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蘆州前,她只留了一條信息給司徒允哲:我想陪囡囡一段時間,我想看著她真正融入那個家庭。
或許,她終于妥協了,可是那又如何?她不可能一生守候在囡囡身邊,可是她現在必須守候在她身邊,即便是名不正言不順,她也認了。
若塵,你若在天有靈,一定非常欣慰吧,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葉慎兒剛剛站定,就見段若軒從里面迎了出來,自然,這次,再也沒有人阻攔她。
葉慎兒進了大廳后,下人都自覺地離去,只留下段父段母。
段若軒示意她過去,葉慎兒沒有看到囡囡,著急地看著段若軒,段若軒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葉慎兒的心才莫名定了下來。
“段先生、段夫人。”出于禮節,葉慎兒率先同段父段母打著招呼,來之前,她已經做了準備,無論段家亦或是段母如何對待她,她都要笑著面對。
“坐!”記憶中似乎從未同葉慎兒說過話的段父,突然開了尊口,雖然聲音冷淡,至少對她沒有半分嘲諷之意,葉慎兒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氣。
“謝謝!”葉慎兒不卑不亢地坐下,段若軒則自然地在她身側坐下,然后親自泡起了茶來。
“聽若軒說,你想進來陪囡囡?”剛坐定,段父問道。
“我擔心她,而且我也不能沒有她。”葉慎兒點了點頭。
“可是你要想清楚,若塵已經死了,你進來也改變不了現狀,囡囡是我們段家唯一的繼承人,她永遠也不可能離開段家。”
“所以我更要進來。”葉慎兒直視段父,“我愿意放棄囡囡3131xs的撫養權,但是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囡囡必須由他的大伯,也就是段若軒來撫養。”
“什么?那可是我的孫女,憑什么給他撫養?”至始至終都對葉慎兒不屑一顧的段母,突然瞪著葉慎兒大聲罵,“你以為你是誰,還真把自己當成段家少奶奶了,別說我們家若塵死了,就算是他還活著,我也決不會讓你第二次進段家的門,囡囡是我的親孫女,自然是我親自撫養了。”
段若軒此時的表情十分震驚,葉慎兒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笑容,眼中還有著深深的信任,于是段若軒會心一笑,也回了葉慎兒一個肯定的笑容,一切都已在點頭之間達成默契。
“我是帶著十分的誠意來的,如今我已經退了一大步,囡囡已經沒有了父親,既然大哥也沒有子女,那么囡囡由他撫養也無可厚非,段先生,您應該看得出來,這個決定我沒有任何私心,只是想讓囡囡得到更多的關愛而已,同不同意,決定權在于您。”
“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段母顯得有些歇斯底里,“鴻濤,若軒他都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帶孩子的經歷,怎么能帶好囡囡。”
“爸爸、阿姨,其實若塵走后,我也早有此想法的,你們放心好了,我雖然沒有帶過孩子,可是我有自信會帶好囡囡,我會對她視如己出,未來我將親自教育她,讓她成為段家最優秀的接班人,如果阿姨不舍的話,以后我會盡量呆在家里。”
“嗯!若軒說得有道理,我看就這么定吧!”段父沉吟了許久,最終點頭道。
“鴻濤,你怎么可以商都不同我商量,就決定下來呢?”段母頓時傷心得大哭了起來。
“好了,既然若軒都說了以后盡量呆在家里了,他都不嫌累,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去公司了,具體細節你們自己商量。”段父說完說起身走了。
段母頓時對葉慎兒更是恨得牙癢癢,可一時又拿她沒有辦法,便跺著腳離開了客廳。
“對不起!我事先沒有同你商量。”葉慎兒對段若軒歉疚道。
“沒關系!這不正是我要的結果嗎?”段若軒似乎心情大好,“那天我只是稍稍提了提,并沒想過你會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對于囡囡的撫養權,你從未退讓過,慎兒,謝謝你了。”
“我應該謝你才對,如果不是你這個提議,我想,我現在一定還處在崩潰與得失的邊緣中不可自拔,以后會發生什么事,也沒有底。”
“那么,我應該為你準備房間了,一樓,我想你應該不會選,那么就二樓好了。”
“謝謝大哥,我一定不會妨礙到大家的。”
“你不用顧慮那么多,安心住下就好,這個家,我還是有說話的份量的,所以沒有人敢對你不尊敬。”
于是葉慎兒就這么在段家住了下來,不管不顧,任何人勸阻都不為所動,只是這任何人中,卻并不包括司徒允哲。
那天,葉慎兒發了那條消息后,過了很久,司徒允哲才回她信息,卻只有一個字:好!
望著那個‘好’字,葉慎兒頓時淚眼婆娑,心中暗暗發誓:阿哲,這是最后一次了,等我。
葉慎兒選了二樓最為簡易的一間客房,最里間,臨窗,那個房間可以看到段家的大門,他之所以選那間房,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盡量減少和段母‘狹路相逢’的機會。
可葉慎兒很清楚,都在一個屋檐下,怎么可能一直不碰面呢,所以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呆在客房中的。
段若軒那邊,很快就給囡囡改好了戶籍資料,名字由原來的葉靜賢改成了段靜賢,只改姓不更名,也算是段若軒對她的尊重。
囡囡畢竟還小,從小未體會過父愛,所以很快就忘掉了失去父親的悲痛,或許段若塵對于她來說,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稱謂而已,也或許是她曾經缺少的父愛,都在段若軒的身上找了回來,所以囡囡和段若軒的親昵程度,有時候她這個做媽的,都妄塵莫及。
在葉慎兒忍受著段母時不時的奚落,在她以為囡囡已經完全融入這個大家庭中,她可以‘功成身退’時,已是一個月后的事。
那日,葉慎兒對囡囡說,“寶貝,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以后要聽爺爺奶奶的話,更要聽大伯的話,不可以調皮哦?”
囡囡眨巴著眼睛,“媽咪,那你呢?”
葉慎兒捏了捏囡囡的臉頰,“媽咪要回湛陽了,那里還有很多人都等著我,還有司徒叔叔,也在等著媽咪。”
“我不要你走嘛,我就要你留在段家,不要你去陪司徒叔叔,我就是要你永遠陪著我。”囡囡一聽司徒允哲,沒來由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囡囡,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司徒叔叔嗎?”葉慎兒頗為奇怪,耐心問道。
“那是以前,奶奶說,你就是因為要和司徒叔叔結婚,爸爸傷心難過才會離家出走的,如果他不離家出走,就不會死了,所以我不喜歡那個司徒叔叔了。”
“囡囡,你怎么可以這么認為,司徒叔叔曾經對你的好你難道都忘了嗎?”
“我沒有忘,可是爸爸真的好可憐,我不要司徒叔叔,我就要你一直陪著我嘛!”
那天,因為囡囡的哭鬧,葉慎兒沒有走成,那夜,她躺在客房中整整傷心哭泣了半晚上。次日清晨,段若軒一通電話把她喊到了段家的樓頂上。
“昨晚沒有睡好吧!”樓頂的花房中,白色的圓桌前,段若軒看著對面雙眼紅腫的葉慎兒,皺著眉頭問道:“聽囡囡說,你要離開了。”
“讓你見笑了。”葉慎兒無精打采,“馬上年關了,我本想著囡囡已經適應了段家的環境了,總不能在你們家過年吧!”
“其實也未嘗不可!”
“怎么說?”葉慎兒不解地看著段若軒。
“其實,囡囡說的那些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都說童言無忌了,況且囡囡本是你帶大的,卻和我們只相處了一個月,這其間的差距如此之大,她不舍你離去是正常的,不妨等過了年再打算也不遲。”
“你也說童言無忌了,雖然她是無心的,可也是真心的。”葉慎兒的眼里盡是失落,“囡囡已經把若塵的死都歸咎到我和阿哲的頭上了,我怎能不難過。”
段若軒輕泯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道:“囡囡的戶籍資料已經辦好了,如果可行的話,年后我打算和囡囡搬去住。”
“真的嗎?”葉慎兒驚喜,可看了看樓梯口后,又猶豫道:“可是,她定然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葉慎兒明白段若軒的意思,他清楚囡囡這些話必定是段母教唆的,所以待他和囡囡搬出去住后,段母也沒有機會繼續教唆囡囡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段若軒胸有成竹,繼而斜睨著葉慎兒,“你能在段家隱忍一個月,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相信囡囡將來一定會感受到你的用心良苦的,所以接下來有什么打算,盡管去做好了。”
“謝謝!”葉慎兒方自安心下來,“等段先生給她補辦完生日宴會后,我也該離開了。”葉慎兒低頭攪動著杯里的咖啡,以掩飾她心里的不舍。
前段時間發生太多事,囡囡的生日早已錯過,可是段老爺子非得給剛認祖歸宗的囡囡補辦一個生日會,一來對外界公布囡囡的存在,二來借此為段家沖沖喜。
“我和囡囡搬出去后,你依然可以每天看到她。”段若軒又補充道。
“即便是再多不舍,總要放下了,她跟你在一起,我沒有什么不放心的。”葉慎兒苦笑。
“聽你的語氣,似乎已經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