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此刻,我透過前面緊閉的院子門,似乎正看見爸爸正趴在地上,馱著我在客廳滿地爬;媽媽幫我扎著兩根漂亮的麻花辨,又幫我穿上漂亮的百褶裙,在小陳琛的羨慕下,像只花蝴蝶似的在客廳里上躥下跳,時不時跳兩下剛剛從幼稚園里學來的半生不熟的舞蹈。
待胡亂跳了一會兒后,硬是拽著小陳琛,讓媽媽也給他扎上小辨子,給他穿上我的百褶裙,然后陪我一起跳舞,小陳琛一直捂著頭死活不肯……
突然,客廳的角落里傳來琴聲,原來是媽媽正在彈鋼琴,我和小陳琛正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聽得十分入迷。
那時候,我倆不懂得那些曲子叫什么名字,只知道看著媽媽靈巧而修長的雙手在黑白鍵上上下翻飛時的樣子非常好看,媽媽雖非正規音樂學院的學生,卻非常癡迷于音樂,她都是憑著自身的毅力與堅持,才彈得一手好鋼琴的。
那時候,我的家里時常會傳出鋼琴聲,院外經過的人們,會經常駐足傾聽,有時候,媽媽彈著彈著,就忘記了時間,碰上了爸爸下班回家,爸爸會悄悄示意我和陳琛不要出聲,他則一直靜靜地佇立在我們身后,聽著媽媽彈到結束為止……
有些回憶,如果不是觸景生情,可能根本就不會再想起來,可是只要回憶起來,就會如同昨日發生般刻骨銘心、撕心裂肺。
“慎兒”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渾身一顫,沒想到司徒允哲竟然跟了過來。
“知道這是哪里嗎?”我頭也不回,輕笑著問司徒允哲。
司徒允哲走到我身邊,他眼里盡是心疼與焦急,只見他拿出手帕來,自然地將我臉上的眼淚拭去,“很希望你能告訴我。”
突然感受到了他手上的溫暖,這段時間來的委屈頓時全涌了上來,哭得更是成了淚人兒般,司徒允哲又將我拖進他的懷抱,輕輕拍著我說,“別哭了,我猜還不行嗎?你以前同我說過,小時候和陳琛是鄰居,兩家隔得很近,先前經過那間屋子時,你沒有進去,結果又來了這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間房子,正是你小時候的家吧!”
“沒錯,這里正是我出生的家。”我從他的懷里掙脫開,然后又朝前走了兩步,背對著他說,“可是這里早已不是我的家了。”
“可這里承載著你童年的所有回憶。”
“所以我當年才會狠心將這座祖屋賣掉,同時也賣掉了我所有的童年回憶。”我吸了吸鼻子,“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不想留在記憶中。”
身后忽然沒有聲音,可是我卻能感受到司徒允哲深切的注視。
“阿哲,有這樣一句話,都說愛情中投入更深的那個人,到最后必定會傷得更深。”半晌后,我又對司徒允哲道。
“慎兒,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為之前的事耿耿于懷,我也沒法同你解釋,但是我只求你能相信我,我依然是四年前的阿哲,只屬于你的阿哲,我不求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只希望你能讓我好好看看,好不好?”
“你還是走吧!”我閉上眼睛,心里已有了重大的決定,“因為,我決定不再愛你了,所以更加不愿意再看到你。”
我說完便轉過頭朝陳琛家跑去,不顧司徒允哲在身后的焦急的喊聲。
陳媽媽這時剛好從院子里走了出來,她見到我的模樣后,大吃一驚,“慎兒,你怎么回事?”
“大媽,幫我攔住外面那個人。”我哭著跑回屋子,關上房門前,又對陳媽媽道。
“慎兒、慎兒,我不相信你那么狠心,你出來同我說清楚,慎兒、葉慎兒”門外傳來司徒允哲不甘心的呼喊聲,緊接著是陳媽媽的聲音。
“這位是”
那日,我不知陳媽媽是如何打發司徒允哲離去的,后來,我一直呆在房間,撫摸著墻邊那架沾滿灰塵的舊鋼琴抹眼淚。
那年,我將葉家祖屋悄悄賣了,卻硬是沒舍得賣掉這架鋼琴,因為它承載著我對爸爸媽媽所有的回憶,這算是我對他們僅有的念想吧!
不知過了多久,陳媽媽在門外敲門,“慎兒,剛才那個男孩子,大媽已經打發走了,你趕快給大媽開門。”
我紅腫著眼睛起身去開了門,卻被大媽一把揪了出來,她先是指了指我的額頭,然后叉著腰,一幅興師問罪的模樣責問我,“你不要告訴我,剛才那個才是你要帶給大媽和你大爸看的吧,你倒是給我說說,為什么不帶他回家?”
“大媽,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小聲地強調著,“我們之間,已經成了過去式了。”
“因為姓段的這孩子。”陳媽媽皺著眉頭問我。
我沒有吱聲。
“唉!你說你們年輕人都是怎么了?談個戀愛都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剛才我同他聊了一會兒,覺得這孩了挺實誠的,一味地自責,還說對不起你什么的,可是我問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他就是不肯說,只得打發他先回去了。”
“大媽,我們的事情是有些復雜的,您就不用管了。”
“可他一直不肯放手呢?你能躲得了多久?”
我黯然,是啊,司徒允哲只是曾經犯錯,而且是無意識地犯錯,我有幸他依然愛著我,我也深愛著他,可是這樣不純潔的愛,我能要嗎?他若一直不肯放手,我又該怎么辦?
“先過了春節再說吧!”我拉著陳媽媽,沒心沒肺地笑著,“您看我都失業了,現在呀,重點應該放在找工作上面,您還是祈禱我盡快找份穩定的工作吧!別的也不用替我操心了。”
“找工作這事也沒有必要那么急,等玩夠了再去也不遲,就在家里多陪陪大媽吧!”陳媽媽嘆息著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丟下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晚飯時間只有我和陳媽媽兩人吃,陳爸爸說是要到晚上十點左右才能回家,陳琛和段若塵倒是八點多鐘就回到家中,只是兩人還餓著肚子,陳媽媽只得又去廚房忙碌了一番。
我一直躲在房間沒有出來,隱約聽到外間陳媽媽對陳琛和段若塵提起司徒允哲,說他哭得像個孩子,看著怪可憐的,接著又說他一表人才,舉止沉穩,不太像是個靠不住的人。
陳琛一直沒有吱聲,段若塵自然也沒有說什么了。
正聽得入神時,房間突然傳來敲門聲,我猜想一定是陳琛,本來不想理會,可又想著家里還有段若塵在,總不能像平常那樣耍小性子,便起身開了門,卻堵在門口不讓他進房間來。
陳琛冷著臉瞧了我幾眼,又轉身離去。
“下午很忙嗎?怎么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遂跟著陳琛去了餐廳,坐在對面看著倆人吃飯,陳琛吃得狼吞虎咽,段若塵吃得慢條斯理。
“你走后,段若塵就幫你頂位了,哪里還有時間吃飯?”陳琛停下筷子,低著頭喝湯,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我也是瞎忙活了一下午,不過有幸做了幾單,陳琛,你家珠寶行的生意竟然這么火爆。”段若塵這時微笑著對段若塵道。
“逢年過節,到處都是人,什么行業生意都好吧!”陳琛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慎兒,你明天還去嗎?”段若塵想了想,問我。
明天是除夕,我想著明天陳琛是壽星,總不能還讓他去站柜臺,便對段若塵道:“我明天去吧!你明天在家里陪壽星。”
“你們明天都不用去,因為明天我不能缺席,而且要和爸爸一樣,去其它分店巡視,然后一家一家地結束營業,你是比較清楚的。”陳琛抬起頭道。
“也對,那你怎么和大爸分工?”我點了點頭,遂問道。
“爸爸和幾名分店經理交叉去市外及省外分店巡視,我則負責市內的。”
“那好吧!”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待兩人吃完飯后,我開始收拾碗筷,去廚房清洗,陳媽媽明早要早起準備團年飯,我已讓她先去休息了。
清洗完后,陳琛已經打熱水給段若塵洗漱完畢,這會兒自己正在洗漱,我依舊將暖寶寶沖好了電,放進段若塵的被窩中。
“慎兒!”正準備出房間時,段若塵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回頭看段若塵。
“今天你從珠寶店出來時,我很擔心,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搖了搖頭,微笑著道。
“慎兒,其實今天和司徒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并沒有關系,你走后,司徒便讓她自己先回去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