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量李太太的同時,李太太她也同時打量著我,她見我這么年輕,似乎有些不太放心,不過這種不放心的神情在她臉上一閃即逝,隨即恢復如常。
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大戶人家,果然與眾不同,我心里贊嘆著。
只見李太太熱情地對我說道:“哪里會,云雋爸爸經出差在外,家里平時也比較冷清,所以家里來了個人,反而熱鬧許多。”
云雋想必正是她的女兒,那個有可能成為我學生的女孩。
李太太好脾性,一會兒請我坐,一會兒讓人泡茶,一會兒又拿零食招待我,只是一直沒有提她家女兒的事。
“李太太,請問云雋有在家嗎?”我看了看四周,只好主動問起李太太。
“有在家的,就是她不怎么喜歡見陌生人,所以”李太聽我提及李云雋,面帶難色,我立即明白怎么回事,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現在的孩子,想來都是被父母寵壞的,特別是獨身子女家庭中的孩子,平時在學校還好,可回到家中,除了和父母交流外,也并沒有多余的對象可以交流,所以性格上多會偏于內向,若碰上個正處在叛逆期,而且和父母不對盤的孩子,更是讓人頭痛。
我正思索著該如何搞掂這個被寵壞的孩子時,視線突然觸及到角落里的一架鋼琴上。
我凝視了鋼琴一會兒,突然計上心來,在征求得李太太的同意后,上前打開了琴蓋,鋼琴面板上擦拭得很干凈,可是打開琴蓋后,稍稍有些灰塵,想必是許久不彈的緣故。
我問李太太,“這是云雋的鋼琴嗎?”
“是的,云雋以前非常喜歡彈鋼琴,這架鋼琴是他爸爸特地從國外運回來的,可是這兩年她已經不怎么學了。”李太太直搖頭嘆息。
“那她有考級嗎?”我再問。
“有的,已經考完專業六級了,之前有給她報考了七級,可是臨到考試時,她突然不再練琴,考試也就不了了之了。”李太太嘆息道。
“李太太,我可以用一下她的鋼琴嗎?”
“當然!”李太太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吃驚我也會彈鋼琴。
我笑而不語,伸手在黑白鍵上來回試了一下音,鋼琴的音質很好,音準也很到位,我見鋼琴旁邊還擺著一本熟悉的考級書,心里便有了底,當下在琴凳上坐了下來,腦海里搜索了一番,隨即,一首皮埃松卡的意大利名曲《塔蘭泰拉舞曲》已在腦海里浮現。
我打開了那本考級書,憑著記憶在七級選考曲中找到了那首《塔蘭泰拉舞曲》,只見曲子中標識了很多注意事項,便笑著問李太太,“李太太,云雋當年是要考的正是這首曲子吧!”
“對、對,就是這個什么舞曲的,當時聽得我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那時候音樂老師每周來兩次,這還是老師給她做的標識呢!”李太太指著曲子連連點頭。
我從頭到尾看了兩遍曲子,又將標識的小節在心里默默溫習了兩次,隨后信心十足地按下的黑白鍵。
手指動處,客廳已傳出情緒激昂,熱情奔放的鋼琴曲聲,歡快的曲子瞬間傳到別墅的每個角落。
《塔蘭泰拉舞曲》是意大利南部地區的一種民間舞曲,全曲一共有六十四小節,曲子為急板,平均下來,每分鐘大約需奏出184個節拍,剛開始我的指法還不是那么靈活,畢竟我已經有很久不曾碰過鋼琴了,在B大時,也是偶爾去學校的小琴房自娛自樂,像這樣練習專業考級曲的倒是不曾有過。
好在彈奏完第一段,即前面的十六小節后,我已漸進找到感覺,在彈到第五十小節時,我明顯地聽到后面有輕微的腳步聲朝我緩緩走來,于是我更加集中精力,彈得也更加流暢了,不過在彈到五十多節時,我故意露了兩個破綻出來。
一曲奏完,我輕拍了一下胸口,又吁了一口氣,然后轉過身去,朝已在身后站了許久的女孩說道:“你好,李云雋同學,我叫葉慎兒!”
只見對面的女孩披散著長發,穿著一件幾乎拖地的藕粉色風衣,身材高挑出眾,五官秀氣端正,神情中帶著些許的叛逆與不屑。
“第五十七小節到第五十九小節的重音應該都是放在第一拍和第四拍上,可你竟然都放在第三拍和第四拍上,一聽就是業余的。”李云雋輕哼一聲,倔著小臉對我不屑道。
“就是呀,我就是因為是業余的,所以才沒有成為鋼琴演奏家呀。”我對著李云雋聳了聳肩,“你如果覺得比我強,何不也表演一次給我聽聽。”
李云雋瞪了我一眼,從我手中搶過考級書,又沖進了她的房間,不過她并沒有關上門。
李太太跟在身后,想數落李云雋,我對李太太使了個眼色,又讓她在客廳等我。
李太太雖然不放心,可是依然聽我的話,止住了腳步,我這才小心翼翼地進了李云雋的房間。
“這屋子真整潔呀!”我進李云雋的房間大概掃了幾眼后,淡定地說道。
“你”李云雋氣急地瞪了我一眼,又將她的床上和書柜弄得更加凌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房間整潔了。”
“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呀!”我厚著臉皮道:“至少比我以前的房間要整潔,不過我現在的房間的確比你的房間整潔多了,因為這人長大了,而且也女大十八變了,就經常會有男生來家里拜訪,總不能讓男生看見我睡覺的地方像狗窩一樣吧!”
李云雋不說話,拿背對著我,可我從她晃動的頭部不難看出,她此時的視線一定在滴溜溜地圍著房間轉動,心里便更加有譜了,這是一個處在叛逆期的女生,說不定還是一個處在感情煩惱中的女生。
“我不妨告訴你,我今天就是來看看而已,也不知道你的成績怎樣,更不知道你的智商如何,所以就更加不清楚你夠不夠資格做我的學生了。”我懶洋洋地坐在一旁的小書桌上,邊敲著書桌、邊觀察著李云雋的反應。
“你憑什么這么說,你若真的厲害,就不會站在這里了。”小丫頭伶牙利齒,幾乎挫到我的痛處,不過對付她,我還是綽綽有余的。
“嘖,理是這個理,不過我還真的有資格站在這里,就憑我是B大的精英,一個正兒八經的理科生,教你這普通的高中生,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你是B大出來的?”李云雋忽地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我。
“如假包換!”我自信地點了點頭。
“那你有本事讓我也進B大嗎?”李云雋有些期待、也有些激動。
“那得看你敢不敢相信我了,我可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可能有這個本事,也有可能沒有這個本事。”我攤攤手,模凌兩可地回答她。
“不能進B大,我寧可不要讀。”李云雋說著說著,突然眼淚嘩嘩地流了出來,我一見這陣勢,頓時有些招架不住,無奈地朝房外看去,李太太也是一臉的干著急。
我突然冷靜下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親吶,看在李太太對女兒是真心關懷的份上,我突然決定豁出去了,只要是真心愛自己孩子的母親,我覺得都是天下最好的母親,當然了,那個段母除外。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一定要進B大嗎?”我對李太太歉意地笑笑,又關上了房門,悄然走近李云雋,扶上她的肩膀小聲道。
李云雋被我突然親昵的行為嚇了一跳,欲掙扎,我也不在意,松開了手,又對她說道:“是為了一個男生吧!”
李云雋滿臉驚慌地看著我,眼里似乎還帶著盛怒,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男朋友和前夫都是B大的。”我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李云雋似乎不敢相信,因為我說到前夫兩個字時,她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剛才說我若有本事,就不會站在這里了,的確,我是個結婚不到半年,又離婚了半個多月的女人,我凈身出戶,走時就拿了兩個皮箱的私人物品,現在住在租房中,日子過得是捉襟見肘,所以你對我的評語可謂是是一針見血。”
“你為什么要離婚呢?”終究是忍不住好奇。
“志不同,道不合!”我大大咧咧地對李云雋道:“我之所以毫不隱瞞地對你說出了我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可不是想博你同情,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人要想過什么樣的日子,就要做出什么樣的努力,當然,也要付出同樣的代價。
比如說,你喜歡一個人,而這個人又比你聰明、比你優秀,或許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是這對你并沒有什么損失呀,你若想靠近他,或者是得到他,還是可以的,可是又沒有別的途徑,就只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