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霈的身體抵住沈韻真,沈韻真掙扎幾下,無果。
南景霈并非是什么武藝超群之輩,但對于沈韻真來說,卻似鋼筋鐵骨一般。離得那樣近,南景霈溫濕呼吸噴在沈韻真臉上,一冷一熱。
“最好把你腦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摘出去,否則沒你的好果子吃。”南景霈說話時,也不肯把手上的力氣減少一分。
“奴婢聽不懂皇上的話。”
南景霈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忽然板住了她的下顎:“你是個聰明人,何必要做糊涂事?不要總想著刺殺朕,這對你沒有好處。”
沈韻真上下打量著南景霈面上精致的輪廓,他的眸子清涼如水,似浩瀚的夜空。
“是嗎?”沈韻真竭力推了南景霈一把,可他紋絲不動。
“當然。”南景霈依舊死死錮著沈韻真。
“皇上若是怕了,大可以直接殺了奴婢,絞殺,下毒,斬首。大齊刑罰紛繁復雜,皇上還擔心找不到合適的嗎?”
南景霈狠狠的凝了她許久,松開沈韻真。
“你就這么想死嗎?”
沈韻真默然看著他,沒有作答。
“沈家雖然滅門,但沈文忠畢竟還在北寒流放,你不替沈家考慮,難道也不替你父親考慮?”南景霈背過手,在書架之間徐徐踱步:“別說是你父親,就連信王這樣的年輕人,也無法忍受北寒的嚴冬。”
想起父親老邁,沈韻真慢慢低下了頭。
“沈韻真,你難道就不想救他嗎?”
南景霈輕描淡寫的一個問句,讓沈韻真周身一顫,她詫異的抬起頭,發現南景霈正饒有興味的盯著自己。
“想。”沈韻真沉默了許久,終于吐出一個字眼兒。
“朕知道,你在等信王,等南影霖與番邦部落勾結,起兵叛亂。你在等他推翻朕,為沈家昭雪。”
沈韻真咽了口唾沫,南景霈一語中的,將沈韻真的心事和盤托出。
南景霈款款走到沈韻真面前,一手撫上她的肩膀,一手托起她的下顎。
“這想法傻到讓人難以置信了。”他冷笑一聲:“你以為信王有這個本事嗎?你以為朕會放任他起兵造反嗎?等他掌權奪位,下輩子吧!”
沈韻真扣緊了牙關,呼吸急促。
“皇上為什么要跟奴婢說這些?”
“喜歡你呀。”南景霈勾勾唇角,面上露出一絲狡黠。
沈韻真別過臉,南景霈的聲音有些輕浮,好像一個浮浪的紈绔子弟。
“其實,之前朕就給過你機會,只可惜,當時你沒有好好把握。若你當初答應做朕的妃嬪,一心討朕的寵愛,或許沈文忠現在已經在京城養病了。”
沈韻真恨恨的瞪著南景霈:“靠什么?靠出賣色相,靠吹枕頭風嗎?”
南景霈面上倏忽掠過一絲尷尬的神色。
“那是淑妃,不是我。這種事,我可做不出。”沈韻真抬落南景霈放在她肩頭的手掌:“皇上要么現在就殺了奴婢,要么,就等著奴婢來殺皇上。話說回來,奴婢還真是不敢對皇上抱什么希望。皇上連沈家滿門都滅了,還會格外憐惜奴婢父親嗎?”
沈韻真說罷,轉身便走。
南景霈豈容她說走就走?一把扯過。沈韻真站不穩,跌進南景霈的懷中。
南景霈順勢將她箍住:“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待在御書房,否則,朕即刻下旨賜死沈文忠。”
“你!”沈韻真一怔,輕聲道:“昏君。”
“隨你怎么稱呼,”南景霈微微瞇起雙目:“沈韻真,你最好不要跟朕耍手腕,那些招數對付妃嬪們管用,對朕則未必。朕還告訴你,朕已經傳下口諭,從今日起,只要朕有絲毫傷損,就會有人去要沈文忠的命。”
沈韻真咬著嘴唇,半天說不話來。
南景霈輕輕地哼了一聲:“沒錯,朕就是在威脅你,可那又如何?你敢對朕下手嗎?”
沈韻真顫顫的呼出一口氣:“不敢。”
“很好,腦袋還算清醒,從今以后你就在御書房好好的伺候朕。”南景霈含笑,松開手臂:“當然了,朕不會讓你白伺候,說不定哪一天你表現好,朕就赦免了沈文忠。”
“赦免?”沈韻真有些驚詫,南景霈會有這么仁慈?
南景霈點點頭:“不過,你得盡快讓朕看到你的表現。要知道,北寒是要凍死人的,天知道沈文忠能熬過幾個年頭。要是等他死了,你做什么都是于事無補。”
這倒是實話,北寒的日子極其艱難,父親又能熬幾個年頭呢?
要是等信王起兵,少則三五年,多則十數年,以父親的老邁,能活到那一日嗎?
雖然父親無數次的教導她,任何時候都不可失了沈家的骨氣,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比屈服更行之有效的辦法了。
“皇上說話算數嗎?”沈韻真遲疑了一陣,輕聲問道。
南景霈笑了笑:“朕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
“那田美人……”
南景霈沒想到沈韻真會這么識時務,便道:“田美人那里,朕自然會另擇好的醫女去伺候。”
沈韻真心里一揪,田美人的月份是謊報的,若是足月生產,必然會引人懷疑。淑妃定會抓住這個把柄絕不會放過自己。
更何況,田美人和侍衛偷腥的事情若是宣揚開來,田美人闔家上下都難逃斬刑。
“田美人一直是奴婢照料的,想必已經習慣了。其他醫女未必了解田美人的體質,突然換人恐怕會影響田美人養胎。田美人,還是交給奴婢來照料更為妥當。”
南景霈抿著嘴:“一邊照料田美人,一邊在御書房當差?”
“是,還請皇上允準。”沈韻真答道。
“不準。”南景霈斬釘截鐵的說道。
沈韻真欲言又止。
“你在御前當差,應該一心想著朕,而不是你的田美人。”南景霈凝著沈韻真的眸子:“朕絕不會允許御前的奴才奴婢心不在焉。”
南景霈是個心思細密的主兒,若是沈韻真太緊張田美人,必然會惹他懷疑。
沈韻真不敢再糾結,只道:“奴婢伺候田美人幾個月,已經生出感情。求皇上讓秋月接替奴婢照顧田美人,除了秋月,奴婢誰也不放心。”
“準了。”南景霈說罷,悠然走出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