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樂緊蹙眉,轉身對大夫冷冷的說:“大夫,還請你診一下脈。”
大夫被顏一記眼神掃得顫顫巍巍的,趕緊上前去為穆凌繹診脈。他松了口氣,慶幸這人無事,別人自己真是惹上麻煩了。
他看著顏樂道喜道:“小公子不必擔心,這公子無事,怕是運功讓迷香入髓了,醒過來需要一些時間。”
顏樂眼里的暗淡緩解了些,而后迅速的去將穆凌繹腰間掛著的令牌取下。她轉身對墨冰芷輕聲說:“冰芷,勞煩你幫我看著凌繹,我一會就回來。”
墨冰芷抿著嘴,神情格外的認真,她點了點頭,立到穆凌繹的床前去,要顏樂放心。
顏樂將穆凌繹小心的放平,帶著安撫的聲音格外溫柔的說:“凌繹乖,我去去就回來。”她緩緩起身,而后利落的朝門外去。
梁啟珩不解她明明那么緊張,怎么會在穆凌繹還沒醒時就離開呢,他怕她再沖動,急急抓住他的手,“靈惜,你去哪!”
顏樂本想和剛才一樣甩開他,但這次冷靜了不少的她發覺他的手心纏著厚厚的繃帶,而且還有著滲血的跡象,她慢慢抬手,反過來抓著他的手仔細的看了看,壓抑著語氣里的擔心說:“你受傷了,快讓大夫看看,我還有事,待會就回來。”
梁啟珩看出她眼里的心軟,心里不覺得緊張起來,但他想惹她更加在意的話還沒說出口,顏樂就極快的離開了,她的身體很輕盈,全沒剛才的扶著穆凌繹時的無力感,許是她的輕功真的很厲害,所以可以運功之后變得格外的敏捷。
梁啟珩看著她漸遠的身影感覺追上去,他少在京城走動,但他還是認出來了,這是去抗暝司的路。
顏樂落在抗暝司威嚴的府門前,直接亮出手里最高統領的立牌,而后在司警行禮之時走進去,她目光掃了一圈,直接問兩個跟進來的守門司警。
“秦匡在哪,或者是與他官責一樣的司警。”
兩名看守司警覺得顏樂異常的熟悉,但她臉上現在滿是血痕,格外的狼狽,所以他們怎么都想不出來到底什么時候見過她。
“公主在問話,還不回答。”梁啟珩不忍心顏樂被冷落,被人質疑,所以出聲幫她亮出身份。他怕兩人連自己也不識,所以將腰間的皇子令牌解下亮出。
兩人見此急忙行禮,他們可不知道眼前這滿臉血痕的小公子是位公主!拿著他們統領令牌的公主,怕就是統領的未婚妻——靈惜公主吧,可靈惜公主他們沒見過,怎么會覺得眼熟呢?
兩人不覺對望,只一瞬都終于想起,幾個月前他們就見過她!
“你是穆統領幾個月前帶來這的...顏樂!”其中一個司警恍然大悟道。
“不得無禮,還請公主恕罪,他們都是無心。”秦匡今日換班,所以這時剛好從蘇祁琰的宅子處回來。他還在奇怪誰人闖進來,沒想到就聽見顏樂這個名字,也是這個名字,他才敢確定眼前這人是顏樂。他恭敬的俯身行禮,為屬下的冒失致歉。
顏樂終于見到秦匡,直接下令,“你快派人將春意閣圍起來,仔細搜查,他們與你們現在追蹤的人是一伙的,然后再派一對人從南邊的城門出去,看看有沒有人設伏的痕跡。”
有了前車之鑒,秦匡領命得十分果斷,但——“公主,統領他可知道?你又冒險傷了自己?”
上次,她溺水,這次,她滿臉傷痕,這公主,實在不讓統領放心。
“他會知道,待會有結果,直接到穆府通知我們,”顏樂說完就出門,她相信秦匡的能力,他一直參與審查宅子的事情,搜查春意閣不再話下。
梁啟珩沒有急著跟著顏樂而去,他想知道秦匡為何用又來說靈惜冒險。他再次亮出令牌,而后對秦匡問道:“公主之前冒險是為何事。”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但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性。
秦匡下跪參見皇子,而后如實的回答:“公主上次拿著統領的令牌下水尋棧道,遇險了,皇子殿下,屬下領了公主的命令,不適合再拖延了。”
他很不想誤事,因為他第一次覺得抗暝司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少,到如今還讓蘇祁琰和尹祿一黨耍的團團轉,他們真是是神出鬼沒,一直找不到蹤跡。
這次又有了線索,他不想放過。
梁啟珩擺擺手要他下去辦,而后自己從抗暝司出來,往醫館去。他剛想走進醫館,卻看見顏樂進了春意閣的身影,他緊張的隨后,生怕她又遭遇什么不測。他還從未想過她會是那么勇敢的一個人,瞞著穆凌繹下水去尋棧道,現在還要孤身一人在闖這差點要了他們命的春意閣,她太過不愛惜自己了。
梁啟珩想著突然有了怒氣,他抓住她的手,不然她再往里去。
而顏樂,看著春意閣的大堂,莫名的覺得可疑。
她回身望了望一臉深沉的梁啟珩,驀然覺得他這樣牽著自己,拉著不讓自己走的場景有點熟悉。她輕輕推開他的手,要他放開自己,她不敢甩開他,怕他手心里那抹血跡渲染得更加觸目驚心。
梁啟珩不想在這惹她生氣,不想她又和自己吵起來,只能松開她,他想出聲勸說她卻被她搶先開口。
“表哥,依你在江湖行走的經驗,你覺得埋伏一個人,怎么樣確保一定能要了他的命。”她緊蹙著眉,回身看著格外突兀的舞臺,像想到什么,沖了過去。
梁啟珩被她平淡的詢問聲問得有些恍惚,沒看好她,就見她往舞臺沖過去。
他都沒想的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會遇見腦子里猜測的好多種埋伏手段。
顏樂想將這舞臺掀起來看看,但她沒有這個能力。
秦匡進屋時又見到兩人,示意跟隨而來的司警行禮。
顏樂并不在意,直接開口道:“秦匡,把這舞臺撬開,要小心,極可能要了你們的命。”
她蹲在地上,扣著地板與舞臺處鋪著的一圈棉絮,從棉絮中緩緩滲出黑色的油水,她還想再看看,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拉開。
梁啟珩從她身后,雙手像要環上她一樣的拉著她起身,要她遠離這些危險的東西。
“表哥,你聞聞看,這么嗆的油,是什么?”顏樂眼里帶著不解,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
梁啟珩依她,松開了她,任由著她將手湊到自己鼻前,他眼里頓時被陰沉充斥,自己快速的到地上去,用手指沾染地上的黑色油污。
“這是火油,這樣的油,一點都能升起一片火海。”梁啟珩不懂為何這里會有這么危險的東西,而且這樣的東西,在他們云衡——是禁忌。
“秦匡,立刻派一人去庫看看有沒有丟失火油和!”穆凌繹一道凌厲的身影出現在門前,聲音響亮的對秦匡下令。
顏樂聽到穆凌繹的聲音,立即回身去,她見他又一身凌人的氣勢出現在人前,心里格外的柔軟,她不顧任何人,直接往他奔去。
梁啟珩反應不過來,就那樣看著明明在自己身邊的顏樂在一瞬之間奔進了穆凌繹的懷里,他不知——他與她有什么魔力。
明明剛才那么緊迫的時間里發生了那么多事情,但只在這時她的眼里才有了淚水。
她見穆凌繹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一直緊繃著的嘴角慢慢有了笑意,但她的眼角才輕輕一彎,淚水就全都傾泄下來。
穆凌繹將她從懷里推出來,緊張的將她把淚水抹掉,生怕她的淚水會流到她的傷口上,惹得她更疼。
“顏兒,我們回去,讓大夫看看你臉上的傷。”
“凌繹我不疼,我想等你好了,你給我看,你剛才中迷香了,得好好休息,”顏樂一臉委屈,又想往穆凌繹懷里去,她想扶他回去,不想他剛醒來就得辛苦。
梁啟珩的怒氣升騰了上來,她為了他還真的不要命了,那樣嚴實的窗戶她眼睛都不眨的往上撞;那樣危險的包圍,她直接往里闖;他沉睡的時候,她那樣的淡然勇敢。
但現在她卻在他懷里撒起嬌來,原來她不顧自己臉上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是想他醒來心疼她。
他想去將顏樂從他懷里拉出來,手還未觸及到她,就看著穆凌繹冷冷的看著自己,而后起身將顏樂打橫抱起。
“秦匡,我們會在穆府,有消息立刻來報,”穆凌繹對著走到身前來的秦匡下令,不知顏樂剛才已經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他極快的出了春意閣又對等在門邊的墨冰芷說:“冰芷公主,我帶顏兒回穆府,你可以跟來。”
說完不再停留,直接飛躍起來。
顏樂緊張的揪著他的衣服,“凌繹,你怎么那快運功,快放我下來。”她害怕他會因此加重傷情,她剛才看著凌繹那奄奄一息的模樣,心里慌得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怎么只才一會,自己怎么又被他保護起來呢。
“顏兒乖,我沒事,我帶你回家,幫你看看臉上的傷,”穆凌繹溫柔的哄著全身心擔心他卻不顧自己的顏樂,心狠狠的疼著。她為什么這么傻,明明自己已經被包圍了,她還不顧安危的闖進去,明明臉上全是血痕,卻還強撐著去做了那么多事情。
他的顏兒,不能只顧他,不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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