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不能讓蘇昭儀受害!”沈韻真看了青羅一眼:“如今宮里能與淑妃稍加抗衡的唯有蘇昭儀而已,若是蘇昭儀倒了臺,淑妃的兵鋒就會直接指向美人。美人并沒有淑妃那樣的家世,也不及淑妃得寵,到時候恐怕唇亡齒寒。”
田美人撫上自己的小腹,雖然沈韻真的出現把她卷進了一波三折的后宮爭斗之中,但沈韻真畢竟保住了她的孩子和名節,田美人還是愿意聽沈韻真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田美人問道。
“若奴婢直接去面見昭儀娘娘未免太過顯眼,所以,奴婢想請美人辛苦一趟,由美人帶奴婢去,奴婢才好對蘇昭儀講個明白。”
赤瑤宮里,知夏和冬香一左一右坐在小木墩上,看著那壺藥。兩個人四只眼瞪得像鈴鐺,誰也不敢眨眼。
往日里,都是知夏服侍蘇昭儀用膳,今日知夏請了病假,換做個小丫頭來服侍,小丫頭畏手畏腳的,弄得蘇昭儀滿滿的不習慣,有些食不甘味。田美人來的時候,蘇昭儀這一桌子菜肴才剛動了幾口。
“田妹妹若是還沒用膳,不如坐下了一塊兒吃吧?”蘇昭儀伸手招呼田美人。
田美人彎彎膝蓋,笑道:“妹妹已經用過了,蘇姐姐慢慢吃。”
田美人不吃,蘇昭儀也是沒什么胃口,便叫人把飯菜撤了下去,換了兩杯祁紅來。
“聽說妹妹最近身上不大痛快,怎么不在宮里好好歇著?”蘇昭儀眉眼里都是笑意,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蘇昭儀從前也看不上田美人,現在卻越看越順眼,越發親切起來。
田美人凝上蘇昭儀的眉眼,壓低聲音道:“看姐姐的樣子,是還不知道吧?”
蘇昭儀的臉色倏忽一變:“知道什么?”
田美人搖了搖頭,道:“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姐姐不妨把知夏和冬香一塊兒叫來,當面問問就知道了。”
蘇昭儀愣了一下:“知夏今兒個請病假,本宮也是一上午都沒見到人影兒了。”
田美人進赤瑤宮的時候,知夏隔著窗子遠遠的看見了,匆匆叫冬香端了藥壺跟自己去面見蘇昭儀。蘇昭儀一抬頭的工夫,知夏已然進了寢殿。
“奴婢給主子請安。”
蘇昭儀見知夏紅光滿面,沒有半點兒生病的模樣,便有些茫然:“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兒啊?”
知夏側過身,沖冬香努了努嘴兒:“還不快向娘娘稟報?”
冬香伏身跪下,道:“回昭儀,今日奴婢為娘娘準備坐胎藥,卻發現這藥被人動了手腳,有人在里面加了大量的紅花。奴婢擔心是有人想要加害昭儀,便匆匆過來跟知夏姐姐商量。”
“什么?!”蘇昭儀驚惶的差點站起來。
沈韻真跪到冬香身旁道:“回昭儀,奴婢查過太醫院的藥庫,所有紅花都有記檔。所以這湯里的紅花,定然是有人夾帶私藏入宮的。”
蘇昭儀眉心緊蹙:“這宮里最忌諱夾帶私藏,誰又有這個本事,能把紅花帶進宮來?”
沈韻真搖搖頭道:“回昭儀,奴婢不知。”
蘇昭儀憤憤不已,手掌緊緊握住了桌子角,隔得掌心生疼。
“還能有誰?肯定是她!”
田美人沒說話,傻子也聽得出來蘇昭儀在指責淑妃。
蘇昭儀站起身:“知夏,去稟報皇上,現在就派人去她宮里搜,肯定能搜出來!”
田美人忙攔住蘇昭儀:“蘇姐姐,您先消消氣,就算要查也不是這個查法兒。您就這樣氣勢洶洶的去搜,能有什么結果?若是搜不出來,人家反倒要說咱們故意陷害了!”
“上次是麝香,這次是紅花,她到底想干什么?本宮不過想有個孩子,這又礙著她什么事兒了?!要勞她這般費心算計!”蘇昭儀越想越氣,恨不能直接沖到南景霈面前把淑妃的罪行揭露殆盡。
田美人一手攔著蘇昭儀,一面扭過頭來沖沈韻真使了個眼色。
“娘娘息怒,請娘娘聽奴婢說句話。”沈韻真跪到了蘇昭儀的腳前。
蘇昭儀見沈韻真擋住了她的路,加之田美人一直攔著她,只得氣哼哼的坐了下來:“上一次,你讓本宮忍耐,這一次,你總不會還讓本宮忍耐吧?”
沈韻真微微一低頭:“奴婢并非勸娘娘忍耐,而是勸娘娘暫時蟄伏。”
“什么?”蘇昭儀的情緒依舊有些激動。
“現在,娘娘在明處,敵人在暗處,娘娘只有暫時裝作不知,奴婢們才能找到機會引蛇出洞。到時候人贓并獲,任憑對手再狡猾,也逃不出娘娘的五指山。”
蘇昭儀默然半晌:“若是引不出來呢?”
“不會,”沈韻真篤定道:“奴婢有十成的把握。”
蘇昭儀看了看田美人,田美人笑道:“姐姐還不知道這個丫頭嗎?滿肚子的刁鉆,古靈精怪的。她既然有十足的把握,姐姐不妨試試看。”
“好吧。”蘇昭儀點了點頭:“知夏,去拿十兩銀子來賞給冬香。”
冬香看了沈韻真一眼,又對蘇昭儀道:“娘娘,奴婢身無寸功,不敢受娘娘賞賜。”
蘇昭儀道:“你在赤瑤宮服侍也許久了,也是個勤勤懇懇的丫頭。這銀子你拿回去,就說本宮覺得這藥很好,要你隔些日子就送一副來。”
冬香捧著銀子依舊心驚肉跳。若不是沈韻真聞出了紅花的氣味,今日她勢必要被人當做殺人刀,過不了多久,還會變成替罪羊。
“我想不通,這藥渣里也沒有紅花,為什么藥汁里會有紅花的味道呢?”
沈韻真同冬香一起背著藥箱往太醫院走,心里默默思量著。太醫院里能夠隨意出宮的只有幾位太醫,但回宮的時候,都是要被守衛搜查的。這紅花是怎么帶進來的?
“你說什么?藥渣里沒有紅花?”沈韻真突然問道。
“的確沒有。”冬香答道:“你們沒來的時候,我跟知夏兩個人用筷子翻了好幾遍,一絲兒紅花的影子都找不到。”
“這就怪了……”沈韻真眉心漸漸籠上一層陰云。
“而且紅花的味道本來就淡,藥量多到能聞出味兒來,這得是多大一包?他們是怎么夾帶進宮的?”冬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