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一定很開心,自己終于沒有在她的身邊了。
可要是沒有自己,誰來保護她。
盯著她,對她不懷好意的人那么多,她怎么就不懂呢。只有自己才能保護她,只有自己才能給她最想要的呀!
穆凌繹不想再頹廢下去了,她不來找自己,不來關心自己,那自己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盡量安撫自己睡過去,休息,然后明天才有力氣跟著她一起趕路。
顏樂一夜無眠,她早早的下樓,請了小二去幫封年梳洗,換上完好的衣裳,而后站在驛站的門口看著同樣早早就起身的梁啟珩。
她閑散的走到他的身旁去,看著他堂堂一個皇子竟然親自給馬兒套著馬繩。
梁啟珩轉身看著顏樂一臉憔悴,眼里出現了心疼,無奈的嘆氣。
“靈惜,都怪表哥不好,沒有能力讓你安心,”他始終覺得顏樂仍在害怕著不知隨時會出現的殺機而擔驚受怕著,所以才沒睡好。
顏樂對著他輕松的笑笑,聲音輕快的回答他:“表哥,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單純的睡不著。”她其實是因為第一次躺在沒有凌繹的懷里睡覺,慌得睡不著的。
她和凌繹雖然只失火過幾次,但他們卻一起同眠了好幾個月。
每每入夜,她都會依偎著他,賴著他,窩在他溫暖的懷里睡著,然后進入夢鄉。
但昨夜沒了那習慣了的溫暖,她愣是看來一晚上黑暗,愣是睜眼到了早晨。
梁啟珩看著顏樂失神,想過去拉她,卻被一顆石子打疼了剛抬起來的手臂,而后就是冷冷的聲音提醒著他的輕浮。
“五皇子,顏兒已經長大了,就算拿你當兄長親近,你也不能一直亂拉她的手。”
穆凌繹出現在門前,他的指尖上還留著灰,儼然證實了,剛才那石子就是他扔出來的。他看不懂顏樂眼里那無奈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如愿離了自己嗎,不是和她的表哥友好相處著嗎?
為什么在他面前卻失神著,無奈著呢。
難道是在惋惜,就算沒了自己阻礙她和封年,梁啟珩也阻礙著她嗎?
顏樂轉身看著穆凌繹已經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裳站在門邊,他的周身一如既往的散發著凌厲迫人的寒氣。
但顏樂不懂,為什么他的臉上會那么蒼白,那微薄的唇上,為什么一點血色也沒有。
他不是沒受傷嗎?
為什么氣血那樣虛弱。
穆凌繹移回與梁啟珩敵視的目光,看向從他出現,就盯著他看的顏樂。他迎上她疑惑和滿是擔憂的目光之時,心又開始亂了。
他的顏兒,在看著自己。
那滿滿的擔憂,和之前一樣。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她還擔心自己,還愛著自己,對不對。
穆凌繹的心狂喜了起來,他艱難的抬腳,盡量自然的朝著顏樂而去。
而顏樂,也已經看出來了。
她的凌繹是真的受傷了,而且還是很重的傷,乃至他一連好幾天不出現。
一出現就是這樣要倒下的模樣。
她極快的朝著他去,想去扶住他。
但——
同樣從那扇門出來的封年,看著這樣一幕,極快的上前。
他的傷相比穆凌繹,真的輕很多,乃至穆凌繹艱難的路還未走出去一段,他就搶在他的前頭,接受了顏樂的攙扶。
穆凌繹頓在原地,他看著封年和顏樂的手緊握在一起之后,心又冷了。
他剛才的所有念想,被顏樂再一次狠心的摔碎,踩碎。
她剛才那樣充滿擔憂,充滿愛意的眼神,不是給予自己的,是給予封年的。
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自己真的太失敗了。
自己的顏兒真的不是自己的了。
她是別人的了。
是封年的了。
梁啟珩厭惡的看著封年那緊緊握著顏樂的手,幾步上前就將他決絕的推了出去,全不顧他的背上還有傷,那樣用力的一推,直接害他脆弱的摔在了地上。
顏樂看著摔在地上的封年,心里可謂是三味雜陳。
第一味:她慚愧,說到底,封年是為自己受傷的,自己竟然任由著表哥再次傷他。
第二味:她慶幸,如若她剛才真的不受控的去扶凌繹,那現在被這樣狠心推倒的,就是她的凌繹了。
第三味:她暗自開心,這個封年真真活該!沒事就喜歡亂拉小手!活該受點罪!
顏樂裝作吃驚愣了許久,而后示意著小二去將封年扶起來。
“靈惜,以后離這個人遠一些,行為那么輕浮,”梁啟珩將顏樂護在身后,不然她和封年再有接觸的機會。
“表哥,封公子是斌戈國的,只是因為民風開放,在我們云衡顯得做事欠妥些,沒有壞心眼的。”
顏樂輕描淡寫就將封年的所有情況都表達清楚了,她強壓內心對穆凌繹的擔心,慢走著到他身邊去,然后一臉平淡的說:“穆統領無事吧?怎么這么虛弱?”
她不懂含蕊來這自己這么多次,怎么就沒有一次提起過凌繹也受傷了呢。
顏樂不敢再看穆凌繹滿是苦笑的眼睛,極快的朝驛站內走去。
穆凌繹苦笑著,她真的絕情,發現自己受傷了,就那樣輕巧的問了一句,還叫著自己穆統領?
穆統領...
連叫聲穆凌繹都不愿了。
而自己那樣蒼白的臉,那樣虛浮的腳步,她都選擇性的忽略掉。
呵,細心的顏兒,暖心的顏兒,都不在了。
梁啟珩和封年同樣享受著穆凌繹臉上,眼底,那深深的痛苦,兩人都無視著他,自顧的往驛站內走,去用早膳,然后再出發。
顏樂坐在桌前一直等不到穆凌繹進來,也吃不下了,她借口口渴,去廚房和小二要了一個裝滿熱水的水囊,隨意抓了一個饅頭悄悄出了驛站去尋找穆凌繹的身影。
封年那一摔是真的滲血了,他只能由小二扶回房重新上藥。
而梁啟珩則準備著今天,乃至后面不知得趕幾天路的干糧,他很是苦惱,這偏僻的驛站只有一輛馬車,而且他們現在的情況確實只能共架一輛馬車。
馬兒獨自拉著四人,是走不快的。
所以他們這條路,怕是要花費很多時間。
顏樂看著穆凌繹孤寂的背影坐在馬車邊,心抽搐般的疼。
她真的不知道她的凌繹也受傷了。
因為他們當時都殺了人,她以為那些血是別人的。
她竟然由著他在受傷的時候背著封年回來。
她竟然沒有發現封年那身上多得奇怪的血是凌繹的...
自己為什么那么傻。
顏樂原本已經要走到穆凌繹的身前了,但她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又開始猛掉。
她以為前天那樣的場面,她都沒流一滴眼里,是因為她狠得連眼淚都消失了,可當看到凌繹那落魄的身影之時,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只在乎凌繹。
乃至封年為救自己受傷,她都覺得沒有此刻凌繹受傷重要。
穆凌繹抬頭看見顏樂拿著水囊和饅頭站在自己的前方,心頓了頓。他迫切的去迎上她的眼睛,卻發現她的眼底里全是淚水。
穆凌繹的心瞬間滿足了。
因為他的顏兒還是會因為他心疼,因為他落淚。
他對著她,驀然的笑了。
笑得那么滿足。
笑得那么的溫和。
乃至顏樂的淚更洶涌了。
她朝著他奔去,將他朝馬車上拉起來,然后環上他的腰,帶著他飛躍起來,往著無人的樹林深處去。
穆凌繹的心好像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抓著,他不敢呼吸,不敢亂動,任由著他的顏兒帶著他亂竄,而后停在寂靜的叢林里。
他想叫她,溫柔的叫她,但他又不敢,怕一叫,她狠心的話又不停的冒出來。
顏樂扶著穆凌繹坐到草叢上去,她扔掉手里的東西,然后要去解開他的衣帶,看看他到底傷在哪里。
穆凌繹瞬間緊張起來,他原本很想她知道自己傷得多重,很想她知道她有多么狠心,竟然對他不管不顧。
但看到她今天這個模樣,他真的相信她的顏兒不是不管他,是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受傷了。
他急急抓住那解著自己腰帶的小手,不讓她將衣帶解開。
但手握住她的手上,不斷的有淚水落到上面去。
穆凌繹慌亂的抬手,將顏樂的臉捧起來,小心翼翼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顏兒乖,顏兒別哭,我沒事,別哭,臉上的傷會留痕的,會不漂亮的。”他的聲音如初的溫柔,如初的帶著疼惜。
但這樣的聲音讓顏樂的淚水更洶涌了。
她抽泣得很嚴重,儼然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拼命的搖頭,不知道是在回答穆凌繹的哪一句話。
穆凌繹的心又潰敗了,他又不懂她怎么了,不懂她到底在...難過些什么。
他只能輕聲哄著她,手順著她的背脊安撫著她,平息著她的氣息。
“顏兒乖,別哭,我一點兒都不疼,你不是說不喜歡我了嗎,那就不用太傷心了,好不好?乖。”
“不...不是的..凌繹...”顏樂拼命的搖頭,她的抽泣聲讓她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但她聽到穆凌繹那句說她不喜歡他時,她想解釋清楚的。
在凌繹傷了那么多天,傷得那么重之后。
她想把全部苦心告訴他的。
她不要他再承受著心上連用身體上的傷害了。
穆凌繹驚喜的看著顏樂,他扶著她肩膀不讓她的臉蹭在自己粗硬的麻布衣上的雙手,不覺得加重了力氣。
他的聲音變得顫抖,帶著祈求的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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