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話怎么說?"冰獄微微側目而視,鳳脫在趙依身旁也是一臉驚奇。
趙依如實道:"師尊,徒兒認為,無論是哪一派,仙界也好,魔界也罷,都不可能在九毒鳶王的攻擊下逃生,想要進攻宛殺,就得做好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準備。"
鳳脫想著也是,先不說天軫門的雷電,若真能摧毀了天軫門,九毒鳶王出現,把通往宛殺主殿的路變成一條劇毒之路,只怕就成了通向地獄的路了。
冰獄點了點頭,"話是如此,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么事?"
趙依收回心緒,那個男子突然出現,天軫門就出現了異動,難不成是與他有關?
"師尊,徒兒今早遇到一個比較奇怪的年輕人。"
冰獄并不是十分在意是什么人,一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也影響不了六界的格局,只是既然連趙依都覺得奇怪了,她也就知道一下,到底怎么個奇怪法。
"什么人?"
趙依搖頭,"徒兒也不知道是誰,只是那年輕人看著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修為卻十分強悍,弟子在身旁,尚且有被他的威勢壓迫之感。"
冰獄聞言提起了精神,喃喃自語,"當世竟然還有一個讓你感到壓迫的年輕人?"
趙依點頭,"葉濤說他手中的劍是上息劍……"
"上息劍!"
趙依和鳳脫皆是一震,只因為看到了冰獄剎那間燃燒起來的怒火,烈焰碰撞,發出刺耳的鳴響,除去聲音,還有一陣一陣肉眼可見的強烈的漣漪。
鳳脫和趙依都是茫然后退了一步,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人,竟然讓師尊發怒到這個地步。
最主要的是冰獄身上那股怒火越燃越旺盛,這人要是現在在她面前,估計要被碎/尸萬/段。趙依和鳳脫靜默不語,好一會,冰獄的那股怒火才微微衰退了一些。
"陌長風!他沒死?"冰獄冷冷地問出口。
"陌長風?"趙依好奇地喃喃自語,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她似乎在哪里聽說過,最近才聽說的。
"你想到了什么?"冰獄見著趙依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心緒都飛到哪里去了,趙依回過神來應道:"師尊,徒兒好像最近聽說過這個名字。"
冰獄眼角閃過一抹打量的神色,她最近才聽說過嗎?聽誰說的,婧媛不可能提到這個人,到底誰跟趙依提起陌長風?
冰獄露出和藹的笑容,"依依,你仔細想一下在何處聽過。"
鳳脫也不清楚,一臉茫然地看著趙依在回憶,而冰獄也似乎懷有某種心思。
一個畫面竄入趙依的腦海里,當時是在東皋……
趙依脫口而出一句"有他在就好了"。
而后才發現不知不覺的,東方宸煕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樣東西,占滿她的心。
婧媛又是嘆氣,不再說她,反而好奇問:"姐姐,不想離開就是喜歡嗎?"
趙依心道"應該不是。"
忽然聽到婧媛吐露心聲,有些少女懷春的心情,"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喜歡一個人。"
趙依微微一笑,問:"誰呀?"
"他叫陌長風。"
"他叫陌長風……"
婧媛喜歡的那個人,后來被他傷害了,具體怎么傷害的,趙依也并不清楚,她當時還在東皋帝國,如果不是冰獄來東皋帝國尋找她,還和她說起趙依該去看一看婧媛,她也不會知道婧媛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陌長風傷了。
所以之后,師尊是把陌長風殺了嗎?
趙依回想起來便道:"師尊,是在東皋帝國的時候,婧媛曾經跟我說過。"
冰獄幽深的眼眸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陰森道:"原來你也知道了東皋帝國?"
趙依聞言猛然抬眸看向冰獄,才發現她透射一道陰煞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趙依渾身一顫,一股涼意從頭到尾侵襲而來。
"師尊,徒兒……"
從沒有過的膽戰心驚,趙依跪在地上,看著自己發抖的雙手,已經語無倫次,她清楚冰獄的心思,她不允許自己的徒兒和下屬對她欺瞞,何況是她最器重的趙依。
鳳脫看著情況不明朗,跪下也不是,站著也不是,便蹲下身子,目光在趙依和冰獄之間游移,"師尊,大姐,這是怎么了?發生什么了?"
趙依低頭不語,現在只盼著冰獄能消氣,可冰獄也陷入良久的沉默,只有鳳脫不明情況,焦心地看著冰獄,沒一會也跪下,祈求道:"師尊,徒兒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可大姐不會做出對不住師尊,對不住宛殺的事情啊,師尊?"
冰獄瞧了一眼鳳脫,目光平靜,似乎一點怒氣都沒有,卻讓鳳脫更為膽怯,跪下了便不敢起身。
鳳脫又看向趙依,問:"大姐,這是怎么回事?"
趙依滿腹疑狐,鳳脫怎么會不知道她在東皋帝國的事情,莫非清楚了趙依那段記憶的事情就只有婧媛和師尊知道,還是鳳脫太傻了?
趙依抬眸看向冰獄,懇求道:"師尊,是徒兒欺瞞了師尊,徒兒自愿受罰,鳳脫無辜,還望師尊不要為難了她。"
冰獄看著這一個二個都跪著,心里也不好受,長呼一口氣,也有些感慨與自責,"為師封存了你的記憶,你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也罷,難怪那日我與葉濤提起東方宸煕,他竟一點也不驚訝。"
她說的是葉濤來帶她離開的那天吧,趙依該慶幸的是冰獄并沒有生氣,只是也沒有叫她們兩起身。
而后,冰獄又下了一個死命令,"依依,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殺了他。"
言簡意賅,毫無回旋的余地,趙依不清楚原因,只能猜測是為了婧媛,也只有答應了。
"師尊,徒兒知道了。"
冰獄掠過兩人往回走,趙依和鳳脫依舊跪在地上不敢動,直到沒了冰獄的氣息,兩人才四肢一軟,都癱在地上,鳳脫張開手來,發現自己手心已經冒汗。
拉過趙依的手,她渾身冰冷,還有些涼涼的細汗。
"大姐,你沒事吧?"
趙依鎮定了一下心神,搖頭,雙手捂住眼睛,有種想放聲大哭的感覺,她的離開,不知道會讓宛殺走上一條怎么樣的路,她不離開,和葉濤許下的山盟海誓又算什么?
五嶷。
清風徐來,又一日晨光初起,破曉帶來的光明竟然比五嶷原來一年四季的白晝還要好看,辰時金銀臺已經站了許多的弟子,主要是晨練為主。
今日來帶領師弟們的是楊寒,只是一大清晨,楊寒卻是沒什么精神,巡視一圈,一不留神打了一個呵欠,被師弟看到了。
于是眾人開始心不在焉,楊寒可是出了名的勤奮,在金銀臺打呵欠還真的是頭一回。
只是眾人各自懷著心思,都不敢說開了,直到楊寒走到無常面前,無常見他無精打采的模樣,張口就問:"師兄,你昨晚干嘛了?這么沒精打采的?"
楊寒瞬間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無常,他又道:"師兄,不是我故意說的,你今天真的是累了。"
于是調侃的聲音便悄悄說開了,此起彼伏。
"師兄,你平時可不會這么疲勞,昨天都干嘛了?"
"昨天下午長老不是叫了師兄們去清心殿了嘛?估計是那會累的。"
"怎么休息一晚還沒休息好?"
"肯定沒睡好。"
"難道不是昨晚干嘛了?"
楊寒捏了捏眉心,真是一群比女子還八卦的師弟,楊寒陰沉著臉道:"收起你們的心思。"
眾師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靜了片刻,又八卦了起來。
"師兄,你有什么趣事可以說出來聽一聽嘛!"
"對啊,分享一下。"
無常手中劍朝著那說話的師弟扔去,開玩笑地訓斥道:"會不會說話啊你,分享什么,有什么好分享?你又沒有妻子。"
一群……饑渴的……師弟。
楊寒鑒定完畢。
無常訓完了人,發現玩笑都開大了,已經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才和楊寒愧疚道:"師兄,你別生氣啊,這也不怪眾師弟,不過師兄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
其他弟子即便是開了小差,至少現在還在認真晨練,無常幾乎是停了下來,和楊寒道:"因為五玄弟子中,成了親的只有兩個,一個吳師兄,一個就是師兄你了,吳師兄平時也不愛跟我們打趣,就師兄你比較平易近人,所以只能調侃你了。"
楊寒不知從何說起,這個平易近人到底還是擔不起,一大早給他整一個風波,"有事等晨練完了,你們早課也上了再說。"
聽楊寒的話,趣事肯定是有的,這會只能是好好的聽話,先做好該做的事情了。
又巡視一圈,等到閏年太傅把師弟們都帶回廣云大殿上早課,楊寒才覺得一身輕松,昨晚還能干嘛,不就是……
入夜了之后繁星點點,楊寒和寧薈夫妻兩搬了兩個小凳子到門外去,寧薈靠在他肩膀上,就這么看著夜空,等到五嶷的結界修復好了,可能也就看不到了。
可惜好景不長,沒一會,祭先找了過來,看著他頹疲的樣子,一聲不吭地站在浣溪閣門前。
"二師兄,你怎么了?"
楊寒起身,留下寧薈一人,先去安撫看著似乎醉酒了的祭先,祭先臉頰通紅,真是醉酒了,口齒不清道:"楊師弟,你說你們小兩口多好,為什么有的人就是窮盡一生,也得不到一個想要的人。"
"嗯?"
楊寒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他倒頭就躺在他肩膀上,沒辦法,楊寒只能送他回去。
"薈兒,你先休息吧,我送師兄回去。"
"好。"
等到楊寒回了浣溪閣,寧薈已經寬衣打算入睡,他來得也不算遲,于是,寬衣就寢的兩人,楊寒翻身把人抱在懷里,然后外面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夫君……"寧薈小聲提醒,于是,只能起來去開門,高錦華一進門,沖了進來抱著寧薈不放,哭了又哭。
好一會,安撫完坐下,高錦華傾訴道:"今天大師兄又不見了一天,你說我最近怎么都見不到大師兄?"
楊寒坐在一旁看著錦華發脾氣,好奇問:"大師兄下午還在跟我們一起到清心殿,師姐怎么沒看到?"
高錦華怒道:"我又沒有去清心殿,肯定沒有見到了。"
寧薈小心翼翼問:"所以師姐是去了汀濤小居?"
高錦華點頭,又忿忿不平道:"汀濤小居沒有人,大師兄不在,就連……就連趙依都不在。"
楊寒了然于胸,"那就是下山游玩了吧。"
高錦華氣憤道:"氣死了,也不帶我。"
"可是,大師兄若是帶著嫂子出去的話,可能就不方便帶著師姐您了。"楊寒已經說得委婉,高錦華又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會妨礙他們的事情。"
"嗯?"就連寧薈都不理解了她說的不妨礙,確實不能說妨礙,只是有所不便。
楊寒猶豫了片刻,有些遲疑道:"師姐,是這樣的,我說出來師姐千萬不要生氣,有一種妨礙就是師姐一旦出現了,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對于師兄而言,也有一些不方便。"
這和寧薈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是寧薈并不打算說出來。
高錦華站了起來,火冒三丈:"楊寒你……"
"夫君……"
"師姐,你別管夫君說的話。"寧薈連忙跟著站起來安撫高錦華激動的情緒。
"你說的是我妨礙你跟小薈吧!"高錦華看了看楊寒,又看向寧薈,再看天色,大概猜到什么了。
"不是,師姐,我就事論事而已。"楊寒哭笑不得,他跟薈兒成親之后為了這事,也不是第一次被調侃或誤會了。
"哼。"高錦華輕哼一聲,小碎步離去了,寧薈正想追出去,被楊寒拉了回來。
"夫君,你怎么跟師姐那樣說話?"寧薈也有些氣惱,板著臉和楊寒說話。
楊寒坐下,倒了兩杯水,感情的事情有時候旁觀者還能看清局面,說得客觀一些,"師姐對大師兄的心思路人皆知,可是大師兄和嫂子都已經是那么堅定不移的選擇了對方,師姐繼續執著只會更受傷。"
"話是這個理,長痛不如短痛,可是師姐她…"她這么跑出去,不會有危險嗎?
寧薈的擔憂楊寒了然于胸,牽過她的手,示意寧薈安心坐著,"在五嶷,師姐不可能出事,薈兒不用擔心。"
寧薈點頭,楊寒提議道:"二師兄對師姐的心思你我也知曉,何不幫一幫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