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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再次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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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王像是完全變了幾個人。

  以往的云王,臉上永遠掛著冷冷的表情,而且在云王府中鮮少看到他的身影。

  而今,出了忙碌公事之外,他幾乎都在王府里,陪著王妃賞花弄月,時常出門踏青,儼然成了好丈夫。

  外面傳聞,云王妃貌美如花,天生狐媚,竟將朔云的戰神勾得失了魂。

  對于王府的下人們來說,冷面王爺臉上笑容多了,不再喜怒無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云王和王妃好的,真叫人嫉妒呢。

  公孫麟手中拿著筆,題詞為公孫奕準備生辰禮物,寫的俱是‘曉來誰染楓林醉,總是離人淚’類似的詞句。

  老夫人看了他寫的字,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顧水月是有野心有想法的人,絕不局限于閨閣之中,公孫奕也是如此,他們本是天作之合,是旁人踏不進去的。”

  公孫麟放下筆,純粹的眼眸盯著那些字:“我知道,但是看他們恩愛,我心中便覺得不快,總要做一些令自己快意的事。”

  老夫人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知道他看得清,并非癡心妄想外,也悄悄地舒了一口氣。

  “圣旨來了!”

  圣旨到,云王府一眾人便要去接旨,連老夫人都特殊不得。

  很快的,王府的院子里就跪了一片的人。

  太監尖細的聲音在王府里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云王公孫奕為朔云之棟梁,護國有功,朕甚感其功。云王此等功臣,卻以罪臣之女為妻,朕日夜思之,覺愧對云王。突厥可汗有女方十六,秉性純良,貌美如花,今賜云王與阿史那園之姻,令阿史那園為云王正妃,并為一品誥命夫人。”

  太監的話音剛落,整個王府便陷入了詭一般的寧靜中。

  顧水月抬起頭來,臉色也并不好看。

  皇帝終于拿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做文章了。

  她本是這王府的正王妃,阿史那園為正妃,那她將置于何地?

  她清理后院,掌管王府,將王府的一眾人管得心服口服,將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條,她許久的努力,都在這封圣旨下灰飛湮滅。

  這是個講究身份地位,講究母族勢力的時代。如在皇宮中,無身份地位,無母族傍身,若只依靠皇帝寵愛,那不是賢后,最多只稱得上寵妃。

  她在這王府之中,還真什么都不是了。

  顧水月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皇帝這一招,還真是狠。

  本來跪著的云王突然站起身。

  公孫奕一身玄色錦衣華袍,暗沉沉的眸子,渾身貴氣與冷氣膠著,更有一股殺氣騰騰而起,看得那太監嚇了一跳,差點喊出‘云王大逆不道’的話。

  公孫奕拔出了手中的劍,直指那太監的胸口。太監嚇得跪了下去,渾身冷汗冒了出來。

  只要他這一劍下去,那便是抗旨,皇帝可堂而皇之地將他下獄。那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已經白費了。

  顧水月放在地上的手微微泛白,頭重新磕了下去:“云王府領旨。”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傳入在場的每個人耳里。

  若是旁人或許覺得顧水月如何敢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府里的人都知道,顧水月的話便代表了一種權威,她的話足以左右云王。

  公孫奕的身體震了一下,轉頭看了顧水月一眼,壓下了眼中的驚濤駭浪,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劍,分明的骨節幾乎凸了出來。半晌后,他跪了下去:“公孫奕接旨。”

  太監撿回了一條命,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將圣旨丟給了云王,便匆匆離去了。

  “云王接旨了?”天宸宮中,皇帝漫不經心地問道。

  太監跪在地上:“接旨了,云王本不想接旨的,還想殺了奴才!云王對陛下的旨意似乎很不滿。”太監的話里不自覺地帶上了氣憤,添油加醋道。

  “喔?那真是可惜了,他怎么沒殺了你呢?”皇帝頗為可惜道。要是公孫奕殺了這太監,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以抗旨的名義將公孫奕抓捕了。

  太監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云王妃喊出了‘云王府接旨’,云王竟扔下了劍,接了旨。”

  “又是她?公孫奕還真是聽她的。她已經不是云王妃了……”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監,“狗奴才胡言亂語,來人,拉下去掌嘴!”

  待大殿空了,皇帝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臉上的表情興致盎然:“聽正妃的話是好丈夫,但是聽寵妾的話則是偏聽了。云王府的后院,該起風了。”

  十二月初二,云王大婚。

  時隔十個月,云王府又迎來了新王妃,且這次納妃空前盛大。皇帝派寵妃憐妃親自督辦這件事。這次大婚,采買的都是最好的東西,請的也是各位大臣命婦,大婚當日,甚至連皇帝也親自來了。

  王府前院,觥籌交錯,喜慶的歌舞聲幾乎傳遍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人都在祝福著云王和王妃,而云王十月前娶的那位正妃,似乎已經徹底被人遺忘了。即使有人提起,也被視為不識眼色,很快被淹沒在祝福之中。

  然而,這王府之中仍由喜慶的舞樂沒有波及的地方。

  這是一處小院子,建在王府東邊,從外面看十分簡陋,而內里卻無一處不精致,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里面的許多擺設都十分珍貴。

  這個看似平凡的院子,實則是王府里最特殊的存在,因為這院子是云王花了半月時間親自布置的,他幾乎將自己院中最好的東西都搬來了。

  影影綽綽的燭光旁,坐著一個人。顧水月身上穿著簡單的衣袍,手肘放在桌子上,撐著腦袋,漂亮的眉眼里微微失神。

  這段日子里,公孫奕幾乎日日陪著她。

  如同最平凡的夫妻一般,他們一起打理著這個小院子,如同打理著新家一般。顧水月從來沒過過這樣平凡的日子,沙場點兵,后宮爭斗,再過過這樣茶米油鹽的日子,竟覺得分外有趣。

  公孫奕會著上半身在院子里忙活著,為這個小院子做出一張像樣的桌子來。

  他們誰都沒有提及大婚的事,直到昨日里,公孫奕突然提到。

  “這大婚便罷了吧。明日便是新婚之夜了,本王怕一時失手,新婚夜里將新娘拍死了。殺死突厥公主的罪名可比悔婚大多了。”公孫奕一臉嚴肅道。

  突厥公主一旦死在云王府中,那云王面臨的仇敵不只是朔云帝了,還有突厥。

  顧水月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若是此時反,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公孫奕思索了片刻,道:“一成。”

  一成的可能性太低了,她要公孫奕活著,她要自己活著,她身上還背負著血海深仇呢。

  顧水月垂下眸子,里面暗光涌動著,再抬起眸子的時候,臉上便含著笑,道:“新婚之夜,王爺還是忍著吧。”

  她笑得渾不在意,但是又如何能不在意呢?

  自己的丈夫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自己正妃的位置即將成為別人的,顧水月前世今生歷經幾十年,還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忍過這樣的辱。

  飲珠拿著披風走了進來,替她披上,眼中露出憐惜:“王妃,您坐坐便去歇著吧,可莫要累壞身體了。”

  然而,這一晚注定平靜不了。

  顧水月還未歇下,外面突然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沒有通報,一人便直接踹開了門,徑直闖了進來。飲珠嚇了一跳,連忙擋在了顧水月面前,直視那人:“大膽狂徒,竟敢闖入王妃的閨中!”

  那人生得高大,顴骨偏高,五官深邃,一看就是突厥人。他陰冷的目光落在顧水月的身上:“你就是顧水月?”

  顧水月將嚇得發抖的飲珠護到了身后,目光直視那男子:“我就是。”

  “王爺和王妃大婚,你為何不去觀禮?”那人問道。

  “我身體不適。”顧水月道。

  “身體不適也得去,走不了就抬著去,這是王妃的命令!”那人道。

  “什么意思?我家王妃身體不適就不能歇著了嗎?”飲珠忍不住道。

  這阿史那園未免欺人太甚了!

  搶了王妃的位置,還要王妃去觀禮,這不是往人的傷口上撒鹽嗎?

  “你什么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那人抬起手,想要將飲珠抓過來打一頓。

  他的手伸到一半,便被顧水月抓住了,顧水月一用力,那人的手完全扭曲了一個方向,倒在地上,抱著手臂大叫了起來。

  “你什么東西,我好歹也是這王府的主子。”顧水月冷冷道。

  顧水月伸出手,將他的手扭了回來,恢復了正常。

  這一來一往,十分痛,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

  那人跪在地上,他不知中原女子竟這般厲害,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要去觀禮嗎?帶路啊!”顧水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

  那人連忙站起身,帶著顧水月朝外走去。

  他垂著眼眸,眼睛里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

  這女子真是太囂張了,看公主怎么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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