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很快就打消了這種念頭,紀泓煊這個人看起來雖然很不順眼,但他應該不是會,覬覦自己嫂嫂的人。更何況,那人早就墜到護城河里死了。
想到這里她也有些難過。她曾經和那人有過一面之緣,還是挺投脾氣的。她那時候想著的是嫁給懷瑾哥哥,讓她可以接納自己。
九公主這邊想得出神,紀泓煊卻因為喝的太多,胃里面翻江倒海的難受。他兩條俊眉緊蹙著,嘀咕著難受。
九公主意識到事情不好,這廝很有可能是要吐了。她掙扎著要爬起來,誰知道她一動,紀泓煊就再也忍不住了,嘩的一聲,吐了她一身。
九公主可是金枝玉葉,從小就嬌生慣養著,哪里承受過這個?頓時惡心的自己也開始干嘔,整個人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紀泓煊吐完后終于清醒了點,看了一眼九公主,大聲喊人。門外侍候著的侍女進來,見了眼前的情景有些懵。
今日是武安侯和九公主的新婚夜,在門外候著的也都是有經驗的。就是怕新婚夫妻有需要的時候,沒經驗的應付不來。
但是眼前的情景還是讓她們驚詫了,心中不由暗道:“武安侯果然不是普通人,新婚之夜能喝成這樣,不知道三朝回門的時候,要怎么同圣上交代。”
領頭的侍女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低聲訓斥其他人:“你們一個個的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趕快扶公主去凈房沐浴。”
兩個侍女趕緊摻起了九公主,九公主都快難受死了。她從小就特別好潔,從來沒讓自己這么狼狽過。她現在惡心的不行,心里對紀泓煊的討厭就更加多了幾分。
九公主再出來的時候,紀泓煊也已經完全清醒了。他穿著一身素白的中衣,頭發還在滴水,正靠坐在外間的臨窗大炕上,用手指用力按壓著額頭。
“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的,為什么要吐我一身?”九公主咚咚咚走到紀泓煊身邊,惡狠狠地質問他。
紀泓煊現在還在頭疼,被她這么一吵頭更疼了。他把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有些無奈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抱歉了。”
九公主本來還要和他大吵一通,好好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可他一這么說,她既然不知該如何往下接了。末了只能氣呼呼的坐下,說道:“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紀泓煊看她就像個作天作地的孩子,他沒興趣陪她折騰,就把她的話完全無視了。
“你之前說想和平共處的話,到底還算不算數?”
紀泓煊終于舍得看她一眼了,眼睛還帶著醉酒后的朦朧,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他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算字,典型的惜字如金。
“既然是要和平共處,那我們就要把領地劃分清楚。床榻是我的地方,以后你不準過去。”
紀泓煊眼睛一厲,冷聲道:“寢房里就一張床,憑什么要讓給你?”
“就憑我是……女子。”九公主其實想說的是,就憑她是公主。但想到兩人之前的爭執,明顯是不能再提這件事的。
“在我這里男女平等,任何人都沒有特殊的權利。”
九公主磨了磨牙,問道:“那你說怎么辦?男女有別,我們總不能一直睡在一張榻上。”
紀泓煊兩手交握放在腦后,悠悠然的靠著,說道:“反正我是不介意的,你若是介意,那你就自己找去處好了。”
九公主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男人,連遷就一下女子都不知道。她一生氣就口不擇言:“原來你這么不近人情,怪不得沒人喜歡你。你就是再念著錦兒,人家也是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紀泓煊一聽她這話就坐了起來,整個人都變得嚴肅了,他冷聲問:“你是怎么知道錦兒的?”
九公主見他緊張兮兮的模樣心里痛快了,當然不打算輕易放過可以刺.激他的機會。她冷哼一聲,道:“還不是你自己說的,你如果不說的話,我怎么會知道?”
紀泓煊神情變得愈發緊張,他緊緊握著拳頭,冷漠地說:“錦兒這個名字你以后不許再提,我不管你還聽到了什么,最好都給我忘干凈了。”
九公主討厭別人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紀泓煊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她,已經讓她忍無可忍了。她走到自己帶來的箱子面前,從里面扯出一條長鞭。
紀泓煊萬萬沒想到,這養在深宮中的九公主還會舞鞭子,并且用的還不錯。她一鞭子甩過去,就抽在了紀泓煊身上。
這一下可不輕,隨沒到了皮開肉綻的地步,卻也是讓皮膚留下好大一片紅印子。紀泓煊還沒來得及說話,九公主大鞭子就又抽了過來,這一次紀泓煊不會由著她打,伸手握住了她的鞭子。
九公主抽了一下沒抽出來,還不等紀泓煊反應,就一轉手腕用力一抖,鞭子便從紀泓煊的手中脫了出來。
她性格驕縱,小時候和宮里的其他公主打架,總有吃敗仗的時候。每一次都氣得不行,沈皇后貴為,又不能拿小孩子出氣,替她討說法。
為了讓她不受欺負,沈皇后便選了最好的武師教她武功。九公主不是練武的筋骨,即便是很刻苦,也沒學出個所以然來。
后來有一名武師見她手腕靈活,就選了一條長鞭讓她試練,沒想到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早年她年紀小,練起來還很吃力,可最近這兩年幾乎是突飛猛進。
紀泓煊醉酒后腦子肯定不太清楚,身手也大打折扣,再加上他輕敵,竟然先后挨了兩三鞭。要說九公主下手可是夠狠的,饒是他皮糙肉厚,也感覺背上火辣辣的。
就是這樣他才收了玩鬧心思,開始正視眼前這個驕縱少女。九公主鞭子用得再漂亮,也多少有些花架子的嫌疑,而紀泓煊學的可都是克敵制勝的本事。
九公主在他手下過不了幾招,很快就敗下陣來。長鞭被他繳了,人也被他制住了。他看著九公主的側臉,陰森森的說:“你前前后后打了我幾鞭子,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
“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你又要去告訴你父皇?”紀泓煊語氣顯得意興闌珊:“這些我都聽膩了,你還有沒有別的話?”
九公主嘴唇動了動,剛要說話的時候又被他打斷:“你不要說那就告訴你母后。”
好吧!她的話,確實都被他說了。
紀泓煊可沒有受虐傾向,他被人打了一通難免不舒坦。而且他還意識到一件事兒,那就是九公主太過驕縱,他以后肯定有苦頭吃。
“我不會用鞭子,不如就用軍棍吧!你打我的一鞭子,我就還你一軍棍,你覺得是不是挺公平?”
軍棍,九公主是見過的,禁軍有犯了錯的人,就會待到校場罰軍棍,以儆效尤。那東西又粗又重,打在人身上肯定疼都疼死了。
她杏眼圓睜,明顯是還在生氣:“你敢打我一下試試!”
“你都可以打我,我為什么不能打你?不要拿誅我九族的話來唬人,我可不是被你嚇大的。”
紀泓煊說著話已經放開了九公主,九公主以為他這是放了她了,卻沒想到他轉手就拿來一條短棍,“這個比軍棍打人輕多了,這一次就算你討了便宜。”
紀泓煊拿著短棍就要過來,這一次可嚇壞了九公主。她緩緩往后退著,想去找自己的鞭子,卻發現早就不知被紀泓煊藏哪去了。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連夜回宮,到時候我父皇一定會懲罰你的。”
短棍就在紀泓煊手里,他一步步逼近,冷聲道:“這都是后話,還是等公主挨完棍子之后再說吧。”
九公主有生以來從沒見過這么膽大之人,竟然敢一再冒犯她。她不過是小懲大誡打了他幾鞭子,他竟然還想要打回來。
她本來對自己公主的身份十分自信,一直以為沒人敢動她。但紀泓煊這個莽夫是個例外,他做事可不考慮那些后果。
那個短棍打人一定很疼,紀泓煊看起來又兇神惡煞的。九公主隱隱覺得自己若是被打一頓,估計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床。
紀泓煊本來是真打算給她一通教訓的,可見她嚇成那副樣子便下不去手了。況且,他對女子總要格外寬容一些,畢竟她們多數沒什么見識。
這世上能及得上錦兒的女子只怕沒有幾個,眼前這個就更是個紙老虎。抖威風的時候比誰都厲害,等敗下陣來的時候又比誰都可憐。
“行了,看把你嚇的。”紀泓煊隨手把短棍扔了,到底還是饒過她了。
九公主本來是緊緊閉著眼睛的,想著這一次一定是在劫難逃,這頓棍子她肯定是挨定了。沒想到那一刻還兇神惡煞的紀泓煊,后一刻就轉了性子,竟然不打她了。
她怕他后悔,趕緊跑到離他很遠的地方,一臉防備的看著他:“你可要說話算話。”
“我說不打你就一定不打,但你要記住了,以后不能再對我動手。不管我們的實際關系怎樣,在外人眼里,我終歸都是你的夫婿,你必須要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