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和綠荷還跟著其他奴才們整理帳篷,聽到流煙清急切的叫嚷趕緊也幫忙尋找起來,他們知道流煙清一向善良,眼前這鹿受傷了,一定會第一個搶先救治。
這是一只小鹿,還沒有到成年期,所以身上的花紋和色澤都略淺,失手射出的劍穩穩的扎在身上,流出的鮮血將毛發暈染了,流煙清第一次看到這樣奄奄一息的生物。
“娘娘,御醫來了。”綠荷抓著一個驚慌失措的白胡子老者匆匆趕來。
御醫正欲行禮,著急的流煙清二話不說趕緊擺了擺手:“免了免了,趕緊看看,一定要治好。”
御醫打開藥箱,上前仔細看了看傷口,說道:“老身從未給動物治過,不知道會如何,只是看這樣子應該是沒有大礙,只是這只鹿太小了,只怕……”
圓夫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御醫你只幫我打下手就好,我也不是一次治療過動物了。”
流煙清才想起來圓夫跟著他師傅學習醫術的時候,一開始正是為動物練習的,區區一只鹿不是什么難事。
靈非流好奇的圍了上來,緊了緊眉頭:“看樣子傷口不太深,應該沒有大問題……沒想到卿妃懂得醫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靈雪兒上前嘟噥道:“真不知道為什么要救這只鹿,都已經射出去了不是么,真是麻煩。”
晴美人立在靈雪兒身邊笑道:“因為,卿妃和凜妃姐姐不正是一心向善么,剛才妹妹看到了,是因為卿妃不小心按下弓弩的按鈕,才導致箭射出去的,并不是她們故意的,畢竟也是一條生命,她們這么善良,是不會這么狠心下手的。”
靈雪兒輕蔑的瞪著晴美人,低沉道:“那么,今兒個就不要出來打獵好了,反正獵物都是生命,打了不正是顯示自己心狠手辣么?晴美人是這個意思吧。”
氣氛頓時變得詭異,周圍的婢女們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聚在一起小聲的嘀咕著什么,有些守衛在一旁的將軍聽到了這談話,臉色也開始變得奇怪,不停的瞅著空明夜。
靈雪兒上前一步,盯著蹲著的流煙清,但好像依舊是在于晴美人說話。
“這一趟我們可是出來打獵的,為了救一個獵物的話,那下面就沒有人敢打獵了,這一趟算不算是掃興而歸呢?”
流煙清的動作停滯了下,倒也沒有想過原來是這種結果,故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這一趟不會掃興的,因為這是失手,所以我們覺得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畢竟,這是要憑自己的本事做的嘛。”
眾人無不為流煙清精彩的對話而感到由衷的欣慰,心里的一塊石頭也放了下來。只留下尚在一邊怒意沖沖的瞪著流煙清的靈雪兒。
果然這對于圓夫來說是小菜一碟,不一會兒這受傷的小鹿就開始恢復了意識,一開始讓流煙清驚奇不已,圓夫是用著什么仙丹妙藥使它起死回生的?只是從懷里拿出一個藥瓶滴在傷口上一滴,之后就見傷口不再流血了,那小鹿的四肢也有了動靜。
這時候,立在一邊的空明夜不緊不慢的說道:“那邊的兩只,是來尋仇來了吧。”
眾人循著空明夜的視線看去,只見在原先小鹿被刺傷的地方正有兩只成年鹿立在那里,靜靜的看著這個方向。
“這小鹿感情是它們的孩子吧。”流煙清驚奇的說道,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
“沒有想到一只動物竟然也有著人性,真是值得感動。”靈非流微笑的看著那個方向。
圓夫小心的將受傷的小鹿扶起來,讓它朝著回去的路奔去,一開始這小鹿還有些戀戀不舍,睜著黑曜石般的眼睛打量了圓夫和流煙清一會兒,繼而慢慢的踱步向前,朝兩只成年鹿奔去,而它們看到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激動的來回走動,直到確信那些人沒有危險后,才趕緊上前迎接自己的孩子。
正在這個時候,晴美人驚呼了一聲,不敢置信的大叫道:“你想做什么?”
眾人循聲看去,臉上的表情逐漸僵硬起來,流煙清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只見許久默不作聲的靈雪兒手中正拿著弓弩瞄準成年鹿的方向,表情好似是看到勝利一樣的得意。
“妹妹!”靈非流不敢置信的大叫道。
“哼,不就是打獵么,我也會,這就讓你們瞧瞧我的本事!”靈雪兒依然沒有為之動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食指放在了按鈕上。
大家沒有來得及阻止,眼中帶著些惋惜和驚慌,希望靈雪兒在這個時候能夠停止動作。
說時遲,那時快,正在大家已經為之泄氣的時候,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個硬物,準確的打在了靈雪兒的手腕上,而將要飛出去的箭在這個時候打偏了,正巧射在了那三只鹿上方的樹干上。羽毛的箭尾顫抖了下,發出沉悶的聲響,這聲響打破本來安靜的樹林,一大群鳥兒嘰嘰喳喳的騰空而起,撲打著翅膀掙扎著。而那三只鹿聞聲,紛紛快速跑開了。
“這附近的野物打下并沒有多大挑戰,一切收拾完畢在深處比較有趣。”空明夜淡淡的說道,手中還把玩著一小塊石頭。
定睛一看,才知道剛才打在靈雪兒手腕上的是石頭,在千鈞一發之際,空明夜沒有來得及多想,也沒有顧忌這個人是圖拉國的公主。
“夜王殿下……”靈雪兒喃喃著,表情愣愣的看著空明夜和遠方的箭,幾乎沒有料到是這個結果,更是沒有料到一向決絕的空明夜會選擇讓畜生活下去,而不顧自己的顏面,當著眾人和奴才的面讓自己這般難堪,無疑是在無形之間打了自己一巴掌。
靈雪兒手中的弓弩不知何時已經掉落在地上,愣愣的看著被打得手腕上淤青的傷痕,久久不能平息下來。
靈非流嘆了口氣,責備道:“妹妹,你好糊涂,卿妃剛救治一只鹿,你那邊又想要射箭,這明顯不是反其道而行嗎?待到大家開始比賽的時候再動手也不遲啊。”
細心的流煙清注意到了靈雪兒的淤青手腕,推了下身邊的圓夫:“她手腕受傷了。”
圓夫心領神會,翻找了下藥箱,拿著一瓶藥膏和紗布上前。
“我幫你包扎下吧,手腕受傷了。”
靈雪兒輕蔑的瞄了下圓夫,冷冷的說道:“用不著你關心。”
圓夫無奈的聳了聳肩,將藥膏遞給了白胡子御醫,御醫先是愣了一下,擔憂的看了看靈雪兒,這才敢上前為其包扎。
這個時候,先前進入樹林勘察地形的幾個將軍也回來了,向空明夜報告了之后便開始整理了打獵的必需品。但是眾人依然在那里沒有動,好似在為先前的事情踹踹不安,不知道到底該做還是不做,都在等候空明夜下一步的動作。
過了好久,空明夜才轉身提步,向帳篷內走去,停頓了下,扭回頭淡淡的說道:“都愣在那干嘛?對了,靈太子,你不是說要與我一決高下么?待會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技藝精湛還是我的更勝一籌。”
“好,沒問題,那么待會就在這里開始吧。”靈非流爽快的應道,提步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氣氛頓時變得輕松,流煙清和圓夫也都舒了口氣,這番話恰好對靈雪兒之前的所作所為有了適當的詮釋,讓她有了臺階下,靈雪兒的表情也不那么難看了。
張美人不知從哪兒走來,見大家的表情都變了,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起來,四下詢問了下,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
“姐姐不去歇息下嗎?剛才妹妹我看到將軍們都在整理著弓箭和馬匹呢,想著待會就要出發了吧。”
流煙清也伸展了下腰肢,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本妃一定要贏卿妃,看看待會我能打多少野兔。”
圓夫嬉笑著附和道:“喲,野兔這么惹人愛的動物你也忍心打?”
晴美人在靈雪兒這里三番兩次碰了釘子,自己也下定決心不呆在這里受氣了,干脆依偎在流煙清身邊有說有笑的。“二位姐姐真是好雅致,雖說妹妹算不上精通,但是天上飛的應該能勉強湊合著拿到手。”
“沒有看出來啊,看起來柔弱的晴美人竟然也會打獵,還是天上飛的。”圓夫笑道。
流煙清嘟噥道:“卿妃你說那些小生物不值得一提,怎么倒夸獎起晴美人了?我的野兔可是比鳥兒大得多啊。”
晴美人掩嘴輕笑。
圓夫接道:“天上飛的那要有多快的速度和反應在跟得上啊,區區一只野兔算不了什么,不過……若是你能打到老虎豹子什么的,才算你厲害!”
流煙清雙手環胸,櫻桃般的嘴唇嘟噥著說道:“哼,本妃一定打給你看看。”
三人從靈雪兒身邊經過,只顧著聊天卻沒有理會靈雪兒,也沒有注意到靈雪兒正用著惱怒的目光盯著她們離開的背影。直至眼神撞在了不遠處正含笑望著這邊的張美人,這才倉皇的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