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依聽到葉濤的話,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而后又是一抹恬淡的笑容,回過身對葉濤道:“葉哥哥介意依依殺了他嗎?”
“依依,你……”
他忘記了,剛才祭先根本不是趙依的對手,難道真的讓師尊他老人家動手?
趙依見葉濤不應,轉過身去,冷笑道:“既然葉哥哥并沒有要求,依依也不對他心慈手軟。”
趙依拿出一把長劍,與祭先已經是一戰在即,趙依手中劍劇烈地顫動,她心里清楚祭先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一劍下去,倒也沒有用盡全力,然而接下她這一劍的卻是紫蘊的一把純紫色的長劍,同樣的電閃雷鳴,趙依微微一驚,紫蘊的修為可是不知比她高了多少。
葉濤定然是不會懷疑紫蘊的,所以紫蘊這么做,不過是讓葉濤下狠心對趙依下手罷了。
趙依不可置信地看著紫蘊,冷笑連連,“紫蘊長老,沒想到啊,你也逼著濤對付我。”
“懸崖勒馬,為時不晚。”紫蘊淡定說罷,趙依盈盈一笑,“紫蘊長老,我一個后生亡靈,怎么就能讓紫蘊長老你出手親自對付我了?”
“趙姑娘,陰陽塔困了你多時,你想出去,倒也無可厚非,可是你這一身的煞氣仇怨,留著實在是憂患,倘若現在悔改,放下仇恨,還來得及。”
所謂的不可能真正有感同身受之人,便是如此,這些人并不是她,才會輕言叫她放下仇恨,趙依不屑道:“紫蘊長老,換你你可以放下幾千年的怨念嗎?我做不到,我苦了千年,即便是死了,我不會忘記。”
“趙姑娘,執念太深,總會把自己傷著。”
“話不投機半句多,紫蘊長老,得罪了!”
趙依提劍向紫蘊發起攻擊,手段甚是狠戾,只是趙依怎么也沒想到,即便是和紫蘊斗得天昏地暗,紫蘊也沒有對自己下殺手,而是另一把劍從背后刺穿了她心窩。
趙依看到紫蘊震驚的臉,可是這個結果不就是他想看到的嗎?趙依嘲諷自己自作多情,怎么會覺得紫蘊并不希望自己死去。
痛覺漸漸從心口往四周蔓延,趙依手上的劍“咣當”一聲落地。
鮮血滴滴答答地滴落,趙依雙眸籠上一層迷霧,不敢回頭去看到底是誰給了自己這一劍,因為不用看她也猜到了。
“葉哥哥,你好狠的心!”
趙依輕輕吐出聲,雙眼一沉,身體疲軟不堪,終于是倒了下來。
葉濤抽回青凌劍,抱住趙依倒下的身子,被鮮血染紅了衣衫,手中一顫,青凌劍從手心里滑落。
“依依,對不起……”
看著葉濤紅了眼眶,趙依眼角酸澀,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他若真是舍不得,怎么會再次傷她要害之處。
“葉哥哥,你為什么要哭呢?”
趙依抬眸,一雙水靈靈的目光靜靜地看著葉濤,無辜有純潔,葉濤更是心痛如刀割,她不是他愛的依依,她是陰陽塔的亡靈,陰陽塔里的妖魔都畏懼的一個靈主,她帶著她的怨念出去,只會是生靈涂炭。
可是,她也是真的依依,她竟然是死在自己手中,葉濤更是自責。
“依依,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出鵝峰,陰陽塔的惡靈、妖、魔都不能出去。”
趙依聞言狂笑不止,傷口的血液更是如同一朵妖艷的花朵,想要更加放肆地綻放,趙依任由著傷口的血液漸漸干涸,看得另外幾個人驚心。
笑累了,視線終究還是被淚水模糊著,冰冰涼涼的淚水劃過臉頰,是葉濤寬厚的手心幫她擦去了淚水。
趙依回過頭來含情脈脈地看著葉濤,似乎是想在進入黃泉路之前,好好地記住他的面容。
她的面容漸漸地失去了血色,笑容卻更加明媚燦爛,一字一句道:“葉哥哥,我終究是敵不過所謂的蒼生,那些與你毫無關系的人。”
“對不起,依依……對不起……”
葉濤伸手撫摸著她的臉,一股陰冷襲來,和冰窯的冰一般,他更想在這個時候給她一點點溫暖。
“也罷了,葉哥哥,我總有離開你的一天,只不過不是現在,啟動天無痕,依依就魂飛魄散了。”
葉濤靜靜聽著她的話,忽然被這么一句話刺痛了心,師尊明明說了,依依會沒事的,可是她為何……罷了,她可能不知道依依修煉了玉骨。
“葉哥哥,答應依依,你出去之后,不要對依依太好,別讓依依對你還抱有希望,因為有一天你還是會像今天一樣殺了依依,這樣對依依太殘忍了。”
葉濤默默點頭,心里暗暗下決定,今天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趙依看他似乎只是敷衍她,她也不在意了,留著最后一口氣道:“葉哥哥,你應該讓依依忘了你,我們的結果不可能美滿。”
葉濤抱緊了懷里的人,否認道:“不,依依,今天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了,我們會好好的。”
趙依嫣然一笑,撫摸著葉濤的臉,道:“葉哥哥,等你再見到我娘的時候,幫依依問一下,她可還記得,陰陽塔里被她扔進幽火池的孩子。”
葉濤點頭,然而趙依的手滑了下去,再也沒有抬起來。
“依依?依依?”
趙依已然失去了呼吸,唯有眼角一滴淚緩緩地滑落,葉濤低頭,冰冷的唇落在她的眼角,眼淚當真是苦澀的,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般。
葉濤把人緊緊抱在懷里,貼近趙依耳邊輕聲呢喃:“依依,葉哥哥發誓,這是最后一次,葉哥哥再也不會因為什么天下蒼生,讓你在我面前死去,否則,眾生陪葬!”
“濤兒?”
葉濤許久不見有動作,紫蘊輕輕喚著他,葉濤這才抬起頭來,整個人臉色看著就消沉了不少。
紫陽只好安慰道:“濤兒,你眼前的趙依并不是你喜歡的趙依,不要太過沮喪了。”
“我知道的。”葉濤毫無表情回應著,再看向紫蘊,恭敬道:“師尊,徒兒送依依回陰陽塔。”
“好。”
紫蘊點了點頭,葉濤抱起趙依,往陰陽塔里去,她從幽火池里來,也該回幽火池里去。
“對不起了依依,我知道你不喜歡這里,可在這里,至少依依你會是安全的,不會有別的異物來打擾依依。”
葉濤說罷將趙依的身體慢慢地浸入幽火池里,腰間的宮玦卻閃著異樣的光芒,漸漸地,變成了紫色。
葉濤木訥地看著腰間的宮玦,用趙依的性命換來的紫玦,倒也真是諷刺,葉濤一把扯下腰間的宮玦,有那么一刻,想把這東西也一起扔進了幽火池。
可是,又有另一個聲音警示他,宮玦他必須留著,無論發生了什么,都必須留下它。
離開鵝峰已經一日多,眾弟子見著葉濤整日在鏡湖里坐著,異常地安靜,要么就是打坐修習,要么就是發呆,看著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乘著早課時間偷偷溜出來的無念良言,在一旁偷窺著,不停地發表言論,良言:“大師兄這次好像一點都不開心,不是已經突破了紫玦了么?”
無念:“是突破了,可誰知道大師兄并不開心呢?”
良言:“你要不過去問問?”
無念:“我不過去,大師兄需要靜一靜。”
良言:“一個人靜沒用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楊寒:“你們再不回去,被太傅發現了,情況也很糟糕。”
良言和無念紛紛點頭,過了片刻才恍然發覺,剛才說話的并不是他們兩個,連忙回頭去看,發現竟然是楊寒,今早的確是楊寒帶他們的晨練,還以為楊寒已經回去了。
良言無念紛紛行禮道:“楊師兄好!”
“快回去上早課。”楊寒催促二人,二人又回頭看了看葉濤,甚是擔憂,“楊師兄,你說大師兄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誰都有困惑的時候,等大師兄自己想通了就會好的,你們還不快回去?”
“是,我們這就回去。”二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楊寒看了一眼葉濤,并沒有上前去說什么,有些心里的坎,得他自己去克服了。
廣云大殿,弟子們紛紛去吃五膳,長老們也該回去,很難看到的卻是閏年太傅隨著紫蘊長老和紫陽掌門一道離去,楊寒見狀,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紫陽:“太傅,這一次的檢練,可還有異常?”
閏年太傅想了一下今年的情況,有歡喜也有愁苦,“總的來說沒有多大的問題,就是有兩個人的情況比較特殊。”
紫陽驚問:“哪兩個弟子?”
紫蘊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停頓了下來,開口道:“好了,寒兒,出來吧,偷偷摸摸成何體統?”
紫陽和閏年太傅聞言才回頭看去,只見楊寒一臉窘迫地走了出來,當場被師尊抓住,楊寒只能光明正大地出來。
“師尊,徒兒剛才聽聞掌門師叔和太傅在討論吳師兄的事,是發生怎么了嗎?”
閏年太傅面色凝重道:“吳末這一次依舊處于藍玦七段,上次他掉下九段已經是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楊寒“前幾日我與二師兄也發現了這個事情,二師兄猜測是月靈嫂子吸去了吳師兄的修為,才使得他進來后退不少。”
太傅搖頭急著說:“不可能,月靈不可能吸走吳末的修為,這件事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