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客棧。
“如何?”在客棧等候的婧媛正在悠哉地吃著烙餅,喝著茶水,進門的拜姝和水靈往桌前一坐,倒也是累了。
水靈倒水喝罷,“等它監視瀾海寺兩三日,我們熟悉了寺內大致情況再出手。”
“這小鎮的印花烙餅也還行,你們要不要嘗嘗?”
看婧媛吃得津津有味,拜姝和水靈自然也是抓過一個便吃了起來,只是屋內三位各自藏有心思。
水靈想著自己的紅信子也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從幼蛇長成手腕一般粗大的大蛇,婧媛在念恩身上放的到底是什么毒,竟然要生長十天半個月,莫非她在使用緩兵之計?
水靈不放心,又問:“放在念恩身上的毒真的有作用么?我還是不太放心。”
知她信不過,婧媛也不惱,畢竟現在的水靈也只有相信她,如若不然,她就自己去對付了念恩了,只是這樣的話,生死另當別論,她可不是陌長風的對手。
“你且安心,過不了多久,陌長風會來找我的。”婧媛篤定道。
拜姝驚問:“三姐,你怕他是來殺你的?”
既然敢下毒,可就做好了準備,婧媛笑道:“他也不敢殺我,否則念恩身上的毒可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的確,想要念恩活下去,非她的解藥不可,宛殺的毒可不是誰都能解的,畢竟也不知道是用了哪些毒藥糅合而成。
五嶷。
廣云大殿上,陽光已經灑到殿外,正午十分,紫陽召集了弟子在廣云大殿集合,閏年太傅在矯兒常傅的協助下,將一堆新宮玦送到廣云大殿,此事,眾弟子看著這一堆全是白色的宮玦,有些愣住了。
楊寒看著紫陽一人在上座,一說紫蘊閉關,那還真是在天鶴居不常出現,紫由還會偶爾出門。
“掌門師叔,這是?”楊寒驚疑問。
紫陽眉開眼笑,看著一堆整齊盛放在琉璃端盤里的宮玦,滿意地點點頭,“結界正在修復當中,已經恢復了一大半,相信不出十日,便可以大功告成了。”
看向閏年太傅,紫陽更是心懷感激,只是對大殿之中的弟子,就有些憂心憂慮,“至于這宮玦,可能還需要再次突破了,現如今交還你們的,都是白玦,你們需得按照之前的段位再次突破,而后,再自行考慮要不要突破下一層。”
江期疑惑問:“師尊,把檢練的日子提前了么?”
紫陽搖頭,解釋道:“日子依舊不變,只是現下五嶷情況特殊,這一次的檢練提前,一次性辦好即可,現下需要把時間安排妥當。”
一旁閏年太傅補充道:“對了,現如今宮玦還未識主,鹿文殿的石獅子已經換掉了,你們只能是去檢練一趟,才能進鹿文殿,不過弟子人數眾多,需得分批。”
“太傅,這些事情我會安排祭先和楊寒協助你與常傅。”紫陽看著閏年太傅,和顏悅色,閏年太傅揖首謝道:“多謝掌門。”
隨后,看向矯兒,輕聲道:“把這些宮玦發下去吧。”
祭先和楊寒趕忙上前協助,而紫陽又叫喚了葉濤,“濤兒。”
“弟子在。”
“九嶷發來邀請函,念恩繼九天君之位,我們五嶷需得過去幾個人賀喜,你和江期便帶著幾位弟子,隨你三師叔去一趟。”
念恩繼位,這怎么說都是一件在理卻不合現實的事情,各個仙域,幾乎都是能者登位,雖也有甘心退讓者,如紫蘊不接管五嶷掌門之位,而交由紫陽掌管,可紫陽畢竟也是紫蘊之后的不二人選。
可這念恩,雖是九天君的弟子,實力在九嶷只能說是低等,即便是因為陌長風已經被逐出九嶷,那不是還有清君和南暮南等前輩,應該輪不到念恩才是,莫不是九天君留有遺言讓念恩繼位?
看出弟子們困惑不已,紫陽笑道:“畢竟是九嶷自己的事情,我們只是客人。”
葉濤晃神,和江期一同應道:“弟子領命。”
待到楊寒和祭先已經分完宮玦,閏年太傅又拿出一本簿子,楊寒和祭先湊上去,太傅看了二人一眼,翻開中間,尋到了頁數,便交給了祭先,道:“吶,你們兩人,把眾位弟子領到金銀臺,今日先檢練這個。”
太傅指著其中一行,兩人看去——黃玦弟子。
太傅并不按照等級去檢練,如此二人便帶著簿子,領眾師弟到金銀臺,叫了黃玦的弟子帶著宮玦隨著閏年太傅走了之后,遣散其他弟子各自修習,祭先拿著那本簿子便翻看了起來。
“二師兄,你偷窺什么呢?”
祭先看得一頓愁眉,被楊寒當場抓住,祭先尷尬笑應:“這怎么能叫偷窺,是太傅親手交給我的。”
楊寒不可置否,在祭先身旁坐了下來,又聽得祭先把簿子合上,抬起來端詳著,感嘆道:“楊寒,你說這么厚一本,是記錄了多少了?”
楊寒看著這本厚簿子,藏青色的皮封,上面有廣云大殿的浮雕,應聲:“我進五嶷之時,太傅拿的便是這一本。”
“我進之時也是。”祭先笑著撐開簿子,翻開第一頁,立即驚道:“你看這……”
楊寒聞言看過去,祭先遞過來一些,驚嘆:“原來等到我們五人都到達紫玦之時,五行天罡陣的威力這般大。”
楊寒見著“合天并地”四字,雖是不否認天罡陣威力無窮,卻也不敢茍同。
祭先又翻了好一會,楊寒瞥見祭先那一欄里一行字眼——紅玦三。
“咦,二師兄,你紅玦三段了。”
祭先靦腆地笑著,“嗯,過年那會,長老們需要我突破一下,閉關了許久,話說你兩年未檢練了,依你現在的修為應該破紅玦了。”
”我還不清楚,這次肯定是要檢練的。“
“唉,看看這些,都是我們這么多年來的點點滴滴……”
祭先感慨之際,楊寒忽然面色凝重,道:“不對,師兄,翻回去。”
“怎么了?”祭先不明所以,往回翻一頁,楊寒詫異非常,指著吳末那一行,上面寫道:“藍玦九”。
“吳師兄兩年前就已經藍玦九段,怎么去年退回七段了。”
祭先也察覺了異常,修為退步是正常的,可是不會連退兩段,實屬罕見。“對啊,這事怎么也沒聽長老們說過?”
楊寒愁思,聽聞祭先問:“你覺得會不會是因為月靈的緣故?”
“何以見得?”
“月靈為妖,也有可能是她影響了吳末的修行。”
這個答案……楊寒心里倒是希望如此,真是月靈的話,這次給她凈靈之后,應該不會對吳末有影響了,可如果是別的,不會的,如果是別的原因,長老應該提到此事了。
“也許吧。”
祭先已然不在意,正如楊寒所想,若是大事,長老應該提過,看著葉濤一欄,祭先喜道:“大師兄紅玦八段,這次鐵定破紫玦。”
“越往上越難,希望大師兄能順利吧。”
兩人聊著,見著矯兒走了過來,遠遠道一聲:“二師兄,楊師弟,太傅讓你們去一趟。”
楊寒猜測:“估計是記錄。”
祭先起身道:“走吧。”
九嶷。
仙牢里,一陣煙霧繚繞,浸泡在云霧之中已經足夠兩日的南暮南等人,已然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里一片祥和,沒了往日的戾氣。
如此,在一旁守候的清君和陌長風深感欣慰,只是那些人剛清醒過來,一陣頭暈目眩的,卻是沒多久又昏睡了過去。
等到南暮南再次醒來,已經是在自己的臥室里,身旁守著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現下是累了,手撐著腦袋在床邊小憩片刻,南暮南細看,愈加覺得此人甚是熟悉。
“長風!”
南暮南驚喜道,驚醒了小憩的陌長風,陌長風一見南暮南已醒,自是歡喜。
“師伯你醒了,身體可有好一些?”
南暮南卻顧不得身子了,連忙起身打量著眼前的少年,熱淚盈眶,“長風,當真是你啊!”
“師伯,真是長風回來了。”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南暮南笑得雙眼瞇成了一條縫,又滿心歡喜道:“長風,你回來了,九嶷總算是有一個能掌事的人了。”
陌長風聞言臉上笑容稍微凝滯,心里愧疚不已,連忙賠罪道:“師伯,弟子有一事,還望師伯原諒。”
“長風,你可別說這等傻瓜,有什么事盡管說,師伯怎么會怪罪你呢?”
陌長風輕聲道:“多謝師伯海涵,九嶷不可一日無主,現下念恩已經回到九嶷,弟子和清師叔商榷,讓念恩繼承九天君之位。”
不料南暮南聞言反應激烈,“什么,念恩繼位?”
陌長風心下知道,他是不愿意的了,南暮南握住陌長風的的手,勸說:“可是長風,論武功,論才智,念恩皆在你之下,你如何甘心屈人之下?”
陌長風一邊寬慰,一邊柔聲道:“師伯,這等話說不得,況且弟子相等九嶷情況穩定了之后便離去。”
“為何?你不打算留下來?”
南暮南追問,陌長風又何嘗不想留下來,可他本該是個死去的人。
“弟子終究不是九嶷的門人了。”
南暮南苦口婆心地勸:“長風啊,當年的事情錯不在你,只要你愿意,九嶷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師伯,弟子……什么人?”
隨著陌長風一聲輕喝,南暮南也迅速看向門口,門外的影子頓時躥沒了影,隨后陌長風奪門而出,只在院子里看到了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念恩?”陌長風喃喃道。
念恩聽清君說南暮南正在休息,不久將會醒來,便滿心歡喜地來看望南暮南,卻是在門口聽聞震驚問:“什么,念恩繼位?”
而后便繼續聽了下去,直到被陌長風發現才跑了出來,這會正在生著悶氣,怨恨自己的無用,也埋怨陌長風的退讓,反倒是讓人覺得他仗著自己是九天君的弟子。
“對啊,陌師兄無論是什么都居我之上,為何甘心放棄九天君的位置?莫非他是想讓我做他的傀儡?”
思來想去,念恩還是記得自己不應該坐上這個位置,就算要坐,也得讓眾人信服,必須是公正地贏得掌事的位置。
“哼,陌長風,我才不讓你如愿。”
次日,晨光熹微,南暮南房里,陌長風與清君一早便過去看他的情況,也順道提一下秋向晚的事以及念恩繼位之事。
只是南暮南怎么也沒料到,一向被譽為年輕一輩中天才奇人的秋向晚,竟然輕而易舉被宛殺一個魔女控制,這要說出去,丟的可不止是瀛洲的臉,還有仙界的。
陌長風猶豫說出之時,南暮南認真聽著,“師伯,如今瀛洲公子秋向晚被……”
陌長風頓了一頓,清君目光似有若無地掃了他一眼,這孩子終究還是說不出那個名字,南暮南一愣,陌長風繼續道:“被宛殺魔女控制,弟子與清師叔就是想與你商榷一下,是書信一封還是讓人到瀛洲一趟,將此事告知瀛洲,也好讓秋伯父早日救回秋公子。”
南暮南面色凝重,低眸沉思片刻,才抬眸看向清君,“清君老弟,你怎么看?”
“此時正是九嶷多事之秋,不如就在邀請函上提及此事,也好不耽誤瀛洲去救回秋公子。”
南暮南和陌長風的聞言也覺得在理,九嶷要籌備念恩繼位之事,不能再出什么亂子,可等到瀛洲來九嶷祝賀之時再與秋無我說這事,就太晚了,最好的莫過于在邀請函上提到。
“清君老弟言之有理,我也贊同。”
“好,那弟子準備一下,有勞師伯書信一封,讓秋伯父快些去救秋公子。”
南暮南看向清君,咳了幾聲,虛弱道:“信由清君老弟來寫就好了,總之邀請函也是清君老弟來書寫,也就勞煩老弟了。”
清君點了點頭,囑托了南暮南好好休息便和陌長風退了出去,還未到書房,卻見念恩急匆匆趕來攔了陌長風的去路。
“念恩師弟這是做什么?”陌長風不解問。
“陌師兄,我有事找你。”
清君亦是好奇不已,“念恩,究竟是什么事情,這么著急地找長風?”
“清師叔,弟子不想繼位,九嶷向來是能者居上,九嶷這次能夠從泥淖中抽離,全靠的陌師兄,弟子豈能和陌師兄搶這掌事的位置。”
“如此說來,你是不想繼位了?”
念恩一愣,沒想到陌長風會問出這樣的話,莫非他真的就是自己想繼位,又礙于他念恩的身份,才故意說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