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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脖子上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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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言。”紀泓燁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明顯是在說隔墻有耳。

  孫文杰只好不情愿的壓低了聲音說:“我同他不睦,又不是一日兩日了,別說這戶部,就是整個大寧朝廷也沒人不知道。我不說他兩句才不正常呢!”

  “話是你說的,也是你一廂情愿。聞連可從來沒在外人面前表現出針對你的樣子。”

  “他沒表現出來,可做出來了。”

  孫文杰自從被調到戶部之后,明眼人都知道是來熬資歷的,尚書之位只怕是早晚的事,故對他諸多討好逢迎。只有聞連幾乎處處針對他,暗里更是給他下了不少絆子。

  按理說他憤怒,孫文杰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他熬了半輩子,離戶部尚書只有一步之遙了,誰知卻空降了個孫文杰。兩人論學識論官聲,都是難分上下,但孫文杰出身好,父親是督察院舉足輕重的人物,單單就這一點,就足以讓聞連毫無招架之力。

  紀泓燁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只側頭問他:“接下來去哪?”

  “既然是我的生辰,那當然是去你的府上過了。”

  “你這是什么邏輯?”

  “我生辰,你弄些好酒好菜招待我一下能死啊!”

  “你生辰關我什么事?”

  孫文杰故作心痛狀:“我就說你紀三是個沒良心的。你出事的時候,我和彭景急得要死,就差飛到余梁去了。嫂夫人急成那樣,我深夜趕去府上就為了讓她寬心。你不同我說聲謝謝就算,就是連一餐飯都懶得管。”

  紀泓燁被他念得無奈了,自己先上了車,然后掀開車簾,道:“你到底還上不上車?”

  孫文杰輕車熟路的上了紀泓燁的馬車,一上車就收起了之前的不正經。他靠在車廂上,眉眼間都是凝重之色:“我本想把那個賬本偷出來,誰知道他們都去看幾次。我怕打草驚蛇,還沒去過那個地方,就靠著鏡子到一點。”

  “既然是糧店,那糧從何而來。看那賬本上的金額,可不是個小數目。”

  紀家是商賈之家,紀泓燁雖然入了仕,卻也深諳經商之道。剛看到的那些東西,他就已經能斷定絕對不是普通糧店能做到的,這應該是有很系統的渠道,并且有源源不斷的糧源。

  “你是懷疑他們在苛扣軍餉?”孫文杰說完以后又覺得不妥,這可是金陵城,天子腳下誰人有這么大的膽?

  “若真是這樣,那只怕不僅是戶部,就是軍部和吏部也逃不了干系。”紀泓燁出口的話已經是夠含蓄了,這里邊涉及到的可不只是三部。

  孫文杰知道戶部尚書是潯王那頭的,這次紀泓燁在余梁遭難,就是潯王和相國的手筆。若不是看他們如此喪心病狂,連堂堂的二品大員都敢行刺,他還不想這么快接了他們的老底。畢竟,潯王樹大根深,要想動他實屬不易。

  “沒想到搬倒薛庚,又來了錢有仁,戶部果然是塊肥肉。我們要不要動手?”

  紀泓燁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非常朦朧,他搖了搖頭。

  孫文杰一下子就急了,語速較平常快了許多:“潯王如此急不可耐,這次擺明了是要你死,你不過是僥幸逃了這一回,若再不為自己謀劃,怕是就來不及了。”

  紀泓燁依然搖了搖頭。

  “潯王勢大,如今的作為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們若是不想對策,不是要淪為他的統治工具,就是要成了他的刀下鬼。”

  “潯王倒了,那慧王呢?”

  “慧王心思深沉,雖不像潯王這么跋扈,但看他排除異己的手段也非良君。”

  “所以現在急不得,只能讓他們再黨爭中慢慢消耗。”

  孫文杰想到圣上縱容他們爭斗,又想到潯王和慧王都不是明君的材料,不禁有些惆悵。他看著紀泓燁無奈的笑了下:“真不知道我們嘔心瀝血是為了什么?難道是天要亡我大寧?”

  紀泓燁把眼眸轉向他,忽然問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你還記不記得,殿試后我們說了什么?”

  孫文杰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他又回憶起那年的場景。他,紀泓燁,還有彭景三個人坐在院子里,每人手邊都置了一壺一盞,酒后吐真言。

  那時候他說:“他要做孫家之主,要把他那些嫡出的兄弟們踩在腳下。”

  彭景說:“他要做像鎮北王那樣的名將,讓任何國家都不敢侵犯大寧領土。”

  紀泓燁看看他們兩個,就看看天上的明月,很鄭重的說:“他要大寧朝堂清明,要百姓安居,要創造一代盛世。”

  那時候他們真的是年輕,身份不高,滿腔熱血,一心都是要為國為民。如今他們都是二品三品的大員了,權柄在握,卻發現當初的心愿難以實現。

  他還好,如果不出變故,等如今的戶部尚書歸老,他也就是堂堂正正的戶部尚書。到時候再進了大學士的位置,入了內閣,熬夠時候再封個什么少保頭銜,這一生也是風光無限了。至于他那些嫡出的兄弟,現在已經擋不了他的路了。所以,他已經不需要正經考慮他們了。

  按理說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已經了,可他自從結交了紀三,潛移默化受他影響,竟是多了一副匡扶天下的豪情。但仔細一想,這不應該是彭景那樣的武夫該有的夢想么?他是個讀書人,應該想升官發財呀!

  紀三也是讀書人,而且還是個中翹楚,他這輩子應該是要做個清官。可清官一般都沒錢,也不怪有些人有了權力以后,就要想著撈金,大寧給官員的俸祿也屬實是不能再低了。

  “紀三,你說你這么清廉,是不是因為你從來就沒缺過錢吶!”

  “沒有。”紀泓燁語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好吧!我覺得理想這種事情,就適合你這樣的人去談。”

  紀泓燁現在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他淡聲道:“你把每日看到賬本上的東西記下來,一定要記清楚了,有一天會用上的。”

  孫文杰點頭:“我知道。”然后又覺得有些不妥,他這良心受不了:“你說他們若真是苛扣軍餉,那邊關的將士們吃不飽該怎么御敵?”

  “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總能挨得過去的。”

  “我說你的岳丈大人可就是封疆大吏,你若是把事情處理好了,還能從你夫人那里討好。”

  紀泓燁忍不住了他一眼,明顯不悅。

  孫文杰得罪了人猶不自知,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還笑著說:“你看我做甚,如今滿朝文武誰人不知,你十分寶貝你的夫人。”

  他們背地里說他的那些話,紀泓燁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婚后,有些人說他把鎮北王的玄甲軍娶回來了,可不是要千般寵愛么?還說他如今是有錢有權還有兵,簡直就是大寧開朝以來最大的一個權臣。

  他真是懶得搭理,有那個時間,還不如陪陪阿錦曬太陽。一想到這里,他就問孫文杰道:“你夫人當初有孕的時候,可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應該注意你自己的人身安全。”

  紀泓燁蹙眉:“我在同你說正經的。”

  “我說的也是正經的。”孫文杰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神秘兮兮的和他說:“別怪我沒提醒你,懷孕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再是文靜端莊的女子,也有瞬間變成母老虎暴走的可能。”

  紀泓燁就當是自己沒問。誰知他還越來越來勁了,使勁兒往他領口瞄了瞄,趁他不注意,還動手往下拉了拉。然后大聲道:“紀三,你昨晚做什么了?”

  紀泓燁自然知道他在說什么,昨晚第二次的時候,阿錦大約是受不住了,就對著他的脖子下了口。想來當時她也考慮到會被別人看見,所以咬得靠下了一些,若不是剛才兩人離得太近,孫文杰是不可能看見的。

  他握住孫文杰的手腕一拉一推,孫文杰就跌在了車壁上,撞的他那叫一個疼。他一邊吸著冷氣,一邊道:“紀三,你簡直是喪心病狂,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脖子下面的是什么,我告訴你……”

  “你給我閉嘴!”紀泓燁眉眼沉著,大有他再多說一個字,就讓他好看的架勢。

  孫文杰眼睛轉了轉,計上心頭。說真的,他最近手頭有點緊,他想趁機敲詐一筆。反正紀三家有錢,這在全天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不懷好意的笑著說:“你今日若是不給我封口費,我就把這事兒告訴劉全。”

  劉全,現任大理寺少卿,與他們也是同窗,只不過更是那一屆學子中公認的大喇叭。但凡是他知道的事,那從此后就肯定和二字無關了。

  “你可以試試。”紀泓燁絲毫不受他威脅。

  “你給我錢啊,用你的銀子砸死我。”

  “休想。”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兩個字。

  “我說你好歹是紀家商行的少東家,能不能不要那么摳?你若是這樣的話,就把我剛剛給你的東西還給我,你若是想要,就拿銀子來買。”孫文杰說的不是別的,正是他最近抄下來的那些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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