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徐逸寒真的是宗玄奕的孩子,那沈從蓯一定就是相府的人沒錯了。就算她不是相府的細作,也一定和相國有著不解之緣。”
紀泓燁這一句話就點醒了納蘭錦繡。她開始回憶沈從蓯做的事,從開始到最后,無非就是要破壞她和三哥的婚事。
當初所有人都覺得鎮北王府是塊肥肉,有很多人想要娶到她,希望可以得到鎮北王府的支持。這些人都是爭權奪利的,而宗玄奕也確實在其中。
他有理由這么做,而且那時候鎮北王府還在鼎盛時期,能把沈從蓯安排進來,絕非是普通權臣能做到的。這樣想來真的就只有宗玄奕了。
“他……他和沈從蓯……”
納蘭錦繡說話都有些磕巴了,她的臉色變得非常不好。她一直恨柳貴妃,因為當初是她害了她,也因為他認為柳貴妃和宗玄奕早就情根深重。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宗玄奕才會對她出手。當然,宗玄奕本身就是個權謀家,他也是看中了納蘭府的勢力。
但是到最后的時候,他已經讓太傅府沒落,自己取而代之了。下毒讓她不能生育,把她逼向絕路,如果不是因為柳貴妃,那到底還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紀泓燁看著她臉色煞白,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想宗玄奕。他到現在都不太能確定,她對宗玄奕到底是抱著一種什么感覺?
愛是肯定沒有了,那恨呢?恨他是個殺人兇手,恨他讓她失去一切?還是因愛生恨?
愛?紀泓燁發覺自己不敢往下想了,但凡是想到她曾經愛過別人,或者是那份愛已經轉變成了別的,他就會覺得很嫉妒。
嫉妒這種情緒不該出現在他身上,因為這會蒙了他的雙眼。所以,他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徐逸寒對王府會不會有異心?”
不能怪紀泓燁會這么揣測一個孩子,而是宗玄奕那個人,為人陰損霸道,做事情也從來不講究章程,素來是只看自己的喜好。
他有可能為了粉碎鎮北王府,或者是讓鎮北王府為他所用,處心積慮的埋這么一個人在府里。
但是,從出生就養在鎮北王府,很有可能在長大之后就不受他控制。但如果是他的兒子,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這份血脈,一定會讓徐逸寒選擇幫助他的父親。
納蘭錦繡和紀泓燁想到了同一處。她愈發覺得,徐逸寒留在王府里實在太過危險,尤其是徐戀歌對他的依賴,以及全心全意的信任。如果徐逸寒是她的敵人的話,那徐戀歌絕對沒有還手的能力。
“不行,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兄長!”納蘭錦繡片刻都等不了,她覺得實在是太過危險。
“你先不要著急,畢竟都是我們的猜測,還沒有求證。”
“也對。”納蘭錦繡冷靜了下來,開始尋求解決之策。如果要確定徐逸寒的身份,那一定要去找沈從蓯。
她能夠感覺到沈從蓯的變化,即便曾經是細作,如今也不是了。她曾經的鐵石心腸都能被感化,如今也應該可以告訴她真相。
“沈從蓯早就去了寺廟里,她已經不回王府了,想要求證的話只能去找她。”
紀泓燁有些后悔自己剛剛跟她說了這些,她似乎片刻都不能等,就想要及時確認徐逸寒的身份。
可她畢竟才生產完,是不能出門的。如果他代她去見沈從蓯,又實在是說不過去,畢竟,他和沈從蓯不該有什么交集,反而應該避嫌。
“這件事情先緩一緩。”紀泓燁試圖說服納蘭錦繡:“如果這一切都是宗玄奕策劃的,那這個計劃很長,一定需要徐逸寒長大,并且能夠在鎮北王府主事的時候才行,所以你也不要太過著急。”
納蘭錦繡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所以就不那么急迫了。她又想到了徐逸寒,他畢竟還是年幼,如果真的是有目的留在這里王府,那他是不是太會偽裝了?
徐戀歌是怎么看待徐逸寒的,兄長又是怎么愛惜自己這個弟弟的,她都看在眼里。
如果徐逸寒真的要傷害鎮北王府,那她不介意做那個劊子手,親自把他送走。當然這一切都要瞞著兄長和徐戀歌。
紀泓燁哪里會看不出來,她已經動了殺心。阿錦在經歷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性子已經完全變了,她喜歡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解決問題。
“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你先不要考慮太多。”
納蘭錦繡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她又開始憂心了。自己既然已經動了殺心,那沈從蓯應該也可以感覺出來,她是那么敏銳的一個人,為了保護她的兒子,肯定不會說實話的。
“三哥,還是不要去問沈從蓯了。這件事你讓人查,一定要盡快知道結果。”
紀泓燁嘆息:“事情涉及到相府,那本來就是我勢力的禁地,我覺得要想查到真相不容易。”
納蘭錦繡眼眸變得更加深沉,她冷聲道:“那我們就從徐逸寒下手,從他這里總要比沈從蓯那邊好突破得多。”
紀泓煥蹙眉:“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也不能把他想得太簡單,他已經十二歲了,再過兩年都是可以成親的人了。況且他本來就是個早熟的,是非曲直在他心里應該明明白白。”
“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我。”
納蘭錦繡對紀泓燁自然是放心的,從徐逸寒身上下手,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徐戀歌。那丫頭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徐逸寒,而且鬼精靈的很,這事情要是被她察覺了,肯定會鬧的。
兄長對她那么愛護,不舍得難為了她,到時候只怕想從徐逸寒口中問出什么也不可能了。
“不過就是從孩子嘴里問句話,我還是能做到的。”
納蘭錦繡笑了一下:“我當然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只不過是你還不太了解徐逸寒。和他比起來,我都覺得自己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簡直就和癡兒無區別。”
“這話我贊同。”紀泓燁覺得他們說到這個話題之后,氣氛一度變得很緊張,所以還是決定說些輕松的。
納蘭錦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緩聲道:“不知三哥像他這么大的時候,是不是也很難相處?”
“我不太懂夫人這個很難相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是不是也這么聰慧刁鉆,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任憑怎么猜也猜不到。”
“大抵是如此。”
“既然你可以做到,那徐逸寒一定也可以。”納蘭錦繡看著紀泓燁忽然笑了:“這話還真得你去問,畢竟小魔頭肯定還得老魔頭來克。”
紀泓燁見她已經不再憂心,心下稍安,笑了一下說道:“你說誰老呢?”
“我剛剛說錯了,不是老魔頭是大魔頭。”納蘭錦繡趕緊改口。
“左右都是魔頭,也沒什么區別。”
“可你剛剛在意的不是老嗎?怎么一轉眼又變成魔頭了?你套路變得這么快,我一時跟不上。”
紀泓燁沒再說話。他如今可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了,還有時間和他夫人在這拌嘴。想到前一陣子沒日沒夜的忙,他感覺差別有些大。
這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門外開始出現輕淺的腳步聲,想來是院子里的下人都起身了。
紀泓燁還從來沒起得這么晚過,他起身穿衣,對納蘭錦繡道:“你還要再躺一會兒么?”
納蘭錦繡也坐起身子,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頭發。她睡覺不怎么老實,所以第二日早晨總是形容有些狼狽。
紀泓燁平時看起來似乎是個慢性子,但其實做事效率很高。他很快就穿好了自己的衣袍,然后開始動手幫納蘭錦繡收拾。
“有你在的話,好像都不需要侍女了。”納蘭錦繡由著他幫自己穿外衫,笑瞇瞇的說。
“嗯。”紀泓燁似乎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有條不紊的給她收拾。
門外的侍女聽到屋內有說話聲,本欲推門進來的,又想到郡主的夫婿還在屋內。
昨日她們已經打聽過了,紀首輔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所以就不敢貿然進去,怕是惹了主人不快。只在門外低聲問道:“郡主可要起身?”
“進來伺候我洗漱。”納蘭錦繡說道。
侍女們很快就進來了,有人端著臉盆,有人拿著香胰,侍女們見納蘭錦繡已經穿戴整齊,也沒感到意外。她平日里就喜歡自己動手,只有極少的情況讓他們服侍穿衣。
紀泓燁用手試了一下洗臉水的溫度,感覺剛剛好,就對侍女們道:“去傳膳。”
看他的樣子是要她們都退出去。侍女們一頭霧水,她們還沒伺候郡主洗漱,怎么現在就要出去?
紀泓燁在下人面前話格外的少,往常伺候他的人,只要他一個眼神,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今面前的這些,怎么看都是沒個伶俐勁兒。他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這里有我就夠了,你們去做自己的事。”
侍女們這才算是得到了明確指令,相繼退了出去。只是心里在狐疑,紀首輔剛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她們怎么好像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