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陸老讓我知會工地負責人前來找他,我竟然把項目經理給請了過來。
再比如,下午開總結會時,他要的資料我準備好了,卻放在他的車上沒有拿下來,好在他已經適應了我今天的不在狀態,并沒有數落我。
為了彌補過失,我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紅著臉朝停車場跑去。
停車場離工棚不太遠,如果走捷徑的話,其實不足百米,不過要跨過工棚旁的幾塊大石方可到達,可如果走正常路的話,要彎個圈,算起來也有兩百多米遠。
我想著大家都等著資料急用,不作多想,腳下如飛,直接從工棚旁的大石上跨過去。
那幾塊大石,是層疊起來的,我之前跨過好多次,記憶中一直都是牢固的,最初還因為沒有跨成習慣,有過臀部摔得生疼的記憶,那時,從不曾見過大石有晃動的印象,可是今天,我跨過最頂端的那塊大石時,感覺它似乎有些松動。
我雖心中驚訝,可想著陸老還等著資料用,也沒有時間細看,估摸著是因為我跨的次數太多了,才會有松動的跡象吧!
跳下大石后,我到陸老的車上抄起資料就朝原路返回,只是當我再次踏著頂上那塊大石,準備跨過去時,沒成想它先是大幅度地晃動了幾下,接著竟直直朝一邊滾落,我重心不穩,腳下一個趔趄,人生生飛了出去。
“啊”
“慎兒”
正當我嚇得尖叫,任命地閉上眼睛時,等待著摔成泥時,一個身影突然沖過來,先是把我抱在懷中,緊接著又立即把我推開。
落地前的剎那,我并未感覺太多疼痛,卻分明聽到身旁兩聲悶哼,短暫的失聰后,我立即反應過來,剛才喊我及發出悶哼聲的人好像是段若塵,我又慌亂地爬過去查看。
“段若塵、段若塵,你怎么樣了?”
手術室外,我焦急地在手術室前徘徊,豆大的淚珠簌簌直下,陸老一直在身旁小聲安慰著,可我依然止不住眼淚,手術的時間越長,我心里的愧疚也越來越大。
事發后,從楓林苑到蘆州市人民醫院,再到現在正在進行中的手術,已經快兩個多小時了,我也足足流了兩個多小時的流淚,我從不知曉,我的淚腺竟然如此豐富,有那么多的眼淚可以流。
究竟是出于對段若塵的自責、還是對段若塵當時舍命撲過來的舉動太過于震憾,我早已分不清楚,只是希望事情不要更壞,希望段若塵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樣,我的罪孽感才會稍稍減輕些。
時間仿佛定格在那個混亂的下午,那一幕,只要再次回憶起來,它就會像夢魘一樣,再次撞擊著我的心靈。
聽到那聲‘慎兒’時,我已隱隱有些不安,我心里明白,除了段若塵,不會有其它人時時關注我。
在我平安倒地后,第一時間去看已然暈倒在一旁的段若塵,只見他后腦勺汩汩流出殷紅的血跡,雙腿均被那塊松動的大石塊壓住,我險些嚇暈過去,卻硬是忍住眩暈,朝工棚扯著喉嚨大聲嘶喊著。
“啪”突然啪地一聲響,將我從回憶中打回現實,我直覺臉頰被人狠狠地煽了一巴掌,臉上立即火辣辣地痛。
我捂著臉,順著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約摸四十多歲模樣的女人正憤恨地瞪著我,見我無辜地看著她,又準備再次朝我煽來時,被站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抓住,“若想吵得你兒子不得安寧,你只管繼續撒潑。”
“伯、伯父、伯母!對不起!如果您打了我好受些,那您就盡管打我好了,我決不還手。”我得知面前的中年男女正是段若塵的父母,愧疚感更加強烈,眼淚更是泛濫。
“你以為打你,我家若塵就可以醒來嗎?”段母指著我瘋狂地罵道:“就是你這個狐貍精,不但把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現在還害得他受重傷,我告訴你,如果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段母說完萬分嫌棄地推搡了我一把。
我重心不穩,朝一邊倒去,這時身后一雙有力的手及時扶住我,我才不至于出糗,我尷尬到不敢抬頭,站穩腳跟后,只側頭朝那人點頭表示感謝。
“若軒,我就說這個女人不適合若塵了,你看,很快就靈驗了。”一道尖刻的女聲突兀地出現在身后,我的身體一震,立即猜到剛剛在身后扶著我的人是誰了。
我沒有回過頭去看梁曼楨和段若軒,而是繼續低著頭,等待著段母的數落。
“總裁、夫人,若塵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我們還是靜靜地等他做完手術吧!”這時,陸老分開眾人,徑直朝我身邊走了過來,他將我拉至他身后,婉轉地對段父和段母道。
“老陸,聽說你也一直在現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父見到陸老后,臉上的表情總算柔和了下來。
“我當時就在旁邊的工棚里,聽到聲響后,就沖了出去……”陸老邊說邊引段父段母朝走廊的另一邊而去。
待他們離開后,我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只得扶著墻壁,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段若軒看了我一眼,示意梁曼楨和他一起跟著陸老而去。
此刻,手術室外間只剩下了我一人,我孤零零地看著手術室門口那盞閃爍著的紅燈,簌簌發抖起來,似乎天氣又冷了許多,遂抱著雙臂取暖。
“慎兒”突然,長廊的盡頭,一道修長的身影朝我奔來。
看到那道身影,我感覺溫暖似又重新回到身體中,也不再害怕、不再無助、似乎他的到來,帶給了我無限的希望,和無窮的力量。
“阿哲”我還來不及站起身來,人已被司徒允哲擁在懷中,我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再也不肯松手。
“慎兒、慎兒,別怕!”司徒允哲將他身上的風衣脫下,又將我整個裹了起來,這才問我,“段若塵怎么樣了?”
“還在里面動手術。”我指了指手術室的門,蹭著他懷中的每一絲溫暖,“阿哲,我好害怕!”
“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司徒允哲用手指輕擦著我臉上的淚痕,“我們一起等他出來。”
“哲,我好害怕段若塵醒不過來,那么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眼淚混著鼻涕,狼狽地流到司徒允哲的風衣上,我卻毫無覺察。
稍時,長廊盡頭又出現兩道身影,只見陳琛和林宣正上氣不接下氣地朝這邊跑來。
“林宣!”剛剛被司徒允哲哄得稍稍平靜下來的我,隨即又稀里嘩啦地哭了起來,林宣對我又是一番安慰,陳琛看了看手術室,一聲不吭地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
等待是漫長的,我們的心也都似在煎熬中渡過,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在走廊那端聽到動靜的段父段母立即沖了過來。
“醫生,我兒子怎么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段母率先朝先走出來的醫生詢問段若塵的情況。
“傷者雙腿局部粉碎性骨折,不過手術很是順利,已經上了夾板和石膏,可是頭部有些麻煩,初步斷定是后腦受到硬物的撞擊導致失血昏迷,我們已經止住傷口了,幸好血都流出了頭部外,如果是腦內出血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但是要等到病人醒來過后,再重新徹查顱內是否有殘存淤血。我們需要將他送入重癥監護室觀察,若他能盡快醒過來,才算脫離了生命危險。”主治醫生對段父段母道。
我聽醫生宣布完段若塵的病情后,整個人癱軟了下來。
“慎兒,你怎么了?”司徒允哲和林宣一陣驚慌,我強自鎮定,朝司徒允哲和林宣勉強笑著,“他沒事就好?”
“哼!我兒子醒不醒得來還是問題,你這么早就想洗脫責任了?”一旁的段母在一邊冷哼道。
“段夫人,她已經自責到無法支撐下去了,您又何必再如此的數落她呢?”司徒允哲身體一挺,迎上了段母惡狠狠的眼神。
“你是個什么東西,憑什么來教訓我?”段母見司徒允哲護著我,氣得額頭的青筋直跳,“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這個狐貍精,迷住我兒子的同時,又迷住了別的男人。”
“你”司徒允哲氣不打一處來,正想繼續和段母理論,我一把抓住他,朝他直搖頭。
這時,陳琛擋在我和司徒允哲的面前,他吊兒郎當地杵在段父段母面前,慢條斯理地說道:“段夫人,還請你說話時,嘴上積一點德,你也說了,段若塵現在還躺在里面,不知道何時醒來,我們應該祈禱他快點醒過來才對,可不是抓著個人就開始撒潑,別說我妹妹并不愿意你兒子為了她而受傷,就算是你兒子沒有受傷時,我妹妹也是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瓜葛的,所以請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