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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年關揮春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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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南方北方,天大地大,過年最大。

  在雒劍河的田莊休養了一陣,也終于到了年關。

  孫幼麟和蘆屋晴子等人好些了之后,便時常出去打探消息,無論是洋人亦或是官府,甚至于龍商會館的人,都在搜尋追捕陳沐等人。

  當然了,呂勝無施展神打之術的傳奇故事,也早早傳了遍地,甚至于整個嶺南都轟動了,連洋人的教堂都派出裁決所的神甫來調查真相。

  嶺南各地的人慕名而來,天后宮儼然成了圣地,甚至有人要出錢重修這座破廟。

  雖然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畢竟已經成為焦點,咸水妹住在天后宮里,多少有些影響口碑,加上龜公四處打點,官府方面終于松了口,終于是讓咸水妹們搬離了天后宮,縉紳和土豪資助,又建了一座水寨。

  這些人來探訪,神打是沒太多眉目,倒是讓咸水妹迷得昏頭轉向,水寨很快就熱鬧起來,甚至比以往還要熱鬧。

  不過這些都是旁枝末節,陳沐也不去關注太多。

  許是慶長履行了約定,又許是到了年關,官兵上下也都懶惰了,官府方面的追捕寬松了不少,龍商會館一直暗地里調查,也不敢聲張,如今明火執仗大動干戈的也就只有洋人了。

  這些洋人穿街過巷,時常鬧得雞飛狗跳,百姓反感萬分,天天找了些鄉中耆老和老學究去衙門投告,洋人的壓力也非常的大。

  聽說與洋人約定的條款也已經公布出來,洋人沒了戰艦,也沒底氣,朝廷方面強硬了一回,洋人并沒有討到太多好處,為了此事,慶長還記了一筆功勞,據說北京方面有意讓他北上,如今也是紅人了。

  這些都是孫幼麟等人打聽回來的消息,陳沐一一記在心里,但并沒有太多的干預,算是無心無力,目前最要緊的是抓緊時間療傷。

  畢竟躲在此處也絕非長遠之計,雖說是燈下黑,越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但隨著搜查追捕的范圍越來越大,無功而返的敵人們,一定會重新考慮和劃分范圍,到時可就麻煩了。

  外頭熙熙攘攘,但日子到底還是要過,年更是要過。

  雒劍河為官多年,又是西閣大爺,財力雄厚,過年自是不能馬虎,一應禮節也都非常周到。

  這日,天氣正好,陳沐在房中練功,雒劍河找了上來,朝陳沐道:“二少,洪順堂里有個規矩,第一幅對聯,都是香主寫的,如今香主不在了,便由你來寫吧。”

  對于陳沐而言,寫對聯自是不成問題的,無論是內容還是書法,陳沐都是當仁不讓,畢竟他也算是十年寒窗。

  但要緊的是這對聯背后的意義!

  雒劍河說得很坦誠,就如同的為人一般,沒有任何拐彎抹角,我尊你為少主,就要輔佐你接掌洪順堂,名正言順,這對聯就該你陳沐來寫,最基本的角色定位,必須要清清楚楚。

  陳沐也不客氣,跟著雒劍河來到大堂,才發現林晟和呂勝無等人也都在,竟然連林福成都過來湊熱鬧了。

  陳沐本以為只有雒劍河,沒想到連林福成都來了,這可是一代宗師,又怎好在他面前賣弄?

  更何況,如今他已是知道,林晟乃是龍商會館的白紙扇,實際掌權者,又是自己的契爺,呂勝無又是自己的師父,哪里由得自己來寫?

  不過這也只是短暫的念想,是自己心中誠惶誠恐罷了,陳沐很快就想明白了。

  這件事必須當仁不讓,因為洪順堂必須由他來接掌,而不是在場的這些人。

  他們既然能來捧場,對此也該是心知肚明,陳沐也就不扭捏了。

  雒劍河早已鋪好了紅紙,硯池也都準備妥當,陳沐朝眾人點頭行禮,寒暄了幾句,謙遜一番,到底是走到了長案前頭來。

  陳沐看的書很多,也很雜,但畢竟是讀書人,楹聯雖然不是必修課,但也是展現才華的主要方式,陳沐當是不落人后的。

  思來想去,陳沐看了看眾人,便輕輕吸了一口氣,運筆疾書。

  雖說年紀不大,但陳沐拿起筆來,氣度卻不一般,甚至于執筆比拿刀,還要更有氣勢一些。

  陳沐的書法中正大氣,卻又帶著陳家特有的豪邁灑脫,鐵畫銀鉤,典雅之中不失霸氣,蒼勁如龍,力透紙背,也是一揮而就,滿紙云煙。

  這是雒劍河等人第一次見識陳沐的讀書功力,只是看他寫字的姿態,便知道,陳沐讀書,與他練武一般賣命。

  但見得上聯是:“一對二表三分鼎”。

  下聯則是:“四海五湖群言堂”。

  工整干凈,用詞平凡簡約,意境卻高遠磅礴,實在是難得一見!

  這里頭的寓意更表明了陳沐的姿態,也是讓人點頭贊許。

  雒劍河讓他來寫聯,是承認陳沐的身份與地位,而陳沐也沒有妄自尊大。

  這一對二表三分鼎,說的是諸葛亮,陳沐用在此處,便等同于將雒劍河視為輔佐自己的軍師了。

  諸葛亮在蜀國的地位和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而雒劍河如今也是輔佐少主,正當主題!

  而四海五湖群言堂,也表明了陳沐自己的態度,在場諸位都早已起身感受到,自是貼切非常的。

  此聯一出,眾人心中也是溫暖,雖說陳沐是讀書人,寫對聯根本算不得什么難事,但能夠運用得如此貼切,也足見陳沐的拳拳心意了。

  “好!好字!好聯!”林福成早年間走南闖北,也惹下不少麻煩,讀書修養確實有些欠缺,但老來知命,心性也變了,隱世不出,也時常寫寫畫畫。

  見得陳沐這楹聯,林福成是發自內心地贊賞起來,陳沐只是謙遜地笑了笑,看了看雒劍河,兩人也是心領神會。

  從最初的敵我不分,甚至給陳沐制造各種麻煩,到如今衷心擁護陳沐,這條路走得實在太艱難。

  陳沐身邊的人,似乎都這般,從沒有納頭便拜的干脆,每一個伙伴,都是他用真心實意,用長久的耐性,才爭取得到的,這樣的關系,才能不為利益所動,才能生死相依!

  寫了主聯之后,陳沐又讓林福成和林晟,以及呂勝無等人,各自寫了對聯。

  雒劍河的田莊很大,房屋很多,眾人也都一時技癢,紛紛揮毫,也是各有千秋。

  讓人眼前一亮的是,蘆屋晴子竟也寫得一手好字,倒是讓陳沐對她刮目相看了。

  這女賊一直以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形象,沒想到竟也有如此文雅的一面。

  平素里喊打喊殺的一群人,如今相聚一堂,喝著熱茶,寫著對聯,也著實讓人有些恍惚。

  田莊里的佃戶也照著慣例,來求對聯,不過雒劍河卻沒有像往年那般,讓他們進來,畢竟陳沐等人的身份行蹤是如何都泄露不得的。

  不過今年除了對聯之外,雒劍河還給了他們不少過年的禮物,也算是皆大歡喜。

  到了下午,眾人都回去歇息了,雒劍河卻壓低了聲音,朝陳沐道:“少主,有份禮要送給你,且跟我來。”

  陳沐也是訝異,這里吃喝用度都不缺,除了老媽子之外,還有不少年輕女婢能使喚,雒劍河如今又要送禮,陳沐本想推辭,但聽他語氣不對,也就跟了上去。

  雒劍河來到了山腳下的草廬,便往半山上走去。

  陳沐是來過這里的,但并沒有機會能上山,此時才見得山上風光,也著實有些新鮮。

  到了半山腰上,便見得不少墳塋,用石頭堆砌,不過都很是破敗,想來許多年不曾有人掃墓拜祭了。

  “這大過年的,帶我來這種地方,并不算吉利啊……”陳沐也是調侃起來。

  雒劍河卻認真地回應說:“見著就知了。”

  陳沐也就不再多說,跟著走了一段,到得一座大墳前。

  這座大墳也不知用石灰還是什么來砌合,整體竟是呈現詭異的灰白色,占地也頗廣,墓前還有一間守陵的草廬。

  跟著雒劍河進了草廬來,卻并沒有撲鼻而入的灰塵與霉味,這就讓陳沐有些意外了。

  這說明草廬并未閑置和荒廢,起碼最近一段時間,是人氣十足的!

  草廬很小,一路了然,便只有一張小床,旁邊是個小小的水缸,除此之外便再無他物了。

  “這是什么禮物……”陳沐就更是摸不著頭腦。

  不過雒劍河也沒有馬虎,走到小水缸前,彎腰去挪動那水缸,便露出一個手桿來,雒劍河用力搖動手桿,小床竟是轟隆隆悶響著,床尾不斷升高,露出黑幽幽的地洞口來!

  “原來別有洞天!”

  陳沐也是緊張起來,這草廬有地下入口,通往的只怕就是這座大墓了吧?

  一想到過年要鉆墓穴,陳沐也覺得晦氣,但雒劍河既然能帶他來,又說是大禮,便絕對不會讓陳沐失望了。

  雒劍河點燃了燈盞,放入燈籠里頭,便在前面引路,領著陳沐下了地洞口,沿著低矮的通道,走了約莫幾十步,前頭頓時開闊起來。

  陳沐畢竟是個少年人,進入到墓穴來,也很是緊張,不過很快他就放松了下來。

  因為他竟嗅聞到一股便溺臭氣!

  這便足夠說明問題了!

  陳沐雙眸頓時一亮,對于雒劍河這份大禮,心中隱約也有了些猜想,便更是期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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