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的事務,小何當然不會隨便插手其中,她只是下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最好是讓朱廠長盡快解決了。
畢竟今天小何是陪著上官秋寒到珠寶加工工廠來視察的,在上官秋寒讓小何去給他找了一套最低級的工人工服之后,小何大概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想必上官秋寒是要去最底層的工人車間里察看情況,至于上官秋寒為何要這樣做,小何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小何絕對知道,那就是如果工廠里一旦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要是讓上官秋寒看到,朱廠長這些工廠的管理層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不說解雇吧,至少,他們這些已經習慣了頤指氣使的領導職位是絕對沒有辦法保住的,若是從前的上官秋寒,或許小何幫忙說幾句好話,上官秋寒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小何連多說一句都有被開除的危險,她更加不可能為了這些工廠所謂的領導而去招惹上官秋寒。
雖然這些領導一直討好自己,也暗中給了自己不少好處,但若是為了他們丟了飯碗,那真就是得不償失了。
想到之前上官秋寒對她的訓斥和敲打,小何心中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慌,剛才在小食堂的二樓包廂里,朱廠長和一眾領導暗中給了自己一些好處,還放在樓上的包廂里,要是讓上官秋寒知道,自己收了這些下屬的好處,助理的位置,恐怕就真的不保了。
這些工廠的領導送禮當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送,只是送點茶葉啦,化妝品啦這些常見的東西,不過這些都是偽裝而已,實際都是內有乾坤,這是上面派人下來巡查,這些人的慣例。
吃好喝好,還有拿好。
不用小何提醒,朱廠長就從后面走了出來,陰沉著一張臉,臉上慍色不言而喻。
今天是什么日子別人不知道,郝副廠長和賈書記難道不知道嗎?
因為在下樓的第一時間,朱廠長就透過小食堂的門縫看到了得意忘形的郝副廠長和賈書記,賈書記還對一個工人踢了幾腳,緊接著就是那幾個工人對那被賈書記踢倒的那人拳打腳踢,而另一個身穿裝卸工人工服的員工則是上前用自己身體護住倒在地上的那人。
由于得到賈書記和郝副廠長的指示,還有董杰不愿意就此放棄,還想繼續求賈書記,卻被那幾個穿著藍色工服的工人拳打腳踢,上官秋寒見狀也是心生愧疚,直接就掙脫了抓著自己的兩個工人,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董杰。
上官秋寒的身上挨了好幾腳,這才免于董杰再次受到創傷,不過此時的董杰,已經鼻青臉腫,頭發上的鮮紅血液已經緩緩流下,都快模糊了他的眼睛。
“你們干什么?在這里打架?老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你不給我個解釋嗎?”朱廠長厲聲大喝道,不滿地看向賈書記。
那幾個打人的藍色工服工人見朱廠長的到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到了一邊,當然是微微靠近賈書記的身后了,已經表明了他們的立場,是賈書記的吩咐,他們只是照辦而已。
平時賈書記就和朱廠長不怎么對付,見朱廠長竟然在這么多員工面前對自己大聲訓斥,心中也是生出一股怒氣。
朱廠長雖然是工廠里名義上的一把手,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他這個書記才是最終的話權人,朱廠長憑什么對自己大吼大叫。
“老朱,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責怪我嗎?”賈書記的語氣很是不善,腐敗的肚子一晃一晃的,抖動著緊繃的襯衣都快被撐破一般,而在他那雙幾乎堪比綠豆的小眼睛里,透過金絲眼鏡的透明鏡片,目光說不出的陰冷。
“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你是要讓何助理看笑話?”朱廠長在心里已經把賈書記給罵了千百遍,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賈書記已經被凌遲了千百次了。
要不是上官秋寒和何助理先去他的辦公室里跟他打了個招呼,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上官秋寒這個大BOSS也來到了工廠,并且還讓自己不要聲張。
只是朱廠長擔心工廠的一些人做了一些讓上官秋寒不悅的事,怠慢了上官秋寒,朱廠長才不會如此擔驚受怕呢。
最重要的是,當朱廠長要追上上官秋寒和何助理的時候,他只找到了何助理,至于上官秋寒這個老板,何助理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為了探聽上官秋寒此行來工廠的目的,朱廠長才會立刻召集工廠的管理層,來招待何助理,也是看著何助理年輕,他們應該能從何助理這里套出一些話。
只是,還沒等朱廠長那老謀深算的套話套出什么有用的話來,小食堂的樓下就傳來了一陣喧鬧,本來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員工食堂嘛總是有些吵鬧,只是他們的動靜有點大,并且何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就走出包廂,向樓下走去,臉色還不怎么好看。
見狀,朱廠長心中大呼,事情恐怕不妙。
果然,來到小食堂門口后,朱廠長發現,幾個藍色工服的工人竟然在毆打兩個橘黃色的工人,并且郝副廠長和賈書記也在旁邊,似乎就是賈書記吩咐的。
當然,如果放在平時,朱廠長是不會重視這些事的,賈書記也是工廠的大領導,為了幾個工人得罪他,沒那個必要。
但這個情況下,何助理還在身后看著自己,要是不妥善處理這件事,必然會給何助理留下一個很不好的印象,要是何助理在上官秋寒面前提起這件事,那堆他的影響就太大了。
“哼!”賈書記對著朱廠長冷哼一聲,完全沒把朱廠長放在眼里,直接無視朱廠長的存在,隨即換上一副諂媚到了極點的笑容,拱手對剛走出來的何助理恭敬道:“你好,何助理,我是工廠的書記賈有才,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說著,賈書記悻悻地伸出了那只肉嘟嘟的胖手,何助理只是微微點點頭示意,看著賈書記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諂媚,油膩膩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怎么回事?”
還沒等賈書記開口,郝副廠長就搶先回答道:“何助理,是這樣的,我們工廠有幾個工人不安分守己,做出了一些違反工廠規章制度的事情,還在這里無理取鬧,若是驚擾了何助理的雅興,還請不要介意。”
被搶了自己臺詞的賈書記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但郝副廠長卻仿佛沒有看到他那不滿的神色一般,臉上帶著比賈書記還要更加諂媚的笑容看向何助理,眼底深處還有一絲火熱的驚艷,還有一絲極為隱晦的欲望。
畢竟何助理身為總裁助理,接觸的都是高層人士,多少也受到上官秋寒的影響,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奇特氣質,而且何助理本身就很年輕,還長得有點萌,清秀可人,是個難得的美女。
“你又是誰?”何助理的眼神厭惡之色更甚,心中暗道,這個工廠怎么回事,怎么一個個都這幅樣子?
小何可是代表的是總公司的總裁,他們不過就是一個旗下工廠的領導,對于小何這樣的大人物,當然想要極盡所能地討好小何了,換做是工廠的員工,他們會給好臉色才怪呢。
“何助理,你好,鄙人是工廠的副廠長,免貴姓郝,叫...”郝副廠長決定要好好在何助理面前介紹自己。
“不用了,我沒興趣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問一句,你們憑什么打人?”何助理知道上官秋寒最厭惡的就是仗勢欺人,特別是動不動就動人,雖然上官秋寒是上官家的少爺,但卻也從不仗勢欺人。
“這...”
面對何助理的冷聲問話,郝副廠長的冷汗不自覺地濕了他的后背,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賈書記嘴角露出一絲幸災樂禍,心中冷笑道,讓你搶老子的話,這下沒話說了吧。
不過,郝副廠長總是賈書記的人,他也不會坐視不管,上前一步,恭敬地對何助理和聲解釋道:“何助理,就像剛才郝副廠長說的那樣,這兩個裝卸工人不過就是最低級的工人,不僅頂撞領導,出言不遜,還想動人,我也是讓這些人按照工廠的規章制度辦事,還請不要介意。”
何助理秀眉微微一皺,頗有深意地掃了賈書記“慈眉善目”的笑臉,沒有再說話,目光不由地落在了那兩個被打得工人身上。
“這個人的背影怎么感覺有點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見過。”何助理心中突然暗暗嘀咕起來。
何助理的目光正好落在背對著她的上官秋寒身上,對于上官秋寒的背影,她當然熟悉了,她整天就跟在上官秋寒的身后,面對最多的就是上官秋寒的背影。
“寒總!”突然間,何助理瞳孔猛然間放大,心中駭然,掀起驚天巨浪般的震驚,腦中出現一個人的名字。
這時候,上官秋寒冷著臉轉過身來,堅毅俊朗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慍色,冷冽的眼神掃過何助理那張震驚的臉,微微搖搖頭。
顯然,上官秋寒也知道小何認出了自己,他當然不會讓小何現在就把他的身份公布出來。
現在,上官秋寒還想看看這些工廠的領導到底要如何處理這件事,而朱廠長也是見過上官秋寒的,剛要叫出聲來,被上官秋寒的眼神一瞪,又將已經到了喉頭的話語咽了回去。
“這下完蛋了。”朱廠長心如死灰的心中哀嘆著,看向賈書記和郝副廠長的眼神中,有了一絲同情和憐憫。
悲催的賈書記啊,自求多福吧。
不過,朱廠長也暗暗竊喜著,賈書記和郝副廠長平時和自己不怎么對路,他們自己找死,撞到了上官秋寒的槍口上,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
工廠里,除了朱廠長與何助理知道上官秋寒的身份外,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了,就連賈書記和那幾個副廠長都沒有見過上官秋寒,只是聽過上官秋寒的名字。
既然寒總要演這出戲,小何作為助理,當然不能拆穿了,還要好好配合。
“那賈書記覺得該如何處理這兩個工人呢?”小何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意,帶著戲謔。
可賈書記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還以為何助理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并且對自己示好,她的笑容不正是說明了她很看好自己嗎?
對,一定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書記還處理這些小事,說明自己工作盡職盡責,一定要讓何助理看到自己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賈書記肥膩的笑臉更加燦爛,心中不禁大喜。
“何助理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按照工廠的規章制度嚴肅處理,對于這樣目無領導,偷奸耍滑,還無事生非的員工,我們一定要嚴懲,根據我們工廠的規章制度,扣除他們這個月的所有工資,開除出工廠,并且在公告欄上全廠進行通告他們的惡劣行徑,讓其他人引以為戒,決不能姑息這樣沒有素質的人繼續留在我們工廠,對其他員工造成不良的影響。”
知道內情的周圍工人當然不可能去戳破賈書記的話,人家根本就沒有做什么對工廠不利的事情,只是在小食堂門口站了下,說了幾句話,就被賈書記扣上了這么大的帽子,被打了一頓不說,最后還要背上這么大的罪名開除出工廠,不少人對上官秋寒和董杰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看來賈書記還真的大公無私啊。”何助理笑道,只有朱廠長知道何助理的話并非是那種意思,而是話中有話,但他也不會這么好心去提醒自己的對頭。
“何助理過獎了,這都是我該做的,我作為工廠的書記,必須對工廠工人的素質和思想進行把關,對于這種可能對我們工廠造成不良影響的人一定是不能姑息養奸的,歪風邪氣必須杜絕。”賈書記“自謙”道,若是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賈書記是個負責人的領導呢。
果然是老狐貍啊,這話說得就是...沒毛病,郝副廠長有些羨慕的看著賈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