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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管理后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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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昭儀點點頭,又笑道:“程婕妤就是這樣,不過她倒是沒什么壞心眼。”

  南景霈沉默良久,面色有些陰沉,眼眶泛著一圈淺淺的紅色。蘇昭儀心中暗喜,她的話,南景霈一個字都沒落下,全都聽進心坎兒里去了,這一點,她有十足的把握。

  這些年她在皇帝身邊伺候,從沒聽說過皇帝有什么軟肋。她先前還以為皇帝是在政治漩渦中,就練就了一身之功。原來,他并非沒有軟肋,只是從前不曾顯露罷了。現在看來,沈韻真就是他的軟肋,任何事情,只要一牽涉到沈韻真,皇帝便會左右為難。

  蘇昭儀心中暗笑,賢妃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明知道皇帝愛沈韻真愛得欲生欲死,她還要跟沈氏作對。這不是拿著刀子,往皇帝心窩上捅嗎?

  “你來見朕,該不會只說這個吧?”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蘇昭儀溫然上前幾步,大膽的握住南景霈手中的朱筆:“當然不是,臣妾是來勸皇上赦免田家的。”

  南景霈有些不悅,但還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手上一扯,將那支被蘇昭儀握住的筆奪回,輕輕掛在筆架上。

  蘇昭儀微微自矜,道:“臣妾知道,田氏膽大包天,讓皇室蒙羞。就算是滿門抄斬,禍延九族都不為過。可臣妾還是要勸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他雙手交叉,閉目躺在椅背上,慵懶的問道:“怎么個三思法兒?”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蘇昭儀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皇上,這事兒完全是田氏一人所為,她的家人并不知情,皇上以仁德治天下,若是因田氏的事情向她母家問罪,這不是牽涉無辜嗎?再者,知道此事的人本就不多,若是驟然誅殺田氏滿,反而會惹人猜疑,把事情鬧大。”

  南景霈閉目不語,好像對她的話題不大感興趣,蘇昭儀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望著他。他正閉目靜聽,見蘇昭儀不說了,他便坐直身體,道:“你繼續說。”

  蘇昭儀應了一聲,又道:“良妃曾經是田氏的醫女,田氏懷孕又是良妃的診斷。這事兒若是鬧起來,豈不要把良妃也牽扯進去?良妃娘娘身懷六甲,最忌諱思慮過度。若是被這事兒擾亂心神,傷了身子,皇上豈不要心疼?”

  南景霈揉揉眉心,望著不遠處的壁桌上那個三腳鎏金香爐,爐中正燃著幾個百合香的香餅,灰白色的煙霧順著鏤空縫隙中裊裊升騰,若隱若現,若有若無。他看的眼睛發酸,便又閉目養神。

  他原本就不想把事情宣揚開來,也沒打算遷怒于田氏的族人。前陣子肅清蕭家,已經鬧得滿城風雨血流成河,人人自危。老百姓好不容易從驚慌中平靜下來,難道又要搞出一場滅門的斬刑嗎?

  “準了。”他淡淡的說:“難為你想的周全。”

  蘇昭儀淺淺一笑,又試探的望向南景霈:“皇上,還有那個孩子。”

  南景霈指尖一顫,詫異的望向蘇昭儀。

  他的眼神有些可怖,蘇昭儀忙把頭低下去:“臣妾也是為皇上著想。”

  不管怎么說,人人都知道田氏的孩子是皇帝的長子,若是驟然改口,說著孩子是田氏和侍衛私通生下的孽障,豈不讓人人都知道皇帝被田氏帶了綠帽子?

  蘇昭儀咬咬嘴唇,輕聲道:“臣妾是擔心此事有損皇上的圣威。”

  這倒是件麻煩事,南景霈沉思半晌,淡淡的問道:“田氏把孩子托付給她了?”

  蘇昭儀沒想到皇帝會問的如此直白,不覺一愣。

  “是。”

  “她答應了?”他又問。

  蘇昭儀感到有些吃力,皇帝的問題總是能直擊她的心理防線,讓她猝不及防。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怔怔的點了點頭。

  “田氏苦苦哀求,那嬰兒哭的又可憐,就算臣妾也忍不住生出憐憫之心,更何況良妃娘娘呢?她馬上就是要做母親的人了,看了那情形,難免動容。”

  南景霈心下有些為難,田氏的孩子是沈韻真辛辛苦苦保全下來的,她肯定不愿意看到這個孩子被處以極刑。如果他殺了那個孩子,沈韻真就算嘴上不說什么,心里肯定會自責以極。他既不想看到田氏的孩子在他眼前晃悠,又不想看到沈韻真痛苦自責。

  南景霈望向蘇昭儀,她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朕該留著他咯?”

  蘇昭儀微微頷首,道:“若皇上信任,倒不如把這孩子先交給臣妾撫養。對外就說,田氏有罪,但經滴血認親,這孩子還是皇室血脈。待這孩子長大一點,便下旨讓他入寶相寺,替父修行,為國祈福。這樣一來,他永遠不能再踏進宮門半步,皇上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這倒是個一舉多得的好主意,南景霈唇角勾起些許笑意。他伸手在蘇昭儀手上捏了一把,道:“這事你事先跟她商量過?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這都是臣妾的小見識,”她笑笑:“臣妾只是想替皇上和良妃娘娘分憂罷了。”

  南景霈微微垂下眼,意味深長的在她掌心拍了一拍。從前他覺得蘇昭儀只是有些小聰明,如今看來,她這個人,在大事面前也是不含糊的。

  “如今賢妃幽禁,良妃有孕不能勞累,宮中的事宜無人主持,不如你替朕分這個憂。”

  蘇昭儀心中有些激蕩,欣喜不經意間沖破唇角,蔓延開來。從御書房出來,她的心口還在忽閃忽閃的狂跳,她深深喘了幾口粗氣,勉強鎮定下來。

  御花園中的芙蕖已經開了大半,雪白的,淺粉的,大朵大朵的掩在一片碧綠蓮葉當中,好像含羞的美人,香臉半開嬌旖旎。

  夏日的花,她最喜歡這芙蕖了,每每到了這個季節,芙蕖半開未開的時候,她重要折幾朵回去插瓶。或是將蓮花整朵掐下來,不留枝干,讓它靜靜的懸浮在冰盆里,又好看,又清涼。

  蘇昭儀便捏起白綾裙子,伸手去折那池中的蓮花。卻聽見身背后傳來一陣嬌俏的笑聲,雖然是一陣清亮的笑,卻透出一股子敵意。她忙撤回手,轉頭去看。

  程婕妤傲然走到她面前,淺淺的一欠身:“給姐姐請安。”

  程婕妤一貫是這副妖冶狐媚的樣子,不管什么季節,總要涂上最艷的脂粉,好像生怕人們看不見她似的。蘇昭儀最厭她的張揚性子,或許是惡烏及屋,連程婕妤這個人,她也找不出半點好感。

  “姐姐怎么連個丫鬟也不帶啊?”程婕妤的目光拂過,帶著一股蔑視的味道。

  程婕妤的敵意隔著幾里地都能感覺到,蘇昭儀也不想同她多費唇舌,轉身便要走。

  一轉身,聽程婕妤又笑道:“姐姐連花也不要了嗎?”

  蘇昭儀停住腳步,轉頭望向她:“你不會是特意來觸本宮的霉頭吧?”

  程婕妤用團扇一掩朱唇,嗤嗤笑了:“姐姐說得是什么話?妹妹我是特意來給姐姐幫忙的呀。”她扭頭給身邊小宮女使了個眼色:“珠翠,去幫蘇昭儀把花兒掐下來。”

  這小宮女跟她主子一個樣兒,打眼一看便知道不是省油的燈,兩片輕薄的嘴唇,又直又硬的鼻梁看著像個男人,模樣不討喜,周身散發著一股刻薄尖酸的氣質。

  只見她伸手一抓,正攥住一朵半開的芙蕖,用力一扯,將花兒揉了個稀爛。她又故作惋惜,伸手去扯旁邊的那支蓮蓬,也扯爛了,一連扯壞了五六朵,卻仍然不肯罷手。

  蘇昭儀冷冷的瞥了程婕妤一眼,道:“這樣粗手笨腳的宮女,程婕妤是從哪兒找來的?”

  小宮女傲慢的欠了欠身兒:“奴婢該死,請昭儀娘娘恕罪。”

  程婕妤上前一步,笑道:“真真該死,你不知道這芙蕖是蘇昭儀最喜歡的花兒嗎?要你做這么點兒小事都辦不成,本宮要你還有何用?罰你一個月的月錢!”

  她說罷,轉頭又沖蘇昭儀賠笑道:“姐姐千萬別跟一個小宮女計較,大夏天的,當心氣壞了身子。”

  滿地都是扯碎的芙蕖花瓣,破爛的蓮葉蓮蓬,蘇昭儀心中陣陣氣惱,這冰清玉潔的芙蕖花,原本是用來觀賞的。現在卻被她們當做了出氣的工具,有些開的正濃,卻被她們撕得粉碎,多有些焚琴煮鶴,暴殄天物的味道。

  她不由得冷笑一聲:“又不是我宮里的人,就算她主子管教不周,本宮也沒心思教她,就讓掖庭的板子教教她吧。”蘇昭儀垂眼瞥了小宮女一眼:“自行去掖庭領二十板子,就算是小懲大誡。往后在主子身邊當差,記得手腳麻利些。”

  程婕妤一聽蘇昭儀要罰她的宮女,不由得怒火中燒,臉上倏忽脹得通紅:“你不過是個昭儀,連個妃位還沒掙到呢,又有什么資格懲罰我的宮女?”

  蘇昭儀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良妃已是妃位,本宮也不見程婕妤敬她幾分啊。”

  程婕妤咬咬嘴唇,一伸手將小宮女拉到身旁:“就算你仗了良妃的勢力,也沒資格管教本宮的奴婢。本宮乏了,要先告辭。”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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