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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心思縝密老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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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宋政準已經言明,這幾口箱子的設計圖紙,都比不上班杰明與其麾下的工程師團隊,但陳沐畢竟還是讓人扛著這幾口箱子,一大早便往廣雅書院來了。

  書院已經不再是書院,如今是高級學堂,穿著新式校服的學生們,出出進進,也沒半點朗朗書聲。

  花池邊上,一堆學生在爭辯著什么,酡顏脖子粗,差點就動起手來。

  陳沐一行人,除了陳沐和呂勝無挽著頗具古風的道髻,其他人都留著辮子,也有些是假辮子。

  這么一群人走進來,難免要引人注視。

  陳沐也沒在意這些,到得書院里頭,宋政準已經守候多時,見得陳沐仍然讓人扛著箱子,也是哭笑不得。

  陳沐嘿嘿一笑道:“說了要給香帥看看新鮮玩意兒,到底還是要帶過來的。”

  宋政準也只好搖了搖頭,將陳沐等一行人帶了進往。

  張之洞年紀大了,睡眠也少了,正在院子里頭練拳,動作固然綿軟,但架子卻很端正,估摸著也有個幾十年的火候了。

  宋政準也不敢打攪,只是站在一旁。

  付青也穿著練功服,陪著張之洞,他的姿勢很隨便,可見太極拳之類的,對他沒什么吸引力,不過表情很認真,也是下足了工夫,并非演戲,亦或者說演技太過高深,不輕易看出真假來。

  張之洞收了功之后,接過白毛巾,擦了擦汗,走到陳沐這邊來。

  “久等了。”

  陳沐搖頭道:“香帥這太極圓潤中正,行云流水,成就極深了。”

  張之洞擺了擺手,笑道:“強身健體罷了,比不得你們這些真把式。”

  如此說著,他便朝那幾口箱子掃了一眼:“這就是你說的新鮮玩意兒?”

  陳沐不置可否,只是朝班杰明道:“班杰明,這位是大清國的總督,過來行禮。”

  班杰明自是明確總督是什么級別的官員,立即過來給張之洞行禮。

  張之洞聽得陳沐說的是英語,也是雙眸發亮,不過很快就粉飾過往了。

  “總督閣下,您好,我叫班杰明。”班杰明低頭行了個名流禮,張之洞只是點了點頭,朝班杰明問道:“你是何方人士?”

  班杰明抬頭看著張之洞,也是一臉的驚奇,卻是遲遲不知該如何答復,由于張之洞用的是古典拉丁文!

  見得場面為難,陳沐趕忙用英文給班杰明翻譯道:“總督是問你哪里人。”

  張之洞沒想到陳沐竟然連古典拉丁語都懂得,終于是掩蓋不住驚奇:“本官感到還是你比較新鮮有趣……”

  陳沐也是哈哈一笑,用法蘭西語朝張之洞回應道:“香帥才是真讓人佩服。”

  張之洞滿臉訝異:“你竟還懂法蘭西語!”

  陳沐可不敢再夸耀,張之洞輕嘆一聲,朝付青道:“青,讓人把東西都搬進屋里。”

  付青見得陳沐出盡風頭,也是咬牙切齒,可他也是無可奈何,固然他出頭比較早,但可沒機會學習洋文和外語。

  他終于是看到了陳沐比他強的處所,不過這些都是外物罷了,真正的實力,可不是這些東西能夠補充的。

  當然了,這也只是他一廂甘心的想法,旁的不提,單說現在,陳沐與張之洞等人用英語交換,他就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了。

  到了房中,張之洞也不往翻看箱子,只是朝班杰明提出了不少問題。

  固然問題未幾,但直切主題,沒有半點空話。

  陳沐也知道,宋政準該是早將這些東西都稟報了張之洞,本日過來,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不過到底還是消費了不短的時間。

  由于宋政準只是個生意人,但張之洞卻是個內行內行,他非但詢問起專業知識,甚至還取來紙筆,出了好幾道標題來考核班杰明。

  班杰明是蒙莫龍西重金聘請的資深工程師,他與宋政準昨日里交談也說過,還是個出身名門的高材生,在美利堅做過實業,開過工廠,之所以答應蒙莫龍西,漂洋過海,也只是為了尋求資金,回往拯救他的工廠。

  張之洞這么一問,比宋政準更加專業,也更加深進,竟又挖出班杰明的團隊里頭,竟還有人懂得火車!

  張之洞之前就曾經主持大局,在湖北建了一條鐵路,與班杰明這一番交談,就更是如獲珍寶了!

  “有仁啊,你可是撿到寶貝了……”張之洞盡不粉飾自己的歡樂之情。

  陳沐也順勢表態道:“若能做出成效來,才叫做寶貝,無法變現的東西,只能用來收躲,錢之所以稱之為錢,是要拿出來買賣,買賣才干體現價值,若躲在家里,與磚頭廢紙是沒差別的……”

  “所以,這寶貝到底是不是寶貝,還得看香帥,香帥若用得著,那便是寶貝,若用不著,他便只是個話多一些,長得好看一些的番鬼佬罷了。”

  張之洞也是愕然,而后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大腿道:“妙啊!這番話實在妙!”

  他們用的英吉祥語,宋政準和班杰明也在一旁笑著,付青也是一臉懵,也不知心中對陳沐恨成了什么樣子。

  雖說不知道對話內容,但付青也看得出局面,張之洞被丟到嶺南來,一直愁眉苦臉,甚至親身登門,訪問黃飛鴻,哪怕有那么一點點翻身的機會,他都不會錯過。

  而陳沐本日過來,他竟久違地哈哈大笑,這難道還不足以闡明問題么!

  張之洞似乎察覺到了付青的情緒變更,也不笑了,扭頭朝他吩咐道:“青啊,你先與宋先生一起,帶他們出往喝些茶,吃個早飯,我有些話要跟有仁單獨談一談。”

  付青沒想到張之洞竟然要與陳沐密談,固然有些遲疑,但到底還是無奈地點頭,與宋政準等人,一并離開了房間。

  陳沐也知道,重頭戲到底是來了。

  張之洞吸了一口吻,站了起來,走到前頭往,竟是把門關了起來,轉身朝陳沐說道。

  “陳沐,你炸掉法蘭西人的戰艦,洋人方面若是不追究,官府這邊可以網開一面,但這種可能性不大,你該明確,老夫沒法幫你脫身的。”

  陳沐早知道,張之洞必定會將他的底細查個一清二楚,既然敢來,陳沐早就已經做好心理籌備了。

  “香帥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好隱瞞,誰不想活得清清白白?若有措施,我自也盼看能脫了這罪名,若不能,也只能這么龜縮著活下往了。”

  張之洞也不含混,擺手道:“咱們也不論大是大非,早些年咱們與法蘭西人打仗,這樣的事,那是普天同慶的義舉,不過眼下朝廷以和為貴,尤其是主和派,必是要揪住這個事不放的……”

  “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老夫對你的舉動沒有惡感,但也不支撐,只是目前沒有方法幫你脫身,需要跟你說明確這個條件。”

  陳沐也感到熱心,真誠地說道:“香帥的好意,陳沐心領了。”

  “不過,若只是為了脫身,我就不會來廣州拜見香帥,若只是為了脫身,我也不會炸掉法蘭西人的戰艦。”

  陳沐說得鏗鏘有力,張之洞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只是很快就搖了搖頭:“若沒有那場變故,你讀書出來,考個功名,必是棟梁之才,惋惜了……”

  陳沐苦笑一聲道:“天命難測,誰又說得明確?若我考取了功名,說不定會變成貪戀權勢的狗官呢?”

  張之洞哈哈笑了起來:“貪戀權勢也沒什么不好,誠如你適才所言,若尸位素餐,無論清廉與否,都是狗官,若果真能做出一些利國惠民的好事來,即便貪一些,也是無妨的。”

  陳沐也沒想到張之洞看得如此開明,也果真是人如其名,他是真真洞察了世事,看淡了過往。

  笑過之后,張之洞走到陳沐前面來,朝陳沐道:“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陳沐也嚴正起來,但聽得張之洞問道:“你會不會造反?”

  陳沐愕然,久久答復不上來,由于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張之洞見得陳沐這臉色,也擺了擺手:“算了,當我沒問過。”

  陳沐也是啞然失笑,張之洞又朝他說道:“回往告訴守在門外那個穿紅衣的小姑娘,當年的事,我不懊悔,固然我也打過洋人,但義和團對百姓的害,比對國家的利,要更大,若再來一次,我一樣會將義和團滅掉!”

  張之洞既然要起他陳沐的底細,自是所有的一切都查個明確,紅蓮的身份自是掩蓋不住的。

  “讓她往后不要再敵視老夫,老夫想來也沒幾年好活了,總讓人這么記恨著,也是折壽……”

  陳沐也不知該如何應答,只能朝張之洞道:“她……她只是眼神不好,看誰都一個樣……”

  張之洞也愕然,或許沒想到陳沐會做出這樣的答復來,笑了笑道:“你斷定她只是眼神不好?”

  陳沐想了想,到底是認真點頭道:“只要她還隨著我,我就能斷定,她確實只是眼神不好使。”

  張之洞深深地看著陳沐,而后坐了下來,朝陳沐道:“好了,話就說這么多,你籌備一下,跟我往總督府走一趟,那個班杰明就不用帶著了。”

  陳沐自是知道,今番往總督府,是要征得兩廣總督譚鐘麟點頭了。

  這也闡明,張之洞這一關,也算是徹底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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