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屏氣凝神,覺得這兩個人找的東西,一定對他們非常重要,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然他們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找。
“我是真的不知道,明明就放在這里了。”
“那為什么沒有?你知不知道若是把這些東西搞丟了,那可是要招來大禍的。”
“那可怎么辦?”
“先回去。”那人剛要出門,就看到案子上面放著的糖,然后警戒的開始觀察四周。
“走啊!”
找東西的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臂。那人什么都沒說,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徑直往納蘭錦繡和紀泓燁藏身的地方走過來了。
那刀應該是極其鋒利的,刀刃被月光一照,泛出明晃晃的光,頗有些刺眼。納蘭錦繡覺得這人肯定是有武功在身的,一時有些害怕,往紀泓燁的懷里躲了躲。
紀泓燁神態平靜,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的意圖明顯。納蘭錦繡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三哥,什么時候都能處變不驚。他難道就沒看到那人是提刀過來的嗎?
紀泓燁當然看到那人是提刀過來的,也當然有危機意識,不過他心里更清楚的是紀小白就守在旁邊,所以自然沒什么好怕的。而且這兩個人找的東西,就在他手里,他是有備而來。
在那人把刀揮向他們的時候,就被人掀翻在地。另外一人看同伴受到攻擊,也提了刀過來,只可惜剛揮了兩下,就被人兩拳打得氣血翻涌。
納蘭錦繡這才看清楚,紀小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潛進來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很容易就隱沒在夜里,若不是他剛剛自己現身,估計還沒人能發現。她一想到他隱藏在暗處,對屋里發生的事都一清二楚,就覺得十分不自在。
“我都在這等你們很久了。”紀泓燁走過去點燃燭火,那驟然明亮了起來,他看著找不到自己的刀被踢到哪去的兩個人,淡淡地道。
“你……你就是把東西取走的人吧!”那個找東西的人才回過神來,發現被人算計了。
“是。”
“你快點把它還給我!”那人厲聲道。
紀泓燁輕笑了一聲,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還給你?你覺得可能嗎?”他說著話從衣袖中掏出一個,令牌似的東西提在手里,眼睛變得暗沉沉的。
納蘭錦繡一觸及到三哥的眼神,就知道他此時在生氣。果然,他的聲音冷了幾分:“我們才離開赤陽城不久,你們就動手了,是不是有些太過著急?”
那兩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沒作聲。
“你們這個腰牌我是認得的,北燕七個部落中,唯一有這個腰牌的就是吉納部。因為他們信奉巫術,所以才會在腰牌上刻有骷髏。”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不如就把腰牌還給我們。”
“還給你們?”紀泓燁輕嗤了一聲,“這腰牌還不知是你們用什么手段得來的,現在倒想據為己有了?你們是南楚的低階畫皮吧!”
那兩人明顯被她的話震驚到了,他們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不知是怎樣被人探得身份的。要知道像他們這種低階畫皮,身份暴露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納蘭錦繡忽然想到了血閻羅,那是個風采奪目的女子。而且據說南楚長公主府里養的畫皮,都是女子,那也就是說眼前這兩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其實是女子扮的?這簡直是挑戰她的認知!
像是為了印證她心中的想法,紀小白大步走過去,在那兩人后腦處用力一扯,就生生剝下一堆東西。有假發,有臉皮,還有衣衫,然后,那兩個大塊頭便成了,兩個穿著修身夜行衣的女子。
“說,你們一路上跟著我們有何目的?”紀泓燁問道。
那兩人對視一眼,趁人不備,身法極其詭異的游移到了窗邊,推開窗子,作勢要逃。誰知窗外卻是有人等著她們的,葉丙兩手把著窗欞,給了那兩只畫皮一人一腳,絲毫沒有因為人家是女子就腳下留情。
葉丙明顯是下了狠手,兩只畫皮摔到地上就吐了血。她們眼神陰暗的看著葉丙,嘴巴剛要動,就被紀小白和葉丙動手鉗住了下巴,從牙齒后面拿出了毒藥。
“每次都藏在這里,也不知道換換地方,真不知該說你們傻,還是沒腦子。”葉丙把兩粒毒藥收好,又從衣袖中抽出段繩子,把兩個女子的手臂絞在后面,纏在了一起。
“讓左統領仔細地審,問她們怎么和同伙聯絡,我要知道她們此行的目的。沒吐口之前,絕對不能讓人死了。”
紀泓燁囑咐完,伸手牽了納蘭錦繡的手,離開了。他現在不想在她們身上浪費時間,但他也知道這些畫皮一定是有重要任務的。他隱隱覺得她們應該是盯上了他的東西,但很肯定一定不是像北燕人那樣,是沖著嫁妝來的。南楚極為富庶,長公主府里更是有數不清的奇珍異寶,她若是出手,一定就有更大的目的。
南楚到底盯上了他的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側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姑娘,到底是安心了些。不管北燕和南楚都在算計什么,只要不動她,他便不會慌。想到這里他又蹙了眉頭,萬一他們真的盯上的就是她呢?
這個念頭只有一瞬,很快就被他打消了。如今她雖然有鎮北王府郡主之名,但到底也只是空有其名,外人即便是要惦記,也該惦記徐錦箬,斷斷不會把主意打到阿錦身上。如今這樣倒是極好的,免得他要為她操很多心。
“三哥帶我做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嗎?”納蘭錦繡側頭問。
“估摸著應該就是這一兩日。”
“她們是在找那個腰牌嗎?”
“嗯。”
“既然是極重要的東西,她們為什么不帶在身上,反而要藏到廚房里?”
“正是因為重要才不能戴在身上,唯恐被人發現。你也看到了,她們除了會換皮以外,也沒別的能耐了。”
納蘭錦繡覺得她們的那個易容術已經很厲害了,瞬間就可以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可在三哥的口中說出來,竟仿佛就像是小把戲一樣。說句真心話,她覺得三哥能喜歡上自己確實是不容易的,還真是少有東西能被他看在眼里。
“你想什么呢?”紀泓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丫頭直勾勾的看著他,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剛才那兩個畫皮,真的和給咱們下藥的人不是一路么?”
“不是。”紀泓燁篤定的回答。
納蘭錦繡想,三哥說不是就不是吧!她也沒必要問那么多,反正她搞不清楚這其中的關系,即便是問了也是給自己徒增煩惱。于是她就問了一句特別實誠的話:“三哥,我忘了把糖帶出來了,咱們回去取上吧。”
紀泓燁本來在等著她的下文,準備給她解答,卻沒想到這丫頭忽然把話鋒轉了,而且還是要糖。他有些無奈,真不知道她腦子里都裝的是什么,難道弄清局勢,不比幾塊糖要重要得多嗎?
納蘭錦繡見他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就動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這可是你第一次動手給我做東西呢。”
紀泓燁聽了她這句話,眼神驀地就柔和下來,只好牽著她返回去。等他們到了廚房的時候,案子上的糖早就沒有了,想來是被紀小白和葉丙洗劫一空。納蘭錦繡看著空蕩蕩的桌案,無奈:“不是說男子都不喜歡吃甜的嗎?他們兩個怎么這么特別?”
“應該是紀小白。”紀泓燁淡聲道,紀小白從小到大就是這樣,長手長腳的武功又好,喜歡吃甜食,也沒有個伶俐勁兒。
納蘭錦繡嘴角抽了抽,她對純然天真的紀小白也是沒法子,只好低聲抱怨了句:“就沒有他不喜歡吃的東西,等回了金陵我再收拾他。”
紀泓燁笑了,伸手輕拍了拍她頭頂,寵溺:“好,都由著你。”
納蘭錦繡眼睛亮晶晶的,愉快的點了點頭,笑瞇瞇地道:“那三哥可要說話算話,不能唬人,回去以后可是要事事順著我的。”
回去以后他們就會完婚,她會是他的妻了,即便她不要保證,他大概也都會順著她的吧!紀泓燁的心一下子就柔軟得不像話,他低頭在她有些涼的臉頰上啄了一下,柔聲道:“自然說話算數的。”
納蘭錦繡伸手捂住臉頰,甕聲甕氣地道:“你不能總親我,被人看到不好。”
“不怕,沒有人看到。”
“怎么就沒有?剛剛紀小白就在廚房附近,你還……”納蘭錦繡的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這話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
紀泓燁看她那模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又柔和地道:“不怕,不該他看的東西,他不會看的。”
納蘭錦繡覺得三哥有些自欺欺人了,忍不住拆穿他:“他如果不看又怎么會知道什么是該看的,什么是不該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