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白子墨又看了一眼不爽的北宮琉,看似平淡的一眼,卻是在安撫北宮琉。
讀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北宮琉嚴厲的臉色才算緩和了些,然后與白子墨相視一眼,一同在前頭領路,走進了漆黑的甬道。
進帝陵之前,裴卿卿便叮囑了靈月,讓她自己在外面找個地方先藏起來,等他們從帝陵里出來。
靈月本來還不愿意的,但是奈不住裴卿卿的吩咐。
雖說白子墨來過一次帝陵,但,帝陵里本就機關重重,兇吉難料,更何況他們是去給白子墨解毒的,但是靈月跟去的話,也幫不上什么忙,說不定反而還要分心去顧及靈月。
所以說,靈月留在外面等候,是最好的選擇。
莫說靈月了,就連裴卿卿自己跟進去,她都覺得自己是個拖累。
這萬一要是發生點什么意外,她又不像白子墨和北宮琉那樣武功高強的……完全就是個沒有自保能力的拖累啊。
但她還是得跟去。
不為其他,只因她是白子墨的妻,尤其是在這種生死關頭的時候,她怎能不陪在白子墨身邊呢?
而且,還有藥瑯……她若不去……
想到這里,裴卿卿心下便又嘆息了一聲,總歸不管她跟不跟去,藥瑯都必須去。
只不過是自己走和被北宮琉強行帶去的區別罷了。
今天藥瑯如果不肯跟進這帝陵,結果也還是不會改變的。
就這樣,裴卿卿跟著白子墨的腳步,進了帝陵。
只是他們剛走沒兩步,身后就有動靜傳來了。
白子墨和北宮琉第一個謹慎的戒備了起來,眸光凌厲的瞅著身后漆黑的甬道。
好像不管身后跟來的是什么,他們都會不客氣!
下一秒,那動靜越來越近了……明顯都能聽見甬道中穿出呼呼的風流動的聲音。
裴卿卿緊抓著藥瑯的手,如畫的眉心皺的更緊,下意識的伸手擋在藥瑯身前護著他。
甬道里本就漆黑,就算北宮琉手里拿著微弱的火燭,光線也還是很昏暗,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
是以裴卿卿也沒看到,在她下意識的做出護著藥瑯的舉動時,藥瑯清澈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我說你們一個個的都這么兇神惡煞的干什么!我小老兒又不是什么猛獸!”
下一秒,漆黑的甬道中,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緊接著,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人影就晃到了他們面前。
除了小老頭還能是誰呢!
“師父,你嚇死我們了!”瞧來人是小老頭的時候,裴卿卿松了口氣。
她還以為又是乾帝的什么殺手追來了呢!
“這里是帝陵,有什么好怕的!你以為誰都敢像你們一樣擅闖帝陵啊!”
小老頭隨口就把裴卿卿懟了回去,懟的裴卿卿一陣啞言。
這個便宜師父,這話怎么聽著都不像是什么好話!
不過小老頭也沒說錯,有誰吃飽了撐的敢擅闖帝陵呢?
小老頭也就隨口跟裴卿卿嗑了一嘴,分分鐘就給白子墨號起了脈,只是臉色,明顯就不太好了,“確實不能再耽擱了……”
白子墨體內的毒疾,不能再耽擱了。
說話間,小老頭又往裴卿卿身上瞟了一眼,“東西找來了嗎?”
這話明顯是在問裴卿卿的。
之前在藥王山莊的時候,他這個徒弟媳婦找上他,便跟他說,讓他去找個保命之法,說是麒麟血她會拿回來的。
如今,麒麟血呢?
可拿回來了?
小老頭以眼神詢問裴卿卿,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白子墨現在,如果沒人扶著點,就連站都站不穩了……
就算這甬道中光線昏暗,也遮蓋不住白子墨虛弱極了的臉色。
別人不知道,小老頭還能不知道嗎?只怕他這個徒弟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小老頭的意思,裴卿卿不是聽不懂,她牽著藥瑯的手,一緊再緊,眉心皺的死死地,她就這樣,一點點的把藥瑯牽了出來。
就像個送弟弟去死的姐姐……
裴卿卿心頭,籠罩著沉重的愧疚感和自責感。
她的每一個神情,白子墨都看在眼里,見她揪心,白子墨更是不忍,溫潤的眉間亦是無比的冷峻,但他卻無法開口。
他沒力氣開口,他一開口,怕會忍不住嘴里的腥甜吐出來……
某一瞬間,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透著死寂。
在場的人,都應該明白裴卿卿的意思了。
藥瑯,便是麒麟血……
“卿姐姐,你要送我去死嗎?為什么?”藥瑯輕飄飄的聲音落入裴卿卿的耳朵里,使她眉心已經皺的不能再皺了,眉眼間滿是糾結和自責。
“對不起……”她能說的,就只有一句對不起了。
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為什么?”可藥瑯像是不甘心,不甘心的追問了一遍,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他打從心底里,把她當做自己的姐姐啊。
可是她卻要送他去死嗎?
同時藥瑯在自己心底,也在問自己為什么?
為什么明明猜到了她的用意,還要跟她走進來?
為什么不跑?為什么不拒絕?
藥瑯在心底問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最后卻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可是他想聽裴卿卿說為什么?他想聽她的理由。
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難道之前對他的好,都是假的嗎?
從來沒有人,像她這么對他好過……
好到她就像是他的母親,姐姐一般……
可一切,都只是假的嗎?
裴卿卿很用力的抓著藥瑯的手,藥瑯的手指都被她抓的泛白了,但他好像沒感覺到疼一樣,任由裴卿卿這么抓著。
“為什么?”同樣的問題,藥瑯又問了一遍。
好似沒聽到她回答,藥瑯就不甘心一樣。
只是這次,藥瑯的聲音,明顯就變的有些顫抖,帶著絲絲鼻音,他清澈的雙眼中,似是閃爍著淚光……
昏暗的火燭下,叫人看不真切。
裴卿卿閉了閉眸子,將眼中的酸澀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她還是那個清冷的裴卿卿。
看著藥瑯,一字一句道,“因為你能救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