在想來,只怕是祖母早就得了病。

  從小對祖母的印象除了慈祥二字姚楚汐想不出別的,祖母總是對著她笑呵呵的,有好吃好喝盡可著她,在進宮以前祖母也不同意,可姚家只有她父親一個男子,這半邊天都是他在扛著,祖母與姚楚汐都不忍心。

  眼下祖母病重,在床上養了兩年病,結果還是沒挺過來,在年前撒手人寰了。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姚楚汐小腹突然疼了一陣,滿頭的汗混著眼淚,弄的她臉上濕漉漉的。

  這景象嚇壞了韓尚宮和落雨,趕忙讓外頭的紀凌海去請太醫。

  太醫是與皇上一塊兒到的,皇上那時候正在太和殿中批折子,聽說映雪閣主動請了太醫就怎么也坐不住了。

  好在沒有什么大礙,只是那陰香的殘毒沒清干凈,加上她心情突然不好,這才引起了腹痛。

  皇上喂給姚楚汐一碗湯藥,有些不放心的握住了她的手“你祖母的事朕也剛知道,節哀吧。”

  姚楚汐只聽見了這一句,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再一次控制不住了。

  皇上將她攬在了懷里,任憑她的眼淚流到自己價值萬金的衣衫上,讓她的頭抵在自己肩膀,輕輕撫摸著她的背。

  “臣妾根本就不知道祖母得病的事,只怕祖母在臨終前還念叨著臣妾,可臣妾卻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姚楚汐哭的心酸,聲音都變了。

  皇上也微微濕了眼眶,想起太后去了時,自己跪在她靈前哭了整整一下午。

  哄過姚楚汐后皇上訓斥了紀凌海,說他不清楚折子內容就呈給姚美人看,差點釀了慘劇。

  紀凌海又何嘗不是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小命要保不住了。

  但這事說白了怪不得紀凌海,宮中有規矩,宮人看不得主子私密的物件,這外頭送進來的帖子誰知道上頭寫著什么?紀凌海也是斟酌了很久才決定直接遞給姚美人的。

  本來他想到送去太和殿了,但現在正是朝政繁忙的當口,皇上哪里有空見他?

  可這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必須得做到這是最后一回。

  皇上下令,以后再有送到映雪閣的折子,一律先拿來太和殿,讓他親眼過目。

  難過之后還是要好好想想,父親為何遞折子進宮?姚楚汐抽泣著,又打開折子看了看。

  上面有問及她安好的話,還有她祖母的事,剩下的就是聽說了她小產的事。

  看來家中還不知道她有孕的事,只怕現在是擔心極了。

  皇上做主,讓她寫一封信遞出宮。

  孩子小產的時候算一算日子已經挺久了,將近小半年了,看來家中收到的消息很少很慢,她這次有孕的事不知何時才能傳到家中。

  若她的位分再高一些,可能往家寫信的機會就會更多,有什么事也好傳出宮。

  想到這兒姚楚汐是又高興又難過,母親打小就疼她,這次知道了她小產的事,指不定在屋里悄悄的抹了多少眼淚。還有父親,父親一向不喜說話,不會表達,但他若知道女兒受人坑害小產了,肯定會比任何人都憤怒和擔心。

  姚楚汐的位分確實太低了,低到她這一入了宮就好像死了一樣,什么消息也沒放出來過。

  幾年來,姚家一直在努力的打聽著宮中的消息,可派出去的人使出去的力都什么也沒打聽來。

  這次知道她小產,還是京中傳出了陳家被連根拔起的事,稍稍的帶上了姚楚汐。

  姚楚汐的父親母親只知道有一位姓姚的才人被廢后害的失去了孩子,他們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女兒,于是費盡心機的打聽其中更多的事,過了一個多月才打聽全,果真是自己的女兒小產了,除了小產的事還有火燒云煙閣的事,嚇得姚楚汐的母親直接倒在了地上,光養病就養了半個月。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都耽擱下來了,所以這信才送進了宮里。

  得知祖母的死訊以后,姚楚汐一時半會沒有緩過來,渾渾噩噩的。

  她整理了一下帶進宮里的東西,大部分都擱在云煙閣中,上次起火都燒了,只剩下一小部分。

  包袱中裝著一把折扇,還有一對玉鐲子,是祖母留給她的,父親只給她帶了銀子用來打點用,除了銀子還帶了兩塊羊脂玉。

  母親怕姚楚汐在宮中多有不便,就多帶了些東西,不過那些銀子首飾什么的現在基本都沒有了,進宮已經幾年了,那些銀兩早就花光了,至于首飾,燒的燒,婆的破,也就那對玉鐲子和羊脂玉還能值點錢。

  姚楚汐看著那折扇愣愣的發呆,皇上在旁邊也不出聲,只靜靜的陪著她,偶爾讓她靠在肩上,不說話,就這么坐著。

  午膳兩人都沒用,落雨進來勸了勸主子,可被皇上的手勢打住了,又走了出去,把送來的午膳都送去了茶房。

  下午的時候皇上擔心姚楚汐餓壞了,吩咐落雨把午膳熱一下,又怕不新鮮了,準備讓蔣六去司膳房再傳一份。

  “皇上,不用了,臣妾沒胃口,隨便吃點就好。”

  這是一整個下午姚楚汐說的唯一一句話。

  “那朕呢?朕可餓壞了。”皇上此刻的樣子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輕拉著姚楚汐的袖擺“再傳一份吧,你陪朕一塊兒吃。”

  姚楚汐還是不出聲,皇上轉頭對著落雨點了點頭,這落雨才敢出了門,沒一會兒就提著食盒進來了。

  有些諷刺的是,姚楚汐今天穿的這一身,頗有一種守孝的意味。

  姚楚汐有些吃不下,皇上胃口也不大好,只是幫著剝蝦,盛湯,恨不得每一口都親自喂下去。

  晚膳前姚楚汐孕吐了一陣,胃口就更不好了,只喝了一杯溫水。

  皇上擔心,卻也無能為力。

  他是皇上,有著高高在上的權利,但他從未用皇權逼迫過她什么,就像今天的事,雖然擔心她的身體,但他更尊重她的想法。

  好在就寢前,姚楚汐深知自己少吃兩頓沒什么,腹中的孩子可不能餓著,就小吃了兩塊點心,還有晚膳剩的魚湯加熱后喝了一小碗。

  第二天醒時皇上還沒走,因為今天沒有早朝,皇上可以在這兒多陪她一會兒。

  “您用了早膳沒呢?”

  皇上聽見她說話趕忙答應著“沒,等你起來的。”

  “落雨,伺候我梳洗。”姚楚汐轉頭沖落雨說。

  一覺后那難過的感覺已經淡了些,姚楚汐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他是皇上,他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他隨便的一句話就可以控制所有人的生死。

  他現在耐著性子寵著自己,自己又如何裝看不見?

  人總有一死,姚楚汐心中清楚,祖母就算沒得病也總有一天會離開,在進宮前她就已經想到了,沒有意外這就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她現在悔的是,祖母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姚家,得了重病也強撐著身子,為了讓姚楚汐放心進宮,她裝作不痛不癢,臨走前還與姚楚汐笑呵呵的,說什么將來若有機會定會與她母親一同進宮看她。

  心里難受的很,可為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必須要挺住。

  用過早膳后她寫了一封送回家中的書信,信上大致的意思是讓父親母親注意身體,還提及了自己再一次有孕的事,還捎帶著寫了一句皇上對她寵愛有加。

  至于剛剛過世的祖母,姚楚汐一句也沒提,只怕因為祖母的過世姚家連年都沒過好,又如何能揭開傷疤撒鹽呢?

  姚楚汐只能用再一次有孕的事換來父親母親的開心,以此來消除些祖母過世的悲傷。

  至于皇上,姚楚汐本不想提,卻又明知道家中為她擔心牽掛,只有稍稍提起一句,可她不敢將話寫的太死,萬一哪一天皇上厭棄了她,也不至于整個姚家都跟著難過。

  皇上沒看這封書信,只是讓潘振安送去了紀凌海那,讓他馬上送出宮。

  姚家所在的縣城離京中還遠著,但不算是南方,大約五六天的車程就能到,一來一回就算再慢半個月也足夠了。

  沒計算錯的話,再過半個月,姚楚汐就能與母親相見了。

  這是皇上為姚楚汐準備的驚喜,并沒與她說,想著她母親進宮的前一天再告訴她,讓她好生開心一下。

  午膳也是皇上陪著她用的,比起昨天的呆滯,今天的姚楚汐已經緩過不少了,起碼能主動說幾句話,還知道餓和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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