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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憑什么讓你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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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君,一個是臣,自古便有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的道理。她這樣一講,的確有些理虧。賢妃一時有些語塞,呆呆的往后縮了一縮。

  她遲疑了半晌,輕輕拉過他的手覆在她平攤的小腹上:“皇上,皇上就算不替父親著想,也為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他倏忽站起來,語氣已經帶了些薄怒:“朕實在不明白,你到底要朕如何相信他?朕要他辦的事,他又是怎么辦的?朕還在用他,便說明朕沒計較觀鶴樓的事。你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重復,是想讓朕一輩子都忘不掉嗎?”

  她心弦一顫,愣愣的望著他。他本不想同她發火,只是被她逼得急了,才壓不住火氣。

  見她害了怕,南景霈有些心軟,一甩手向殿外走去。

  他在宮門口停住了腳,厲色瞥了瑞香一眼,道:“好好照顧賢妃,別引她胡思亂想。”

  她日日盼著他再來看她,可他又把她孤零零的扔在了玉麟館。

  當秋日的最后一片樹葉落下,嚴冬便悄然而至。冬日里的第一場雪下的很大,鵝毛的雪花洋洋灑灑落下來,日次晨起,整個行宮都被籠罩在一片潔白里。

  房間里添了火盆和地龍,暖融融的熱氣把人熏得不想睜眼,這樣的天氣最能滋養瞌睡蟲,在軟綿綿的被子里一窩,睡的香夢憨甜。

  瑞香開門走進來,帶進一股涼風,她覺得有些冷,霎時冷的精神了,便再也睡不著,披著衣服坐起來。

  “主子,徐充儀來了,在小花廳里等您呢。”

  徐充儀?她白了一眼,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還有臉來見她?

  “她來干什么?”她翻身又躺了下去,閉目道:“就說本宮還睡著,不能見客。”

  瑞香卻沒去傳話,只道:“娘娘還是去見見她吧,徐充儀剛從皇上那兒來,聽說宮里又來信了。”

  她猛地坐起身:“宮里的信?”

  她知道,所謂宮里的信,無非就是蘇昭儀又寫了沈韻真的那些事給皇帝聽。那是蘇昭儀攀上的新主子,又懷著皇嗣,可不得物盡其用嗎?

  雖然惱恨徐充儀,可想到沈韻真才是她最大的敵人,她也便不再計較那些小事,起身梳妝打扮。

  徐充儀足足在花廳里坐了一個時辰,早等的已急不可耐,一見賢妃走進來,便趕忙迎了上去,看門見山的說道:“娘娘可知道宮里又來信了?”

  她淡然看了徐充儀一眼:“宮里每個月都有信送來,徐充儀干嘛大驚小怪的?。”

  徐充儀被她晾在一旁,倏忽有些尷尬,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些什么。

  賢妃不屑的一笑,問道:“信上說了什么?”

  徐充儀抿抿嘴,顯得有些無奈:“是良妃。信中說良妃胎相平穩,再過不久便會瓜熟蒂落。太醫說她胎位很正,而且懷的是一個男胎。”

  男胎?

  她心中雖是驚惶震顫,可面上卻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倏忽垂下眼,淡然道:“那又如何?”

  “如何?”徐充儀自嘲的笑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娘娘難道還要坐以待斃嗎?”

  “大膽!”瑞香猛然一喝:“你竟敢詛咒娘娘?”

  賢妃抬手攔了瑞香一下,又溫然望向徐充儀:“怎么個坐以待斃?”

  徐充儀冷冷的白了瑞香一眼,又對賢妃道:“娘娘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問呢?”

  她凝眉不語。

  姜家與皇帝現今的關系越來越緊張,大有些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趨勢。

  她亦知道徐充儀這話是在嘲諷她,嘲諷她這個懷了身孕卻被皇帝冷落的可憐蟲。

  可她又有什么辦法?她不是沒有勸解過,可誰又肯聽她的話呢?父親不聽,皇上也不聽。這兩個人絞著勁兒,好像非要壓過對方一頭才算完。

  父親向信王討要沈文忠,信王二話不說便把人交給了他。她原以為父親把人交給皇帝,便能博皇帝一笑,從此冰釋前嫌。可誰知道父親一轉頭,卻又把沈文忠扣在了自己的府邸里。

  “這沈文忠是皇上要的人,卻被姜太師扣著不放。皇上表面上雖然不說什么,可這心里卻是惱火的很吶!臣妾日日陪在皇上身邊,看的一清二楚。一提及此事,皇上的火氣都要沖到頭頂了。”

  徐充儀掩口笑了起來:“娘娘是沒看見皇上那個樣子,真是讓人害怕。”

  她這一笑,忽的多了些嘲諷的味道。賢妃咬咬嘴唇,一時被她捏到了痛楚,兀的不好發作怒火。

  不過徐充儀這樣一說,倒是讓她想起來了。

  那日她求皇帝賜死墜銀,皇帝幾次不允,最后竟氣哼哼的拂袖而去。如今細細一想,這其中怕是另有緣故。

  父親不信任皇帝,所以才扣著沈文忠不放,為的是等皇帝三翻四次的催促,他便能坐地起價,從皇帝這里爭得最大程度的利益。

  可皇帝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一直同他僵持著。

  南景霈心里干著急,卻又不能發作,所以才會對她發了一通無名火。

  徐充儀笑完,又哀婉的嘆了一聲:“這沈文忠是良妃的父親,良妃和娘娘又同是皇上的妃嬪,這樣算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劍拔弩張的呢?”

  徐充儀這話多有些挑撥的味道,她一過耳邊聽出來了。這啰啰嗦嗦的一長串,無非是想提醒她,沈文忠是沈韻真的父親,皇帝此舉都是為了討沈韻真的歡心。沈韻真才是皇帝的心肝寶貝,別看你現在懷了身孕,可沈韻真的孩子馬上就要落地。皇帝馬上就會把你連同你的孩子拋在腦后。

  賢妃凝了她一陣,心中不免冷笑。她才跟了皇帝多久?便將皇帝那套避實就虛,心口不一的說話套路學會了?

  不過,這話雖是挑撥,卻也不是虛言。

  雖說皇帝對她也有真心,可這真心卻遠遠不如他給沈韻真的那樣多。

  在他的心里,沈韻真才是他的畢生摯愛,而她,不過是一個在他困頓時曾給予過一絲溫暖的陌路人。

  皇帝可以為沈氏的幾句話沖冠一怒,可絕不會被她沖昏頭腦。得知有孕的那日,她是那樣殷切的期盼皇帝能給予父親一絲信任,可皇帝自始至終都態度堅決。

  “你今日來,是皇上授意的,還是你自己要來?”賢妃凝眉看望著她。

  徐充儀莞爾一笑,端著茶杯飲了一口:“誰讓臣妾來,對娘娘來說很重要嗎?這道理都是一樣的,娘娘何必在乎是誰說的呢?”

  很重要,非常重要!

  她心里有些傷感,徐充儀雖然沒有明確的答復,但話音里已經暗示的很明白。

  是南景霈要她來說這番話!

  她心里忽的有些傷感,他對她還是有些隔膜,即便她腹中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可就因為她的姜太師的女兒,他便不能完全的對她放心!

  哪怕是“要求放人”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都不肯明明白白的對她說,非要徐充儀拐彎抹角的來暗示她。

  “再過一兩個月,便是良妃的產期。這陣子,皇上每日要到佛堂替良妃和腹中孩子祈福,皇上是真的很在意良妃和那個孩子。”徐充儀站起身,向賢妃福了福身子,柔聲道:“臣妾的話已經說完了,賢妃娘娘有孕在身不宜勞累,還是早點歇息吧。”

  徐充儀裊裊婷婷的走出玉麟館,瑞香一直咬著牙,許久,才狠狠的啐了一聲。

  “呸!什么東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賢妃凝了眉:“你怎么又在抱怨?”

  “娘娘!”瑞香跪在她身前:“您看她那副耀武揚威的樣子,她恐怕都忘了她來安平行宮之前,是怎么低聲下氣的來討好娘娘的吧?”

  徐充儀耀武揚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的這番話。

  賢妃咬咬嘴唇,扶了瑞香的手,道:“你馬上叫人傳消息給父親,讓他馬上把沈文忠交給皇上,不要再拖延了!”

  瑞香愣了一下:“娘娘!那沈文忠是良妃的父親,皇上要這個人,分明是來討良妃的歡心的!良妃是咱們的勁敵,咱們不殺沈文忠便已經是莫大仁慈了,娘娘怎么還要把人送到皇上手里?”

  “你沒聽見徐充儀的話嗎?皇上為這事已經動了怒,難道要等皇上忍無可忍徹底攤牌的時候,咱們才知趣兒嗎?”她重重推了瑞香一把:“你還不快去寫信?!”

  瑞香拗不過,只得應了,起身去拿紙筆寫信。

  她咬著嘴唇,直咬出血來。絲絲滲入口腔,腥甜得讓人反胃。

  沈韻真,沈韻真!為什么他做的事都是為了沈韻真?

  他總是想方設法的讓沈韻真舒心,父女團聚,喜得麟兒,好啊,好一個雙喜臨門!好像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要為她的雙喜臨門而讓步!可她又不是沈韻真的附庸,憑什么要沈氏舒心?

  賢妃漸漸攥緊拳頭:“瑞香,你去把徐充儀給我請回來。”

  瑞香應了一聲,忙小跑了幾步,把徐充儀叫了回來。所幸她停在玉麟館附近賞雪,并未走遠,仿佛知道賢妃會請她回來,刻意再此等候似的。

  徐充儀福了福身兒,笑盈盈的問道:“娘娘還有什么吩咐?”

  賢妃凝了她一陣,開門見山的問道:“想必妹妹也不愿看到沈氏的孩子呱呱墜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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