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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原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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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透明如水,有著淺淡的草香。入口很醇,后勁很足。江一青半杯下了肚,林云根快喝完一壺。看來,是真的很高興。

  江一青握過林云根的手腕,制止道:“你喝的太多了。”

  “開心嘛。咱們從越至此,短短幾年光年,卻像是過了千年。回到闊葉林,定要睡他個黑天灰地。”林云根仰頭傻笑道。

  江一青松手,拿起折扇在耳邊搖了搖,真不知里面還藏些什么。

  可惜,聽不見一點聲。他正聽的仔細,被林云根一把奪了去。

  林云根將扇子別到腰間,嚴肅道:“你別瞎玩。”

  “扇面,很眼熟啊。”江一青目光從林云根的腰間移開,納悶道。他微曲的食指,上下晃蕩的指著酒杯。末了,總算是記起,轉頭笑道:“是楠兒所畫?”

  “嗯。”林云根酒喝的有些多,腦袋如搗蒜般點頭,逗得江一青直樂。

  剛過晌午,林云根已醉倒在桌上。兩三壺酒被林云根喝了近半,剩余的還在壺里。

  江一青晃了晃酒杯,一飲而盡。他起身關上窗戶,躺倒床榻上。酒香在他的味蕾里游蕩,讓他泛起讒意。指尖一彈,酒壺內的酒升起,如噴泉般進入江一青的嘴。愣是把酒壺里的酒喝干凈,才翻身去睡。

  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困了。

  窗外的太陽發著灼熱的光,烤的人們爭相往酒樓、客棧里避。吹來的風都透著熱,繞在人群之中。瓦片燙的鳥兒也不愿停留,挨個飛往別家的樹梢了。

  房梁上躺著的許七似是感知不到,依舊閉目養神。他頭壓著雙臂,緩緩的睜眼望著頭頂的天。

  許是不多久,再不見到如此明朗的天空了。他阻止不了時局的變遷,只能隨波逐流的看著事情一步步變的糟糕。這是一件很難過的事。

  可能九首蛇、江一青他們早已見怪不怪。對天地間的種種規律,摸的透。但他還沒有,他對一切仍懷抱希望。

  再灼熱的光,最終都會被烏云遮蓋。黑夜不吭不想的來臨,悄然的更改了顏色。月光如薄冰,一片一片的壓低氣溫。

  房梁上許七早已消失,躺在后院的馬車頂上。明日便要繼續趕路,從云中前往夏國。途中指不定要遇上多少奇怪的事,還是養精蓄銳的好。

  后院里牲畜極多,雞鴨一個不少。多數都在樹低下的牢籠里,偶爾吵鬧。幾排木柱上,各綁有韁繩。

  馬兒時不時晃蕩著尾巴,發出幾聲低鳴。牲畜們的氣味混雜,挨個的飄到許七的鼻尖。許七對此毫不在意,繼續睡他的大覺。

  天蒙蒙發亮,馬車就被伙計牽到客棧門前。吃完早飯一行人相繼從客棧走出,林云根扶著流螢、葉楠上了馬車。仰頭看了眼車頂的許七后,跳上馬車。

  江一青向客棧的伙計交接完,轉過身坐上馬車。從林云根手里接過皮鞭,駕著馬車。

  街邊的官兵多看了馬車幾眼,緊了緊掌中的鐵槍。許是清晨的緣故,街上的人極少。小販也沒見幾個,空落的不像個都城。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到城門前,粗略的瞄了幾眼便放行。

  江一青揮著皮鞭,不緊不慢的遠離玉中城。現今只能官道,小路藏的精怪更多。他倒不是怕,只覺得麻煩。

  一個、兩個,他還能動動手。猛然來一群,他也需費些功夫。更何況他還醉著呢,雖說并非大醉,但也不好掉以輕心。像他不遠的林云根早靠馬車去睡,哪管其它。

  越是往前走,兩側的田埂、果園越是殘缺不堪。

  江一青打著哈欠,望著前方的無窮無盡的路犯起了困。馬鞭早被他扔到一旁,盤腿抱胸睡熟。

  可憐的馬兒,馬不停蹄的往前奔跑。如一個機械的零件,反復的重復運轉。天不知何時陰森無比,周圍彌漫起一層薄薄的霧。馬兒卻不曾迷失方向,不斷的揚起馬蹄。

  若非“咔吧”聲,江一青不會醒來。他拿過皮鞭,朝著空中一揚。白霧漸漸散開,眼前變得清晰。躲藏在的暗處的野獸,或快或慢的向馬車逼近。

  江一青按了按眉心,皮鞭從他的手中脫落。四五頭野獸猛的朝馬車撲來,掉落在地上的皮鞭騰空而起,蔓延出無數個長鞭,緊纏著它們的四蹄。

  一直等到馬車走遠,皮鞭才消失不見。他靠著馬車,握著歸來的皮鞭繼續趕路。

  路四分五裂,馬車走過更是晃晃悠悠。再腦袋撞過馬車幾次后,林云根終是醒來。他怨恨望著的路,咒罵道:“誰這般缺德,把路搞成這幅樣子。”

  “你問我,我去問誰。既然醒來,先幫我趕會路。”江一青把皮鞭扔給林云根,往后一靠。

  林云根接過鞭子,揉了揉后腦勺。耷拉著眼皮望著前方,不消片刻便昏昏欲睡。他搖晃著腦袋,強行睜大雙眼。

  按現在的速度,怕得過一個月才能離楚。他從扇子里搗鼓出一根草繩,一頭系在韁繩的上,一頭系在左手腕。林云根把鞭子擱到一旁,抱胸繼續睡覺。

  風呼呼的刮過來,樹梢的枝椏起伏搖晃。青綠的葉子掃了許七一臉,許七愣是沒醒。灰蒙蒙的天分不清是晝是夜,能分清的唯有前方的路。

  馬車上的一行人,幾乎都進入夢鄉。

  消散的迷霧又重新彌漫,前方能見度不到七尺。深棕色的藤蔓將馬車纏滿,連同車前的江一青與林云根也纏了幾個來回。它并不大罷休,順著外生長出一個大圓球。

  馬不住的往前跑,藤蔓不住的往前延伸。江一青一覺醒睡,發覺自己被困在一個藤枝所制的圓球內。

  一旁被捆綁的林云根睡的正香,對發生之時毫無察覺。按說他該警覺的,莫名的被幾根藤蔓捆綁。可能是捆得不夠緊,生不出壓迫感來。

  可這藤蔓散發的氣息,熟悉的讓他放下所有戒備。他順著藤蔓的源頭望去,正是林云根左手腕。

  江一青登時哭笑不得,林云根為了安逸何時都能做得出!怨不得總不見光,這家伙竟將馬車包了個圓。

  他躬身捏著江一青手腕處的草繩,輕輕一撥。馬車內外的所有藤蔓都退卻,大片大片的光灑來。

  江一青抬手遮掩,免去了眼睛的折磨。許七、林云根就沒這么興趣,紛紛被光晃醒。

  林云根捂著雙眼,逐漸適應后看到江一青手中的草繩。氣呼呼的橫了眼江一青,一把奪過草繩塞進折扇道:“缺不缺德。自個醒來,還不讓別人睡!”

  “你倒是瞧瞧我們走到哪兒了,再言我是否缺德。”江一揚手指了指前方道。說完拉著韁繩,馬兒朝前走了兩三步停了下來。

  車頂的許七與林云根齊齊看向前方,茂密的叢林中傳來一股海腥味。洶涌的波濤,海鷗或淺或種的鳴叫在耳邊混合。

  林云根哪知此地是何,靠海的國度那么多。不對,楚不靠海!他頓時怒氣全無,蹙眉問道:“我們是到了哪里?”

  “托您老的福,我們是在楚燕的交界峽谷的后海前。”江一青在馬車穿過,遺棄剛才路邊的石碑道。他拉著韁繩調轉方向,往回趕著。

  一來一回,又耽誤不少時日。不知趕到夏,是何光景。

  林云根哪里想到一覺睡醒,是這幅模樣。酒是醒干凈,路卻漫漫無期。他長嘆一聲,靠著馬車道:“看來我的確不適合趕路,今后就有勞你了。”

  “你不打算將功贖罪,反倒是借此偷起懶來?”江一青故作訝異道。他是不敢再睡,生怕被林云根帶去別的地方。

  林云根被盯的不舒服,忙從江一青手里接過馬鞭。不反駁江一青,駕著馬車往會趕。

  兩人陷入沉默中,誰也不多言。

  晃晃悠悠的馬車不住的往前,出了山林總算回到小道上。路邊隔段路,便有塊方方正正,不到膝蓋高的石碑。路逐成倒三角,穿山而過視野隨之開闊。馬蹄陣陣,聽聲不少的人。

  林云根緊拉著韁繩,握過皮鞭道:“人不少啊。”

  “別停,走。”江一青拿過水壺道。腳步聲大而齊,若非楚軍他猜不出別的。

  路只一條,早晚都是要撞見。林云根不多墨跡,揮著鞭子繼續往前。路從窄向寬,炎熱的風吹刮。許是太陽的緣故,地裂了不少,縫長了幾根草,

  馬車為走多久就見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穿著藍色的戰袍手拿鐵槍攔了路。

  領頭人騎著高頭大馬,手持戰戟,低頭俯視著馬車。他頭系藍紗布,著藍色戰袍,腰系條尾龜銀帶。半張臉掩蓋在濃密的落腮胡中,雙眸在江一青與林云根臉上打了個轉,發出沙啞而嘹亮的笑聲。

  原是故人,宋清是也。

  江一青也是始料未及,竟還是誤打誤撞碰上。他與林云根面面相覷,笑出聲道:“未曾想到能在此地能遇上宋兄,真是緣分啊。”

  “月峽谷的景色是不錯,卻不是安全之地。你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讓路。”宋清眸中的笑,帶了幾分提防之意。落腮胡子隨著他開口,而抽動。一抬手,嘩啦啦的讓開一條路。

  林云根當即揮起馬鞭,從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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