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回家 張翠蓮別過臉,不為所動。邵華只得拉著董麗華的手,邊哭邊解釋:“我給她找的人家可好了,你說我能害了她么?她過得不好,我又得了啥好處了?”
董麗華不好再說別的,只得小聲的勸著:“你說的不假,咱們都盼著孩子好著呢。孩子好,咱們當老人的也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邵華與張廣福兩口子連連點頭,謝軍在一旁皺眉質問道:“你們兩口子也真行啊。有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去翠蓮的學校里頭鬧?”
說完看著張廣福:“老張你也真能耐啊!養家糊口沒看見你有本事,一身的脾氣往姑娘身上用。你可真尿性啊!”
張廣福臉臊的通紅,瞪著張翠蓮生氣:“你咋啥都往外說呢?”
謝軍挑眉:“咋地,不能跟我們說啊?”他生氣的指著張翠蓮,憤然的高聲喊道:“你知道你們這一鬧騰,全學校都笑話翠蓮。啊?”
張廣福縮著脖子辯解:“啥全學校啊,學校里那么多人誰認識她啊!”
“哼!”謝軍咧嘴冷笑:“一傳十十傳百,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還用的著都看見啊?親爹拿鞋底削,親媽不讓上學回家相親。你們兩口子可真有正事兒!”
邵華繼續裝無辜:“那還不是她說話氣人?你說這都多長時間不回家了,我們也想得慌啊。”
張翠蓮忍不住諷刺:“想啥了?你們能想我?想我開學怎么攢的學費?想我一個月怎么掙的生活費?想我這都冬天了,有沒有新棉襖穿?想我啥了?你們空手看我去,哪怕一個熟雞蛋也算你們有心了。”
她翻著白眼,狠心的揭穿:“我回家六年,都沒有聽過你們今天這些好話。說的比唱的好聽,那就立個字據。以后我嫁人,不管人家要什么彩禮錢!”
邵華聞言急了:“啥叫不要彩禮?”張廣福在桌子底下用腳碰了一下她,邵華立即想明白過來。好脾氣的解釋道:“這男婚女嫁,自古以來都得有聘禮。這是男方那個看中你的表現,你怎么能不要聘禮呢?這不是我要的問題,而是家家戶戶都得守的規矩!”
張翠蓮嗤笑:“那規矩里還有陪嫁呢,人家給了聘禮你打算給多少陪嫁啊?”
邵華被噎了一句,張口就想胡謅八扯吹牛皮。愀雷約浩拍锏牡灤校趴誥統霰ぱ垢筒恍乃寂勻說氖遣皇羌塹謾他搶在邵華前頭保證:“就算是給了彩禮,以后也當做陪嫁再送回去 。不過就是一個面子的事兒,你這孩子當什么真啊!”
當什么真啊,這話在張翠蓮的一生當中聽見過很多次。邵華是屬于急脾氣沒腦子,心里頭的那點盤算全在臉上寫著。張廣福是個慫貨,從來只說好聽的話。達到了他的目的,就算誰死了都沒關系。
“那就立個字據,以后你們要是犯渾我們可有說的了。”董麗華想的天真,以為白紙黑字寫著就不會再影響張翠蓮。
可這種事情又沒有法律約束,是雙方自愿的行為。張翠蓮是一點都不相信這兩口子的人品,與謝軍互看一眼雙方了然。
“立啥字據?”謝軍開口斥責董麗華,邵華見此也松了一口氣。推著董麗華輕笑:“就是,老謝大哥都說了這事兒還用寫字據。又不是借錢,你可真逗!”
忘乎所以的邵華,被張廣福又推了一下。邵華撇了一眼張廣福,心里不大樂意。但面上還是笑的跟一朵花兒似的,好脾氣的對張翠蓮道:“你看爸媽都來了,你就回家住兩天唄。別整的外頭的人都笑話我,說我養活了個姑娘忘了娘。”
“嫌棄家里吃的不好?還是嫌棄爸媽沒能耐?”張廣福那張窩囊的表情又出來了,張翠蓮忍不住翻白眼:“爸媽你們不用給我這么難聽的話。我是你們親生的不假,也該陪著你們一起過年。這激將法沒有用,裝委屈更用不著。”
張翠蓮氣哼哼的反駁,話語難聽讓謝軍都忍不住向著邵華兩口子了。
邵華忍著心底的火,皮笑肉不笑的解釋道:“沒事兒,孩子么,愿意說啥就說啥。說到底還不是我們不會說話,惹惱了她。”
張廣福明夸暗貶:“現在大了,翅膀硬了比不得從前。她是個大學生,我們是下三濫,活該被她磕磣!”
張翠蓮聽不下去了,摔了筷子就離開了飯桌。別扭的往自己的屋里走去,董麗華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我去看看她,應該是回屋收拾東西去了。”
如同董麗華所想張翠蓮還真就是回屋里頭收拾去了。稍微好看的衣服她都沒帶,一個破舊的二棉服套在身上。書包里放著洗漱用品還有幾本雜志本厚厚的信紙。雖然不一定能有思路跟心情寫看著書包實在空的慌就塞了進去。
董麗華那邊也沒閑著,裝了四個早就殺了凍小雞。張翠蓮想說不用帶,帶了自己也吃不著。可轉眼又一想,不拿東西回家過年。不定什么時候邵華翻出舊賬,又會借此哭訴自己的不孝。
一家三口各懷鬼胎的坐上公交車,張翠蓮一個人坐在前面瞇著眼睛裝睡。邵華與張廣福坐在最后一排,趁著那公交車一路顛簸噪音咣咣響的空檔。沉著臉小聲咒罵外加一頓抱怨,那望著張翠蓮后腦勺的表情恨不得吃了她。
一家三口到了家,張翠蓮自顧自的進了自己的屋子。邵華雖然沒給一個好臉,但起碼還是忍住沒開口大罵。
“養個白眼狼!”深深的剜了一眼小黑屋,邵華咬牙切齒的對張廣福道:“這個死丫頭最好早點嫁掉,不然哪天落災了別攤在我手上。”
張廣福往后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對邵華道:“我今天細細的觀察了一下謝軍。他對這個死丫頭到沒有那個意思,謝老五媳婦兒真是嘴賤。眼皮子耷拉下來,兩張嘴皮子啥都敢說 邵華揚了揚手:“我壓根就沒信那個賤人的話,張翠蓮的心高著呢。不然為啥一直都要上學?你以為她還真有什么遠大抱負啥的?屁話!”
張翠蓮是回到了張家,也履行著一個女兒該做的事情。不會當米蟲,她在家家里的家務就全包了。
邵華是個懶貨,能不干就不干。一年才洗一次窗簾,打掃一次棚頂,拆一次背面。那還是快過年的時候,大掃除才干的。
張翠蓮知道邵華的意圖,不就是想要她去相親么。她每天那么忙,相個屁親!
回來的第二天,她就擦了一天的廚房。整整一天啊,自打暑假之前她擦完之后。整整大半年邵華就沒動過,光滑的水泥灶臺一層油漬。
鍋蓋摸著都粘手,醬油瓶子例外黑乎乎。碗柜柜面用指甲一掃,指甲里頭一層厚厚的泥。更不用說那灶臺后面墻上與廚房中間做隔斷的玻璃。煙熏火燎的地方都看不清人影了,還有那泔水桶離著老遠都能聞到餿味兒。
這個時代也沒有鋼絲刷賣,張翠蓮就算是不想當圣母。可也得為每日三餐做打算,總不能埋埋汰汰的吃飯吧!
她是從高往低干活,找出來家里頭不用的舊報紙。踩著灶臺先把那油膩的窗戶擦透亮了,然后再去擦什么碗柜啦、灶臺啦最后就是那不堪的泔水桶。
打了半盆的溫水,放了一些洗衣粉。張翠蓮用舊報紙蘸著那水,手臂大揮的擦著玻璃。擦過一遍,地上的舊報紙剩不下幾張了。
最后張翠蓮再用趕緊的抹布,蘸著清水又擦了兩遍。這才覺得眼前亮堂了許多,起碼太陽光都能射進來不會覺得廚房黑黢黢的。
至于碗柜,張翠蓮找來了鞋刷子。蘸著洗衣粉洗刷刷,洗完了再用清水擦擦擦。同等待遇的還有灶臺、鍋蓋。醬油醋油瓶等等瓶瓶罐罐。
這些東西一擦完,張翠蓮累癱在地上。終于看見了廚房里原有的顏色,起碼閃閃發亮的鍋蓋能讓她覺得吃東西不至于惡心了。家里頭那泔水桶,張翠蓮覺得就跟刷了一遍豬圈沒什么兩樣。
張翠蓮一直好奇,為什么急躁的邵華又開始不急著讓自己去相親了。而且慢慢的邵華居然開始催促自己快點干活,這里也要收拾那里也要收拾。
開始她以為邵華這是變著法的折磨自己,發泄壓了幾天的壞脾氣。后來才發現,人家壓根就是要把人請回家來相親。這屋子不干凈,也說不出去啊。。。
得知這個消息的還真得感謝一下堂兄張翠林,要不是他的通風報信與配合。張翠蓮還真不知道,她人生中的一次爛桃花會以這種喜大普奔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張翠林自從那一次偶然聽見了二叔二嬸說話,就張翠蓮由同情改成為想要幫忙了。他見到都快被親生父母賣了的張翠蓮,每天上躥下跳各種干活的樣子更加心疼。
所以他在二叔家里所有的活都干完,一件臟衣服都找不著的時候。提醒躺在炕上躲懶的張翠蓮:“今天是二叔二嬸請媒人跟男方家來相門戶的日子。妹妹,還是早點做打算吧。實在不行,你就趕緊回市里躲一躲!”
歡迎關注微信公眾號(wap_),《》隨時隨地輕松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