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來你真的毫不知情了,也是,否則當年也不會丟下那么好的男人,去做段家根本不承認的兒媳婦了。”梁曼楨聳了聳肩,在葉慎兒的耐心快要用盡時,她方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在我說段母為什么那么恨你之前,我先同你說點陳年舊事如何?”
“你想說便說,不說我便走了。”葉慎兒隱忍道。
“如果你記性夠好,那么一定還記得,段若塵當年因為救你而受傷住進醫院的事了。”
“這個自然。”
“你可曾想過,為何他在醫院住了那么久,段家人,甚至段母卻鮮少去過醫院。”
“因為,因為他們關系不好!”
“錯,因為正是段若塵不允許他們去醫院。”
“不、不可能,哪有人受了重傷,卻不希望家人來照顧的。”葉慎兒不可思議地將頭搖得如同潑浪鼓,繼而身體也跟著輕輕顫抖起來。
在她心里,是害怕梁曼楨繼續說下去的吧,那個事實的真相,她不敢相信、更不肯承認,因為它一定會將她傷得體無完膚,可是她又無比期待梁曼楨繼續說下去,雖然結果會受傷,可是她卻不愿意一生都被蒙在鼓里。
“他當然希望有人照顧他,可是這個人,非你葉慎兒才行。”梁曼楨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慎兒,“試問一下,他的兒子不但為你丟了半條性命,還因為你的存在,而不能去醫院探試,你猜段母心里會解氣嗎?當然不會了,她沒法恨自己的兒子,自然,你就成了那替罪羊了。”
“所以,她連我們的婚禮現場都不屑于去參加,更加不可能承認我這個兒媳婦了。”葉慎兒道。
“看來并不笨嘛!”梁曼楨又聳了聳肩,“不過我怎么也弄不明白,我說你看著挺精明的一個人,為什么很多事情卻看不透呢?”
“或許你所說的精明人,都有些過份自信,還有些認死理吧!”
“歸根結底,就是自作聰明罷了,嘖嘖,如果當初你精明些,也許能洞悉出段若塵那張偽善的面孔來,也不至于被程菁那個賤人設計”
“程菁,原來你也知道程菁的存在!”葉慎兒驚呼。
“哼,那個賤人,不提還罷,提起來我就恨不得捏死她。”
“其實,她也算是個可憐的女人。”葉慎兒喃喃道。
“她可憐?這些年來,她從不把我放在眼里,隔三岔五地去挑釁我,她本以為當初那么多年的陪伴和付出,終究會得到那個負心漢的同情,繼而成為他身邊的女人,真是自不量力。”梁曼楨輕哼,“如今好不容易盼著終于離婚了,想來她早已開始出來蹦跶了。”
葉慎兒嘆息,當年她梁曼楨的做法和程菁有何分別,只是身處在局中的人,永遠如同被困住般,無法掙脫。
“那段若軒呢,他是不是也知道程菁的存在?”葉慎兒下意識地問道。
“在段家,沒有什么事情是能瞞得過段若軒的,那個廢物,既使段家亂成一鍋粥,他照樣穩如泰山,確切地說,只要不妨礙到他,即使天塌下來,他也能事不關已。”
“呵呵,段家,竟都是這般復雜的人。”葉慎兒苦笑,她突然感到萬般慶幸,至少她的囡囡不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只是囡囡如今已入‘虎穴’,如何能不受其荼毒?
“好了,我今天來的目的,一來的確是想同你敘敘舊,二來嘛,順便和你說些陳年往事,因為我實在不忍心你繼續被那負心漢的外表所蒙騙了,算是我曾經對你傷害的一點小小的補償吧,現在我的目的也達到了,也該走了。”
“梁曼楨,不管你信與不信,過去的事,我早已忘卻,今天很感謝你能對我說這些,我真心祝福你,找到那個能真心對你的人。”
“真心對我的心,可能嗎?”梁曼楨喃喃輕語。
“一定會的,我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嗎?”
“看樣子,你和你的初戀男友結婚的消息是真的了,那我也只好祝福你了。”梁曼楨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瞬間又恢復常態,依舊變成多年前那個不可一世、傲慢無禮的梁曼楨。
“謝謝,自然,也讓你失望了。”葉慎兒不冷不熱地答道,這女人,果然是本性難改。
“當然,我不但失望,想來段若塵也鐵定會失望不已,我現在好想看看他那張憤怒不、求而不得的丑陋嘴臉,哈哈”
葉慎兒突然對梁曼楨心生無限同情起來,要說求而不得,梁曼楨和程菁又有何分別。
“梁小姐,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肯不肯?”不待梁曼楨起身,葉慎兒突然下意識地抓住梁曼楨,吞吐了半晌,最后硬著頭皮問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不認為我能幫到你什么?”梁曼楨冷著臉道,想來她早已猜到葉慎兒會有什么事有求于她。
“那就算了,恕我收起剛才那句話。”葉慎兒又猶豫了半晌,道:“不過在我心里,還有個疑問,想必你不會吝嗇回答我吧!”
“有話快說,別吞吞吐吐的。”梁曼楨翻了翻白眼。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應該是在湯海溫泉渡假村吧,你當時是和段若軒在一起的,為何后來?”
“還提那個廢物做什么呢?”梁曼楨已經憤然離去,留下葉慎兒獨自苦笑著。
梁曼楨離去后,葉慎兒并沒有立即回鶯歌,她隨意吃了兩口飯后,走出餐店,沿著馬路信步走了好一陣子,等她回過神來時,發覺竟離葉氏百貨不遠了。
似乎很久不曾回過葉氏百貨了,除了小韓和小趙定期向她匯報店里的營業額外,她并沒有更多的精力去關注她們,也不知姐妹們現在如何了。
葉慎兒沒有折回餐廳開車,而且繼續沿著馬路前行,待走近葉氏百貨時,她突然看見一拐角僻靜處有兩道熟悉的身影。
那兩道身影,一道穿著熟悉的警服,一道身著粉藍色襯衣、白色休閑褲,非常搶眼,兩人似乎在討論什么,著粉藍色襯衣之人,還時不時地伸出拳頭砸向墻壁。
葉慎兒不由得向其靠近,待走近看時,發現竟是樂正東和陳琛,是啊,也只有陳琛的著裝,永遠都是那般的鮮明搶眼。
葉慎兒萬般好奇,他倆有事為何不愿去她的辦公室商談,非得在這僻巷里弄得神神秘秘的。
于是是葉慎兒躡手躡腳、悄然走近他倆,最后找了個適當的位置,豎起耳朵來,看來是決定做一回‘簾窺壁聽’的偷聽者,聽聽那兩人都在討論些什么了。
這廂,陳琛和樂正東正聊得起勁。
“明天我們就要去接囡囡了,你要不要一起去?”陳琛扔了一只煙給樂正樂,又給他點上。
“我還是不要去了,段家,我能夠不見最好。”樂正東接過煙,毫不客氣地吸了起來。
“我就奇怪了,你們樂家,或者說你老爸和段家到底是什么關系?”陳琛自己也燃起一只。
“告訴你無妨,段若塵的姑父,曾是我爸爸的老領導,而我爸爸與段老爺子,又是大學同學,兩家更是世交,也沒什么復雜的。”樂正東輕描淡寫,似乎在談論著別人家的家世般。
“難怪那次你在湘滿人間過生日,段若軒能來為你捧場了。”
“不,其實我們和段、梁兩家私下里已都不太來往,那次因為慎兒在,我本就沒有請段若軒的,只是剛巧在那里碰到他罷了,還好,他裝作不認識慎兒,化解了那場尷尬,倒是慎兒,從頭到尾都不自在。”
兩人既而沉默起來,想來都回憶起了那個晚上吧,即便藏在不遠處的葉慎兒,也自然地想起了給樂正東過生日的那個晚上,那個在她窗下鬧了大半晚上也不肯離去的樂正東,竟讓她心生一道愧疚感來。
“嗯!段家人的確都不簡單,我一直以為只有段若塵是個大尾巴狼,現在看來,這個段若軒的心思更是難以琢磨,難怪慎兒每次提到段若軒,就有些害怕了。”陳琛輕笑。
“說來也奇怪,依慎兒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當年在我的警棍下都能展現出女將風采,竟然也會有怕的人。”樂正東說著說著,也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你也別夸她了,她那是傻。”陳琛也跟著樂了起來,“你沒瞧出來,她那晚的腿一直抖著呢。”
“說句真心話,在那之前,我從未把感情當過真,可就在那一刻,竟生生被那丫頭的氣勢所折服,只是那傻女人,竟能裝傻裝那么多年。”樂正東嘆息不已。
“你那算什么?比起你來,我只有更慘!”
“陳琛,你喜歡慎兒多久了?”樂正東以一種過來人和同情者的眼神斜睨著陳琛。
“說不清楚,從有記憶開始吧,我記得她從會走路開始,就是我的跟屁蟲了,那時候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只是那時候我竟沒弄清楚對她究竟是喜歡還是習慣,所以每每和別的女生拍拖,我都會帶上她,估計是報應吧,直到我有一天聽到她和司徒允哲拍拖時,我才發覺原來我對她的感情,既是習慣,更是喜歡,只是我還來不及明白,就已經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