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韶沉默著好一會,直到趙依都離開了,他才悠悠開口道:"魔皇,你也要想清楚,倘若天無痕真的開啟,于我而言并沒有什么危害,我為何要進這個漩渦里。"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經仁至義盡,告訴了你們永生淚和永生瓶結合會發生的事情,也希望魔皇也不要得寸進尺讓我去冒這個險。"
虎韶淡定地說著,絲毫不畏懼冰獄眼中正在燃燒的烈火,又提到:"至于永生淚,據我所知,五嶷并沒有打算去取永生淚,我們可以快人一步,在他們未做決定之時,就去取了永生淚。"
"哦?你是想讓我宛殺動手?"
虎韶碰了一鼻子灰,吸口氣道:"如果魔皇沒有興趣去取來,那我便通知月喉和滄海,到時候,不論是月喉還是滄海得到永生淚,實力都可以瞬間得到一個飛躍的上升。"
"永生淚的下落我第一個告知的便是魔皇您,盼著你盡快給我一個回應。"
冰獄思量了片刻,永生淚得與不得,與宛殺也沒有多少好處或者壞處,何況,這未必不是虎韶的一個陰謀,想要借宛殺的手取得永生淚,最后他再搶過去,這種事情,他虎韶做得也不少了。
"不用,永生瓶本皇會盡力毀掉,永生淚的下落你最后不要告訴本皇。"
虎韶握著茶杯的手忽然多使了一點力氣,果然冰獄還是不想更貪心一些。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告訴月喉和滄海永生淚的下落,告辭了!"
虎韶起身,對著冰獄點頭微微躬身拜了一下,冰獄也頷首,虎韶這才離開了烈焰堂。
而后,從側殿里走出來一個手里扇著一把扇子的年輕人,正是白玉梅子扇。
冰獄看向此人,問:"他的話是否可信?"
白梅珠合上扇子,微微揖拜,"稟魔皇,一半可信,永生淚的下落他的確想讓宛殺知道,也希望宛殺可以阻止永生淚和永生瓶開啟天無痕。可是其中原因,屬下猜測并不是因為他為宛殺或者其他魔域著想,而是他已經成了魔。"
"哦,怎么說?"
白梅珠如實相告,"屬下還在他身邊時,他便一直在修煉邪術,走火入魔的次數也不下十次了,只怕早已經入魔。"
冰獄聽完冷笑一聲,"自作孽,白梅珠,你去一趟儋州,找到婧媛和拜姝,無論如何,毀了永生瓶。"
"是,屬下遵命。"
白梅珠又是一拜,這才退離了烈焰堂。
瑤池。
也就幾日不在,這一次卻感覺更懷念了一些,之前都覺得自己就算離開了,每次說回家都是回的宛殺,這一次,似乎有一些不一樣,或許以后的"回家"都不再是回瑤池了。
站在桃林里,趙依并沒有進屋去,寧寧想必也不在屋子里,這時候應該是一個人無聊了,跑到茶園里和茶女一塊摘一摘茶葉。
"是不是懷念了?"
一道帶走一點男子嗓音的聲音傳來,趙依回頭看去,果然是鳳脫。
"你怎么來瑤池了?"
"這幾日有些無聊,宛殺就我一個人待著了,就想來姐姐這里借一下秋千玩一下。"鳳脫說著已經在石桌那處坐了下來,趙依也回來一同坐下。
"拜姝和婧媛還沒有回來嗎?"
鳳脫深深哀嘆,把玩手中劍穗,"怎么可能這么快回來,她們是接了師尊的命令才出宛殺的,沒有辦好事情是不回來的,或者說等師尊下了命令才回來。"
趙依聞言心里一團亂麻,所以早上她跟婧媛說讓她先回來的時候,婧媛只是在敷衍她了。
"行,我知道了,師尊怎么沒讓你去呀?"
"說我不符合這次的任務。"鳳脫沮喪地低下頭,趙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才好,只是又好奇師尊讓她們兩個干嘛去。
"什么任務?"
鳳脫又哀嘆一下,挺直了腰板,趙依還以為她打算說出來,結果鳳脫悲哀道:"不告訴我,好吧,我就在宛殺待著吧,估計師尊覺得我的修為還不夠。"
趙依溫柔地撫著她墨云一般的頭發,安慰道:"不要多想了,師尊有她自己的想法,絕對不是覺得你不好,不然上次去五嶷,怎么只讓你陪同呢?"
鳳脫一聽也歡快了起來,"也是,不過大姐,師尊上次讓我多留意一下那幾場斗法的招式,可惜了,我雖是用劍的,卻也學不來他們的劍法。"
"你可有注意到什么?"
"沒有,那些弟子攻守兼備,劍法又有很大差異,都看不出什么。"鳳脫搖頭,一想到那日看得眼花繚亂的劍法,整個人都覺得頭昏腦漲,記不住什么。
趙依解釋道:"五行天罡陣所用的五把圣劍,對應各自的心法以及劍法,才能發揮每把劍的最大用處,所以五嶷的劍法,你不一定要學會,況且師尊應該也不希望你學五嶷的劍法,只要你與五嶷的弟子交手時,會破解他們的劍法就行。"
鳳脫乖巧地點頭,又鎮定地說著虎韶來宛殺的事情,"嗯,對了,姐姐,今天虎韶師叔又過來了。"
"我知道。"
"你剛才看到他了?"
"在烈焰堂。"
鳳脫說出自己客觀的評價,"虎韶師叔為人奸詐,師尊應該也不會十分的信任他。"
"虎韶師叔應該造不成宛殺的風浪,現在該擔憂的是靈冢。"
鳳脫默認了趙依的話,又道:"我聽說師尊有意復活那十二個上將亡靈。"
"什么!"
趙依驚起,周圍灼灼桃花林忽然多了一陣煞煞陰風,將樹枝上的花朵給掃落了一圈,花瓣紛紛揚揚,鳳脫拉過趙依的手,微微拉扯讓她坐下。
"大姐,你怎么這么大反應?"
趙依愁眉不展,憂心如焚,"師尊怎么可能復活得了已經死了那么久的人,除非是師尊想練半活的煞魂,那得吸取多少人的精魄?"
"師尊也只是有這個想法,目前并沒有開始行動,估計也是有這個顧慮。"
鳳脫牽過趙依的手,面帶一抹笑容,"大姐,仙界已經沒了九嶷,魔界各方勢力也蠢蠢欲動,宛殺必須保證自己的實力,可是我在想,如果我們都留在師尊身邊的話,師尊是不需要那十二個上將亡靈的。"
鳳脫堅定的目光就這么看著趙依,看得趙依渾身一顫,生出一股愧疚感,她一直都是冰獄最為看中人,若是有一天連她也離開了,冰獄會不會真的做什么傻事。
"鳳脫,我……"
"當然了,如果惟娥還在,就更好了。"鳳脫會心一笑,趙依瞬間覺得眼眶酸澀,淚花一下子就模糊了雙眼。
"大姐,你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鳳脫手忙腳亂地給趙依擦拭奪眶而出的眼淚,趙依搖頭,"鳳脫,不是你的事。"
"大姐,我不說了,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么?"
趙依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回宛殺的目的,差點忘記了,虎韶每次來宛殺都是說完事就走,不會留在宛殺很久,這個時候肯定走了。
"鳳脫,你跟我一起去見一下師尊吧。"趙依看起來有些脆弱,不知道是因為在五嶷受了委屈,還是剛才被她給傷著了,鳳脫只能小心一些說話。
可趙依卻是感激這個二妹,說出一些她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鳳脫點頭,"好。"
天軫門。
虎韶已經走了好一會,冰獄離開了烈焰堂,等到趙依和鳳脫再次回到烈焰堂,已經不見了冰獄的身影,問了婢女才知道冰獄去了天軫門。
天軫門,宛殺和外界最強的一道隔離屏障,也是進入宛殺的第一道關卡,天軫門立于兩座巍峨的高山之中,兩座山峰直入云霄,以前的天軫門只是一個奇光異彩流動的漩渦,而此時的天軫門周圍雷電交加,上空也是十分陰沉,陰風怒號。
趙依和鳳脫來到冰獄身旁之時,也被眼前的景象給嚇著了。
天軫門方圓三里,濁氣已經把整個天軫門以及兩邊的山峰給困住,烏云密布,雷電不止,天軫門前方的一塊腹地,那日趙依送走葉濤,就是送到了那處,現在已經看不到地面,只有一團黑氣。
冰獄都沒有靠近這一團濁氣,只是遠遠地在三里之外的山石上,隔岸觀望。
"師尊,這是怎么了?"趙依和風土異口同聲,驚訝地看向冰獄。
"一個預測,天軫門有它自己的防備。"
鳳脫忿忿不平道:"真不知道是哪些熊心豹子膽的妖魔鬼怪,還是一些所謂的仙門,又對宛殺動了心思。"
冰獄回頭望向她們兩個,提了趙依的名字,"依依!"
"師尊?徒兒在!"趙依微楞,隨即揖身一拜,恭敬回應。
"師尊問你,倘若仙界進攻宛殺,你能守住天軫門嗎?"
趙依抬眸,明凈的眼眸被冰獄深邃的赤瞳鎖住,換著別人應該是呼吸都急促了,可趙依鎮定又淡定自若,誠實回應道:"師尊,徒兒守不住。"
冰獄的眼眸牽過一絲幽冷,似笑非笑,又轉過身看向天軫門,那道雷電實在是耀眼,這一次只怕是比三千年前的劫難還要厲害一些。
"你的意思是宛殺會淪陷?"
趙依嘴角浮現一抹苦笑,向著冰獄的背影微微欠身:"師尊,是徒兒守不住天軫門,不是宛殺抵擋不了外界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