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去捉人進行的并不順利,二十幾個千機營的高手,竟是拿那五個人毫無辦法。路金城雖然算不上千機營里的頭號人物,但也是赫赫有名的,他對自己手下的人,自然有信心。
“只是五個人而已,為什么這么久還拿不下?”他居高臨下的站在院子里,手里握著一把厚弓大聲道。
“統領,里面那五個人實在是太邪性了,竟然刀槍不入,而且他們身上穿著一種奇怪的衣衫,觸手一碰就是滿手傷。”里面出來一個千機營的侍衛,兩只手就像是被針刺過一樣,滿滿的全是血窟窿。
“先困住,不要讓他們逃了。”路金城轉身對紀泓燁道:“大人,您看怎么辦?”
“讓人去準備網,先把他們罩住再說。”紀泓燁冷聲道,既然是刀槍不入,而人又碰不得,目前要想控制住他們,也就只有這個法子了。
納蘭錦繡看都有三個侍衛的手都受了傷,就讓他們站到一起,她過去檢查傷口,看看有沒有毒。那三個侍衛自然知道她的身份,紀閣老未過門的夫人。他們站成一排,把兩只手伸了出來,卻是連頭都不敢抬,就怕冒犯。
“怎麼樣?”紀泓燁問。
“無毒,只是有些奇怪,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傷的?”納蘭錦繡低聲道,透著淡淡的疑惑和不解。
紀泓燁粗略打量了一下,懷疑是軟猬甲。只不過軟猬甲非常稀有,他們不可能每人都有一件,而且,要包裹全身需要的就更多了。
納蘭錦繡見傷口無傷,想著應該養些日子就會好,就打算回去再給他們調一些消炎抗感染的藥膏。現下要弄清楚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她心里總有一種不大好的感覺。
很快有人取了用銀絲織成的網,這是千機營特制的武器,這種網很難被破壞掉,不管是什么人被網罩住,都算是插翅難逃了。因為人數上的優勢,那五個人很快被網困住,任憑他們怎么掙扎都出不來。
納蘭錦繡看著網里面的人,除了自稱為賽華佗的那位青年面容比較正常,其他人都生得有些奇怪。這種奇怪,讓人很難形容出來,明明是衣衫得體,五官普通,扔到人群中都找不出的那種人,可就是給人一種邪里邪氣的感覺。
“剛剛是說他們刀槍不入嗎?”納蘭錦繡不太確定剛才聽到的話,轉頭問紀泓燁。
“是。”
納蘭錦繡離得他們近了些,發現這四個人皮膚都泛著一種奇怪的白,是那種青白色的。她又看向他們的手,似乎比尋常人的要僵硬一些,忽然有一種特別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形成這些人也許是死尸。
“紀小白,你去檢查一下他們的后頸或是腋窩處,看有沒有紫色的斑塊。”
“近不了身。”紀小白十分無奈。
“想辦法去看一下。”
最后還是葉丙和紀小白合力拉住其中一人的頭發,把后頸露了出來。那人的后頸上都是紫色的云狀斑塊,也就是尸斑。這下納蘭錦繡就確定了他們是尸體,而非活人。
紀泓燁早年在大理寺,如今又在刑部,各種各樣的死尸不知道見過多少,對尸斑自然不陌生。可是他無法想象,死人為什么會同活人一樣,除了有些怪異以外,基本看不出差別。
“這種情況,你可有頭緒?”紀泓燁現在只能問納蘭錦繡了,如果她這位神醫都不知道,旁人就更難找出原因了。
“人死之后,身體會僵硬,骨節都沒有辦法打彎,能讓他們起來戰斗的,只能是巫蠱之術。這種蠱術在醫書上也有一些粗略的記載,只說是魔剎族的秘術,可讓活人失了心性為自己所用,也可用來馭尸。”
納蘭錦繡對醫術有一種無限的渴望,求知欲很強。她時常會看一些古醫書,那里面會記載一些曾經出現過,如今已經滅絕的東西。這種可以用蠱蟲馭尸的巫術,只是寥寥幾筆帶過,她甚至懷疑過真實性。
“那這四具尸體要怎么處理?”
“火燒。”納蘭錦繡知道蠱蟲生命力非常頑強,只要有寄生體,就能繁衍生息。所以對付它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付諸一炬,讓它們變成灰燼。
紀泓燁聽了她的話,把頭轉向白日行醫的那位青年。五個人里只有這一位是活人,那也就是說,他很可能就是馭尸人。青年觸及到紀泓燁的眼神,眉眼很平靜,平靜得感受不到生的氣息。
“把他單立出來,嚴審,不論任何代價,都要讓他開口,剩下的四個,全都燒了。”紀泓燁冷聲道。
刑部的刑罰素來以殘忍聞名,不管是什么人,進刑部走一遭,如果還有命在的話也一定會褪一層皮下來。紀泓燁身邊的人,自然都知道這次大人是要動極刑了。
有人又拿來一張網,準備把賽華佗和另外四個“人”分開,這時候響起一陣笛聲,這笛聲來得十分突兀,在靜謐的夜里顯得有幾分駭人。
納蘭錦繡有點兒慫了,往她三哥身邊靠了靠。紀泓燁伸手在她后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意在安撫,納蘭錦繡的心忽然就變得從容安寧。有他在,她沒什么好怕的。
這時笛聲忽然變了個調子,由之前的凄厲變得和緩許多,就仿佛一個幽怨的少女,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用笛聲思念著自己的情人,如泣如訴。
納蘭錦繡聽著這個調子,就想起了前塵往事,那些已經被她封存在心底,準備永遠不記起來的往事。心忽然變得無比憂傷,她覺得自己看不到前方的路,兩手捂著臉頰哭泣起來。
“阿錦。”紀泓燁伸手把她摟進懷里,在她耳邊輕聲哄著。
往常這個時候,納蘭錦繡的心都會柔軟下來,可這時三哥的安撫沒起到任何作用,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來。眼前是太傅府里的人跪成一排,是阿爹被帶上了囚車,是阿娘彌留在病榻上,是宗玄奕和柳靜嫻出雙入對,然后是那把破空而來的利箭刺穿了她的心口……
“你怎么能,怎么能這般對我!你這個魔鬼……”她又悔又痛,喊了一聲,掙扎開來。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正圈著她,禁錮著她的動作,她狠狠的咬了下去。
紀泓燁也覺得有一口不平氣積壓在心頭,但他更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同。他身邊的一些人開始雙手掩面,劇烈的哭泣,似乎要把平時壓抑的所有情緒,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他還在蹙眉思索這笛聲是不是什么魔曲,就見納蘭錦繡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他怕她傷到自己,緊緊把她扣在懷里。厲聲對呆站在他身后的紀小白和葉丙道:“去查這笛聲是哪里傳來的,必須馬上讓它停止!”
葉丙循著聲音去找了,把紀小白留在原地,兩人都知道現在這種情況,絕對不能把紀泓燁一個人留在這兒。如今那些侍衛都神志不清,姑娘的情況好像也不太好,他們兩個總要有個人留在身邊照應。
葉丙在民宅附近找了許久,才發現有棵樹上站著一個人,他縱身一躍,到了對面一棵樹上和那人平視。那人輕飄飄的站在樹枝子上,竟是個妙齡女子,她穿了一身綠色衫裙,在視覺上很容易就和樹融為一體。
“你是什么人?為何半夜三更在這里吹曲兒?”
那女子不理他,依然悠然自得的吹著笛子,這一次的曲調又變了,連葉丙都心生動搖。他內力極為深厚,一般東西是不能擾亂他心神的,他深知不能再拖,掏出自己腰間的匕首,向那人擲去。
綠衣女子見匕首沖著自己的面門而來,不得不退步,她這一退就讓葉丙有了可乘之機,接連兩道凌厲的攻勢,把她從樹上徹底逼了下來。
葉丙的輕功極好,但他在第一眼看到這女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輕功遠不如她,所以他決定把她從上面打下來,然后困住她,讓她沒有施展輕功逃跑的機會。
綠衣女子的拳腳功夫遠不如葉丙,她借機要遛,卻被葉丙看得死死的。她一邊有些狼狽的閃躲,一邊又吹起了笛子,這時便有扇動翅膀的聲音破空而來,并且越來越近。
葉丙暗道一聲不好,已經發現自己周圍多了一些奇怪的飛蟲,他當然不會傻到以為這是正常情況,如果沒有猜錯,這些蟲子一定是有毒的。他出手又凌厲了幾分,已經是不給對方留余地了,他想在飛蟲攻擊自己之前,先把這綠衣女子制服。
綠衣女子也沒想這人這么難纏,本以為招來飛蟲一定會有脫身的機會,卻不承想還是被他纏住。如果是正面相碰,她怕是連這人的一招都接不了。
像是為了印證她心中的想法,葉丙很輕松的制服了她,而飛蟲也落在了葉丙身上,他頓時感受到銀針刺進皮肉里的疼痛。他用力在綠衣女子后頸敲了一下,然后忍住疼痛,把她扛在肩上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