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一族對聯姻毫無誠意,竟送了一頂空轎子入寰州城,讓宸王丟盡了臉面。搜索(126shu)看最全!的小說寰州的百姓也十分氣憤,連帶著燕州與允州的百姓也對高氏有了意見,一時間,高氏處于風尖浪口,被添‘不講信義’的標簽。
“高罄戎馬半生,在梁城為官的時候也傲慢至極,從未像昨日那般,灰溜溜地被趕出了寰州。”公孫奕道,想著那一幕,越覺得可笑,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顧水月靠坐在美人塌,她雖未見到,但是尤可以想到那一幕。
高罄傲慢至極,自以為可以掌控別人的命運,如今可謂自食惡果。
他用這種法子來挑撥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顧水月便以此狠狠地教訓了他一次,讓高罄嘗嘗‘賠了夫人又折兵’且無法申辯的感覺。
“高罄此人睚眥必報,若他想到此事的前因后果,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顧水月道。
“見招拆招。”公孫奕道。
高氏如今占據西川、應州、青州、連州、允州、燕州等六州,幾乎是朔云的大半江山。
高罄的府邸設在燕州,是昔日里的燕州刺史的府邸,乃是燕州城最奢華的府邸。
如今,這座府邸里籠罩著一層低氣壓。
高罄氣勢洶洶歸來,派出無數親兵,各個州搜捕高秀玉的蹤跡。
“公子,會不會是路途之,被人不著痕跡地擄走了?”高青童問道。
高罄搖了搖頭:“不可能。”
“那這人怎么會憑空消失不見呢?”高青童的臉皺成一團,疑惑道。
高罄冷眼看著她:“你杵在這里作甚?還不去找!”
高青童朝著他吐了吐舌頭,轉身便出去找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高青童再次回來了,朝著高罄伸出了手。
高罄瞪她:“何事?”
高青童的心情十分好:“那個賭我贏了,錢還我。”
高罄濃眉擰在了一起:“什么意思?”
高青童在他的對面坐下,翹著二郎腿:“公孫奕選擇了他的王妃,公子,你輸了。”
高罄已經猜到了幾分,卻不想承認:“證據呢?”
“公子,秀玉小姐并非是在路被人擄走的,而是在這里被掉了包。那個您背著花轎的并非秀玉小姐,而是一個與秀玉小姐身形十分相像的女子。”高青童道,“我剛去秀玉小姐的臥房里找了,秀玉小姐被打暈了塞在了房間的床底下。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始終的秀玉小姐會在自己的房里,所以至今才找到。”
高罄的身體僵了一下。
是他將高秀玉背花轎的,結果他背的人換了一個人他都不知道。
那人身形與高秀玉類似,一樣的婀娜豐腴……高罄的腦海突然閃過一道影子,很快被他捕捉住了。
顧水月,真是好大的膽子!
人根本不是被擄走的,而是自己走的,所以才消失得這般悄無聲息。
高罄終于明白這個賭局為何是他輸了。
他以為他玩弄了公孫奕與顧水月,其實是他自己一直被玩弄于鼓掌之。
高罄眼皮一挑,看著高青童。
那目光看得滲人,高青童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也不敢問他要自己輸出去的銀子了。
高罄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他靜坐了片刻,突然起身,將眼前桌子擺放著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
他深吸一口氣,眼閃現出兇狠的光芒,將兩個名字狠狠地刻進了自己的心——
公孫奕、顧水月。
他不信他拆散不了這二人!
如果活著不能拆散,他不信生死也不能!
春日,將士們加強練兵,寰州城的百姓播下糧食,整個寰州城都處在一片欣欣向榮的狀態。等著公孫奕一聲令下,將士們會隨之,開始逐鹿之戰。
顧水月身著青綠色的羅裙,年輕的臉充滿靈氣,如同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般,坐在那里,手里拿著的便是戰略圖。
燕州和允州的百姓心向公孫奕,公孫奕在這兩地有優勢。
從燕州進攻,拿下允州,與高氏一戰,然后繼續往北,直攻梁城。
朔云的民心是偏向公孫奕的,先攻下朔云,再與李鄴謹一戰。再之后是突厥……
顧水月修長嫩白的手指在地圖點著,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逐鹿天下并非簡單的事,不不知道要多少白骨堆砌。
腳步聲響起,顧水月抬眼,便看到門被推開了,公孫奕站在門口處。
他剛從訓練場歸來,古銅色的肌膚尚且帶著汗珠,他一走進,身的汗味便撲面而來。
公孫奕走到了顧水月的身邊,從背后抱住了她的腰,臉的汗便蹭到了她的臉。
顧水月伸出手指,點著公孫奕的額頭,將他推開了:“去洗澡。”
“娘子身也臟了,一起去洗。”這才是公孫奕的陰謀。
顧水月身干干凈凈的,偏沾染他身的汗,變得臭烘烘了。
公孫奕讓下人打來了水,便剝去了顧水月身的衣物,將她扔進了浴桶里。
浴桶很大,容下兩個人完全沒問題。兩人在浴桶里胡鬧了半晌,水渾了,顧水月雪白的肌膚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兩人方才裹衣服從浴桶里出來。
公孫奕抱著顧水月,將她放在了臥榻。
顧水月躺在那里,感覺她輩子打一天一夜的仗還要累,攤在那里渾身不想動,腰酸得厲害。
公孫奕在演武場操練了將士們一日,回來還要操練她……
公孫奕倒了一杯水,喂著顧水月喝了下去,顧水月的力氣漸漸回籠。
顧水月起身,指著桌子的那幅畫道:“王爺,將那畫拿過來。”
公孫奕將畫拿過來,由著顧水月打開。
畫是一女子,一身紅裝,身形是高秀玉的,但是那張臉卻高秀玉的還要精致一些,那是顧水月的臉。
“這是高罄送來的畫,高罄知道了。”顧水月道。
公孫奕并沒有意外:“他早晚能查得到。”
“高罄只送來一幅畫,什么都沒有說,我覺得頗有蹊蹺。”
“高罄在宣戰?”公孫奕道。
“宣戰應該下戰帖。”顧水月道。
公孫奕盯著那幅畫看著,總覺得那畫看得很不舒服,有哪里怪怪的。
公孫奕看得難受,將那畫一收,扔在了一旁:“阿瀾,莫要理會了。將士們也準備地差不多了。”
“天下將亂。”顧水月囔囔道。
“天下早亂了。”公孫奕道。
“是啊,早亂了。”顧水月低聲道。
公孫奕的思緒仍然飄在那幅畫,覺得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他將顧水月緊緊地抱進了懷里,兩人便這般靜靜地倚靠著,沒有說話。
第二日,高罄的戰帖正式送到了公孫奕的手。
渾河鎮一戰。
公孫奕身披戰甲,沙場點兵。
顧水月穿著大紅的袍子,迎風而立,立于高臺之,雙手擊鼓,鼓聲昂揚,猶如洶涌的河流奔騰而下,又猶如千軍萬馬飛奔而來,激勵著將士們沖往沙場。那抹紅色的身影,猶如火焰一般,躍入了每個人的眼眸。
之后的每一次生死之戰,當瀕臨死亡的時候,將士們心都會回想起這一幕,再次拿起刀劍,勇猛地往前沖。
鼓聲停了,那浩浩蕩蕩的大軍也遠去了。
紅色的夕陽染遍半個天空,也染紅了大地。
顧水月立于高臺子,望著大軍離去的方向,久久不曾移開。
等你歸來。
公孫奕像是若有所感一般,轉頭看了一眼。
已經看不到寰州的城門了,但是他知道,她在那里。
我會歸來的,帶著朔云六州歸來。
這場大戰由渾河鎮而起,兩方短兵交接于此。
公孫奕的兵士養精蓄銳已久,此時正是虎狼之師,一舉便取得了渾河鎮的勝利。
公孫奕的大軍持續往前攻擊,如同一柄利劍一般刺入了高氏一族。高罄率領的將士潰不成軍,退入了燕州。
公孫奕強攻燕州,加燕州百姓對公孫奕敬重,竟是從里面打開了城門,迎公孫奕入城。
接著,允州的城很快也破了。
直到連州。連州巍峨的城門才攔下了公孫奕的鐵騎。
公孫奕的大軍在允州整頓,暫停了進攻。
“將軍,為何不一直攻擊,直接攻入西川?”羅甯問道。
他們處于優勢,將士們士氣高漲,他不懂公孫奕為何停止了攻城。
“燕州如此,允州也如此,這城攻得太簡單了。”公孫奕道。
“高罄雖是領兵之才,但是并非將軍的對手,將軍何必有此顧慮?”羅甯不以為然道。
公孫奕心的不安是真實存在的。
他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這種感覺是他久經沙場才累積的直覺。
那種不安越來越濃烈,公孫奕停止攻擊,加大了燕州和允州的防御,但是當天夜里,什么也沒發生。
公孫奕卻驚得落了一層冷汗。
他在燕州城門處小憩了一會兒,他做了一個夢,夢里,阿瀾穿著一件白色的衣裙,漂亮、空靈,他一直在她身后追著,追得滿頭大汗,當他要抓住她的衣袖的時候,突然抓了一個空。
眼前出現了一座懸崖,阿瀾如同一只蝴蝶一般,從懸崖落了下去。
公孫奕發出無聲的嘶吼,他想跟著跳下去,便醒了過來。公孫奕臉色慘白,急促地呼吸著,如同溺水的人,想瘋狂地掙扎著。
過了一會兒,公孫奕才平靜下來,腦海突然閃現過高罄送來的那幅畫。
畫的人五官精致,氣質絕美,但是卻多了一絲空靈,仿若不該存在這個世間的仙子一般,少了一絲生氣!
公孫奕的心臟揪在了一起,一時像是難以呼吸,臉色刷得白了。
“來人,備馬!”
當天夜里,夜色籠罩之下,一騎馬出了允州,出了燕州,朝著寰州城而去。
后來,馬跑死了,公孫奕便靠著雙腳跑了回去。
天亮了,寰州城的守將打開城門,便看到一個狼狽不堪且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門口,嚇得差點拿劍刺過去。
“是本王。”
那聲音一落,人便瞬間沒了蹤影。
“是王爺啊!”
“王爺此時不該在攻打高氏嗎?怎么會出現在此處。”
守城將士心都彌漫著一層疑惑。
公孫奕徑直沖進了王府。
他與里面沖出的人撞在了一起。
云曜的臉帶著罕見的慌亂,他看到而來公孫奕,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衣袖:“阿瀾姐姐不見了!”
一聲雷在公孫奕的耳邊炸開。
公孫奕猛地后退了兩步,驚恐凝固,臉色刷地白了。
他瘋了似地沖進了宸王府,將一間一間的房子全部翻找了一遍,最終都一無所獲。
公孫奕站在他們朝夕相對的臥室門口,順著門,緩緩地坐到了地,表情里全是絕望。
他把阿瀾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