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一個叫做鐵匠的人么?他的臉頰有一塊疤痕,是鑄鐵的工匠。”流煙清問道。
伏虎將軍想了想,繼而緩緩道:“啊,是這個人,我有些印象,在前不久王府遣散奴才的時候,這個鐵匠因為年歲已高就被辭退了,那時夜王殿下還重重賞了他呢。”
“大概告老回鄉去見他的孫子吧。”流煙清若有所思的說道。
流煙清看向伏虎將軍,緩緩說道:“伏虎將軍,我這就回去了,見到你們我很開心。”
不知怎么回事,流煙清剎那間心里感到一酸,就好似是久別重逢的人一樣,在分別的時候感到莫名其妙的傷感,因為流煙清知道這一別,就永遠見不到了。
伏虎將軍蒼老的面頰有些憂傷,但是仍然是在努力的笑了下,沖著流煙清說道:“老臣恭送凜妃娘娘。”
流煙清苦笑:“早就不是凜妃了呢。”
“可是現在的您,仍舊是凜妃娘娘,在老臣的心中,不會有其他人替代了。”
伏虎將軍看著流煙清的背影緩緩說道。
流煙清離開的時候是走正門離開的,因為流煙清在最后一刻,還是想要堂堂正正的從大門離開,這也就意味著自己不會再回來了。
上一次自己的離開卻是靈非流帶著自己從后山上翻過去的,想到這里流煙清就心里一陣苦笑。還是好好的向著未來拜別比較好。
剛才推開大門又被關上的小廝正在前院掃著地上的落葉,天際漸漸開始變成了魚白色,隱約還有紅色的晚霞,流煙清沖著彩霞的方向踏著步子,在經過這小廝的面前的時候也沒有停下來,任憑那小廝用著驚詫的目光瞪著自己。
這小廝愣愣的看著渾身白色裙裳、黑色長發飄飄的女人動作輕盈的打開了門扣,就這樣離開了。大門上的鐵環還留著叮鈴鈴的聲響,周圍又恢復了寧靜的景象。
小廝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語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哎?不對,王府從來沒有這么美的人啊,不對,她走路怎么沒有聲音?不會是……”
小廝扔下掃帚大步跑上前,伸頭向外面張望了下,兩邊的街道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小廝心驚膽戰的縮回了頭,再看看方才被打開的門扣,眉頭驟然一緊:“是鬼魂的話,怎么將這門扣打開的?真是奇怪,嘛,不管了,反正王府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
流煙清并沒有直接回皇宮,而是在京城內的街市上逛了一會兒,這時候流煙清將自己又重新打扮成男子的樣子了,手里不知何時買了一把折扇,像個公子哥一般在搖著,來往的百姓們也都是好奇的看著這個美男子,不禁在好奇著:這是哪家的美男子啊。
流煙清每當聽到這么說都愈發得意了,這么說分明是在承認自己的易容術是完美的,都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是女扮男裝的。
夜王的這條街市離姻緣路相隔著一條街,在夜晚的時候姻緣路的周圍會將各種各樣的紙燈點著,來因此吸引了俊男美女,而這條無名街以集市般的熱鬧來吸引客人。
像是白天一樣,在路邊兩旁有形形的小商販在出售自己的得意之作。有女孩喜歡的發飾,還有孩子們喜歡的燒餅、糖葫蘆,有些穿戴考究的年輕人就蹲在地上看著書生們作畫寫字。在他們背后不遠處的一條河是延伸至姻緣路的,所以在晚上的時候傍著月光和垂柳,也有漁家的燈火閃耀著,定睛一看,原來是喜歡詩詞的文人在船頭上討論詩賦來了。
流煙清不禁感嘆,是什么時候百姓生活的這么愜意了,這種場景是在圖拉國經常看到的景象,也是自己覺得欣欣向榮的,一個國家在晚上不會享受夜生活的話,那只怕這個國家只剩下尖刻了,以后該拿什么撐起整個國家呢?
流煙清慢慢走近姻緣路,并沒有太過靠近,因為流煙清知道這個時候若是被靜軒發現自己的話,那自己一定要留的很晚,只怕到第二天都覺得太短。流煙清想,既然已經留下了那封信的話,就不需要再次叨擾了,這樣的話,只會留下戀戀不舍和遺憾。
在昏暗的光線下,流煙清看到垂柳上的飄帶在隨風起舞著,流煙清圍在垂柳下方,想要尋找曾經的那一根,可惜光線太弱,流煙清只好跳在樹枝上尋找了。
流煙清憑著記憶摸索,卻始終沒有找到,正在灰心喪氣之余,突然左手抓著的樹枝被折斷,流煙清一個不穩,用右手隨便抓了某樣東西,想要保持平衡,可是卻還是一腳踩空。
流煙清身手是敏捷的,在差點跌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及時穩住了自己,才沒有使自己受傷,不然的話,憑著這個高度一定會讓自己摔個不輕。
流煙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右手剛才抓著的東西就是一條已經褪了色的緞帶,這條緞帶的縫合處還有一絲紅色的痕跡,流煙清正在懊惱自己為什么將別人的姻緣線扯掉的時候,突然就愣在了那里。
因為流煙清看到那條緞帶的一端繡著‘夜’字,
這條緞帶正是空明夜當年親手系上去的,流煙清才反應過來,百姓們所系上的帶子絕對沒有這樣用高貴的面料制成的,這種綢緞只有身份高貴的人才可以用的。
流煙清凝視著這緞帶,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想起當年空明夜系這條緞帶的時候還是在他意識不清楚的時候,為自己所系上的,流煙清心里感嘆,一定是自己沒有履行好自己的心意,所以老天故意跟自己開了個玩笑。
這么想著,流煙清就將自己的紅色手絹拿出來,一頭仔細的將空明夜的緞帶系上,另一頭系在了垂柳的上方,還是原來的那個位置。
流煙清跳下來,凝視著那個方向,嘴角又浮現出當年的那個笑容。
或許這樣的話,就能告訴曾經的那個自己,當年懷著的那份心情,是值得用一生去守護的,至于該不該守護那份純真,就要看自己的了。
小路子緩緩上前故作小聲道:“靈太子妃,這樣的事情奴才倒是第一次聽說呢,按照風靈王國定下的規矩,這位姑娘無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啊,一定是要將舌頭拔掉,眼睛剜掉,還有將耳朵割掉的!”
憐兒聽這么說,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似的瞪大了雙眼,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一般,愣了一會兒,繼而趕緊爬向流煙清腳邊,抱著流煙清的裙角哭求道:“太子妃,太子妃我錯了,我再也不敢這樣了,請太子妃饒命啊,對了,皇后那邊我會好好交差的,絕對不會讓您受到困擾。”
流煙清放開憐兒,向前方走了幾步,冷笑道:“困擾?本妃能會有什么困擾?難道本妃做了對不起皇后的事情了?還是對圖拉國不利的事情?本妃這一次出使風靈王國,還不是為了咱們黎明百姓著想!”
憐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正琢磨著該如何補救,流煙清繼續說道:“回風靈王國本妃再處置你,在這段期間,本妃不想看到你!小路子,關押女婢的地方在哪里?還是麻煩您送去一趟!”
“是臨時的話,自然沒有問題。”小路子會心一笑,向流煙清點了點頭。
流煙清自然對小路子是滿心贊賞的,小路子總是能分清善惡,能摸清別人在想些什么,對憐兒刻意探查的事情都十分的警覺,就別提與流煙清一唱一和給憐兒施壓了。這個憐兒就是依仗著皇后的勢力在監視自己,可是殊不知就等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太子妃,您不能這么做,奴婢可是皇后娘娘親自提點要陪同您的,要是您出了什么事故的話……”
“掌嘴!”流煙清像個冰雪女王,高傲的立在憐兒面前,冷冷的看著小路子上去就甩了憐兒一巴掌,這巴掌倒是不重,打在臉上并沒有什么痛感,但是對憐兒來說,簡直比流血還要疼痛。
憐兒愣在那里,喃喃道:“太子妃,若是被皇后知道的話……”
“奴婢犯了錯就該打,皇后一向寬厚待人,怎能容你這般狡詐之女,哼,皇宮內有才德的女官比比皆是,任誰都可以勝任皇后的奴婢,本妃現在看,你是沒有必要留在皇后身邊了!”
流煙清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憐兒愣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只能看著流煙清的背影。
有兩個士兵將憐兒拖走了,在拖走的時候小路子冷笑道:“哼,不知輕重的奴才,要知道你服侍的可是主子,不是你能想怎樣就怎樣的,主子高興可以將你留在身邊,不高興了,砍你的頭都是輕的!”
憐兒惱怒的看著小路子,就是沒有話語來反駁了,。
小路子所說只不過是明哲保身的做法罷了,他與憐兒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小路子身邊已經沒有了靠山,而自己的背后可是有皇后撐腰的,這自然是不一樣的,可是憐兒卻想錯了,她現在已經沒有了挽回的余地了。
“還是多想想等太子妃消氣之后該怎么辦吧。”小路子沖著憐兒的背影說道。
當流煙清走出鶴仙宮的時候,這個時候突然在不遠處看到一行人匆匆趕來,流煙清認得出來,為首的人正是空明梓,在他的身后跟著眾大臣,看起來倒是沒有太著急的樣子,可是空明梓的旁邊緊跟著的人卻是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