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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鵝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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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說云煙閣的花茶好喝,就向姚楚汐討了點兒回去。姚楚汐琢磨應該是她好茶喝夠了,這自制的花茶喝著也挺有滋味兒。

  她怎么沒有想到是德妃故意巴結她呢?還不是因為她身居妃位,根本沒必要拉下臉拉攏一個失了孩子的小小才人,就算這個才人再得寵也未免位分太低了點兒,傳出去不讓人笑話?

  姚楚汐沒事干的時候就跟著落雨落雪她們一起向韓尚宮討教,花樣怎么繡,花茶怎么做,頭型怎么梳,活像個學藝的小孩子。

  “韓尚宮,我看這個月牙白顏色極好,能繡朵花兒在衣裳上嗎?”

  韓尚宮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眼前三個年歲不過二十的姑娘加在一起才勉強抵了她的歲數,心思比她單純不說,活的也比她簡單。她安靜的捻著手中月牙白色的絲線,竟恍惚間濕了眼眶。

  不得不承認,她很羨慕她們。

  “韓尚宮您怎么了?”落雪注意到了她,揚起小臉兒問道。

  平時吵吵鬧鬧的是落雪,最沉不下氣的也是落雪,可最純凈最沒壞心思的也是她。

  “沒什么。”韓尚宮捏起一根細細的銀針“這眼神兒是越來越不濟了,看的時間久了就流淚,也是年輕的時候沒保養,坐下了愛流淚的毛病,你可得好好愛護眼睛。”韓尚宮說這話時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曾經也這么說過,那時候韓尚宮接過了銀針,替母親穿過了絲線。

  她已經完全想不起母親長什么樣子了,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母親送她進宮那天邊走邊哭了一路。

  話音剛落,落雪就接過了銀針和絲線,嘴里還念念有詞的怪罪道“您既然眼神兒不好就把這事兒都交給我,年輕的時候沒保養好可不就得現在臨時抱佛腳了?一會兒我給您弄杯茶喝,您到那歇歇。”

  韓尚宮這次沒駁她的話,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會兒,瞇著眼睛看著幾個姑娘。

  “落霜,你過來。”姚楚汐說。

  落霜忙走了過來“小主什么事?”

  姚楚汐緊緊注視著手里的針線,卻把心思放在了與落霜的對話上“現在徹底入冬了,你那兒可挨凍了?”

  “沒。”落霜說“奴婢那兒好著呢,每天睡覺前都把火炕燒上,上半夜熱乎乎的。”

  “那就好。韓尚宮身子骨不好,你可得時時照看著,感覺天再涼了就趕緊加被子,真凍壞可來不及了。”

  因為落霜與韓尚宮同住,所以姚楚汐自然要跟落霜交代這些。

  落霜應了下來,眼神望向外頭“下雪了。”

  姚楚汐手中的針懸在了半空,也跟著落霜一起望向外頭。

  離上一次下雪,也是她孩子小產的那天已經過去好多天了。

  這雪下的無聲無息,卻屬實不小,一片一片的雪花如鵝毛大,已經給地面蓋上了一層雪白。

  “是場大雪呢。”姚楚汐喃喃的嘟囔著,心中忽然像這場雪一般涼。

  在她打過一個噴嚏后,落霞趕快過去關了窗子,房間里慢慢的暖和了回來。

  炭盆中的炭不是很夠用,蔣六頂著雪送進來一些,就走了這么幾步都快變成雪人兒了。

  “快撣撣雪,得病了可不好受。”落霞在廊下接過蔣六手中的炭后并沒直接進屋,而是將炭放在地上先給蔣六擦了擦臉和脖子,又把衣裳上的雪花都掃下去。

  蔣六有些紅了臉,落霞并沒感覺到,她只當蔣六是天冷凍紅了臉。

  “一會兒去喝杯熱茶吧,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么差事,我先進去了。”

  “好,好。”蔣六不敢抬頭,隨口答應了兩句就回了他的屋里。

  隔壁屋的大通鋪里吵吵鬧鬧的,蔣六覺得不安生,又穿上鞋去了隔壁屋一趟。

  一進門,幾個太監正圍著炭盆烤手,看見他進來了趕緊招呼著“六哥來了?快過來坐,被窩里能有點熱乎氣,干站著可冷呢!”

  蔣六擺了擺手“我哪能像你們這樣清閑?一會兒小主有事我還得當差呢。你們這干什么呢?吵吵鬧鬧的我想歇會兒都不行。”

  離他最近的一個太監沖他笑了笑,接過話說“這不是下雪嗎,咱們幾個沒什么事干就去司膳房要了幾個紅薯來,尋思拿炭盆烤幾個嘗嘗,六哥快吃口,熱乎著呢!”他邊說邊遞上了手里的烤紅薯。

  蔣六這才注意到炭盆里的東西,低頭看了烤紅薯一眼,又看了看臉上帶著笑的小太監。

  “你們去司膳房要東西經過誰同意了?小主知道嗎?韓尚宮知道嗎?我知道嗎?你們膽子可不小啊!”

  另一個小太監回過身嘿嘿的沖著他笑“六哥別生氣,小的們哪能直接沖袁總管要啊?有一個在司膳房當差的小太監認識小勇子,咱們管他要的。”

  蔣六聞聲又看了看剛才遞烤紅薯給他的小勇子,收回了剛才不悅的表情“那也不許!以后這種事別讓我知道。”說完他就要出門,可走到門邊又轉回了頭“實在想吃就管我要,我和司膳房人熟,少不了你們那口!你們直接去要算什么話?被有心之人聽去不丟小主的人?”

  幾個小太監馬上點頭哈腰的答應著,蔣六又說“現在小主得寵,外面兒有多少人記恨小主?你們出去了就是云煙閣的人,說話做事與小主都有關聯,被有心人利用了算誰的?”

  “六哥你放心吧,小的們都記得呢!”小勇子說。

  “行了,吃吧,吃完把屋里收拾收拾,冬天不開窗不開門的一股味,你們也住的下去?”

  回到自己屋里的蔣六泡了杯熱茶,脫了鞋子在被窩里趴了會兒。

  外面的雪還在下,一點兒要停的意思都沒有。

  潘振安這邊還在查兩位才人小產的事,可還是沒什么頭緒。

  雖然知道背后肯定有人操縱,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這個人,潘振安不免有些煩躁。

  自打陳丘賀被皇上處置后,皇后稱病整天在鳳鸞殿里養病,一臉的事不關己,潘振安又有什么辦法去查她?

  倒是前日皇上讓他送去過一碗藥羹到鳳鸞殿,卻沒見到皇后人,是箬青箬紫兩人過來接了藥羹,又說這一路有些涼了,要把藥羹熱一熱,沒法兒留潘公公了。

  潘振安就這么吃了閉門羹。

  有個小太監方才進來告訴他下雪了,第一遍他還沒聽太清,第二遍才聽懂是下雪了。

  這一場雪,又不知會掩蓋多少證據。

  “師傅。”段奎匆匆的進來,看的出來他很急,肩上還有厚厚的雪。

  他跟潘振安耳語了幾句,隨后潘振安像打了雞血一樣“那還愣著干嘛!快吩咐人攔住啊!”說完他隨手抓起一件斗篷就頂著風雪往門外跑。

  段奎還有下一句沒說出來,就是他已經吩咐人攔住了那幾個人,將他們靠靠的按在了雪地中。

  潘振安出了太和殿之后在雪地中走了很久,直到鞋面兒上滿是雪白才停住了腳。

  “你們是誰?”

  被按在雪地中的幾個人都不看他,擔心咬舌自盡所以被堵住的嘴也沒出任何聲音,顯然是不打算回答他。

  “很好。”潘振安的臉上掛上了一副你們遲早會開口的笑容,又轉頭看向了旁邊兩個嘴里沒塞東西的人“你們是誰?”

  那兩人趕緊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著“求潘公公救小的!”

  “你們的規矩都白學了?潘公公問你們什么沒聽清?再廢話直接亂棍打死。”段奎說。

  其中一個人趕快抹了把臉上的淚“小的是后苑一個小打雜的,這幫人突然找上了小的們,說什么就要弄死,小的們害怕呀潘公公!”

  潘振安的眼睛微瞇了起來,冷冷的注視著腳下跪著的兩個人。

  “這兩個帶走,剩下的關進掖庭局,不審出話不用回我,都抓著點兒緊,可別被咬了舌頭。”

  幾個粗壯的太監應了聲,押著那幾個人離開了。

  剩下的兩個人由另兩個太監押到了太和殿的一間側屋中。

  “說吧,我奉勸你們最好吐干凈點兒。”潘振安坐在椅子上,將手中的珠串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響起的聲音將兩人嚇了一跳。

  那兩人支支吾吾的還沒說出什么來,被突然從外面打開的門嚇的瞬間站了起來,身后的兩個太監趕快補了兩腳,又給他們按回了地面上跪好。

  進來的是太和殿中的太監,他抬著個小炭盆放在了潘振安的腳邊,又出去一趟拿進來了一壺茶水。

  等他再出去后,屋子里恢復了安靜。

  潘振安也不急,一杯茶下肚后才緩緩張口“怎么?人家想殺你們滅口,難道你們還打算隱瞞?”

  兩人明顯很害怕,卻不敢張口說,進退兩難間竟有一個哭了起來。

  “你們放心,這屋在太和殿是最偏的一間屋子,就算你們喊破了哭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聽到一聲,那些人沒弄死你們算你們命大,但折在我們手上頭,可不比死在他們手上舒坦。”段奎嚇唬著他們說。

  潘振安一直冷冷的看著他們,盯的他們都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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