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澤有此一問，洛雨汐長嘆了一聲，又連連搖頭，滿臉無奈。
“我也不知道爸媽是怎么了，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他們就……”
“到底發生了什么？你懷著孩子，怎么還會和岳父岳母爭執？”江云澤很是疑惑，要說岳父責怪雨汐，這還是有可能的。可是，岳母一直都對雨汐很好，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怎么可能會吵起來？
他示意洛雨汐將事情來龍去脈先說來聽聽，洛雨汐心中暗喜，表情到位，滿腹委屈，這就紅了眼眶，將整件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自然，還有幾分添油加醋。
簡而言之，自己的父母不體諒自己現在懷孕的辛苦，還非要說她不夠孝順，不知道孝敬父母。
一邊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另一邊是自己還沒出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夾在中間兩邊為難。當母親的自然要先考慮到孩子的問題，這才沒有及時過去。
類似的理由，洛雨汐說了一大堆，江云澤越聽越懵。他知道，岳父岳母都將雨汐視作掌上明珠，根本不可能無緣無故因為她沒有去醫院就對她大肆責罵，她恐怕還有什么情況隱瞞了自己。
“雨汐，只有這樣嗎？”
她哽咽著聲音：“云澤，我說的話你也不相信嗎？我也不知道，我爸媽是被洛云瑤灌了什么迷魂湯。你要是在那，你也不敢相信的。他們居然幫著洛云瑤說話，反過來責罵我。”
“醫院那邊，我不是都安頓好了嗎？之前，咱媽還說，你大著肚子不用總是跑醫院，他們不會這么不講理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可誰知道，他們現在居然說我不孝順，狼心狗肺的。你都不知道，醫生給爸做了個全面檢查，說什么，爸的腦子里長出了個東西，也就2mm大小的，那么一點點，有什么好緊張的。洛云瑤就是小題大做的，這不，大概是覺得我不夠重視，就對我一味苛責，現在還說我不孝順他們，沒有良心。云澤，我好委屈啊！”
江云澤一聽，這一長串話里面，好像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你說什么？岳父腦子里，長出了個東西？”見她點了點頭，江云澤臉色都變了。那不是皮膚表層長了個小包，這可是腦子里，隨便多了個小東西，一不小心就要出人命的。
他很是震驚地看著妻子，不太相信妻子不知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你覺得，這個問題是小題大做？”
“醫生檢查都出來了，我又不是醫生，不會妙手回春，就算過去了，也只能添亂，反而讓其他人擔心，我過去干什么。這都查出來了，還能有什么法子。這腦子里長出來的東西，你見過有幾個人能治好的。洛云瑤這個時候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我說她就是另有所圖，難道我還說錯了嗎？就因為我這么說，我爸媽就生氣了。”
江云澤目瞪口呆，但凡子女，聽到自己的父母身體出了問題，無一不會擔心，傾盡一切讓醫生治好。可眼前的洛雨汐，居然能如此鎮定說出這樣的話來。
連自己父親的生死都不在乎，她心里在意的，還能有什么東西。
“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洛雨汐一聽，臉色立即變了，她松開了江云澤的手，不可思議看著丈夫問道：“云澤，你怎么回事？為什么連你也覺得是我做錯了？明明是我爸媽錯怪了我，他們受了洛云瑤的蠱惑也就算了，怎么連你也不幫我說話？”
“雨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現在是你爸查出腦子里長出了一個東西，那可是事關生死的問題，你居然還能這么鎮定。”江云澤看著洛雨汐，突然有了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個女人幾時變得如此鐵石心腸，連父母的生死都毫不在意了。
“不然，我還能怎么辦？現在發現這種問題，不都是等死嗎？你又不是沒看到，多少人，說是積極接受治療，到最后還不是死了，死之前還要承受各種痛苦，治療本身就是一種折磨。國外不是還提倡安樂死嗎？這種不治之癥，何必讓我爸再受那么多苦。洛云瑤說什么讓專家會診，做手術，你想過多可怕沒有？”
洛雨汐拿出自己那一套道理，說得頭頭是道。口口聲聲都是洛云瑤只想讓父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現在讓父親配合治療，無非是想讓他死之前多受一些痛苦。
而她，才是真正替父親著想。
“醫生說過，這病沒法治嗎？”江云澤冷靜下來，一句話噎住了她所有理由。
“這……醫生現在當然不會說治不好，醫院里不都是想要賺錢嗎？這和做生意是一碼事，我們明知道這是一個坑，為什么還要往下跳？開顱手術，多少人死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我告訴我爸，接受治療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們卻說，我不孝，沒有良心。云澤，你說句公道話，我說錯了什么。”
“你哪句話說對了？”江云澤冷著臉，突然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認識一下自己的枕邊人，認真看清楚，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也是要當媽的人了，還不能理解父母的辛苦嗎？他們生你養你，這份恩情比天還大，你就這么一個父親，你居然想也不想就要放棄。你爸死了，可就沒有了。一個外人都說不出這么冷血的話來，你還覺得自己沒有錯。”
他冷笑了一聲，不懂洛雨汐怎么會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他沒在場也能體會到，岳父岳母當時聽到這些話時有多心痛。
“我說錯了什么？”
“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有朝一日，你辛苦養大的兒子，在知道你生病了以后，一心只盼著你趕緊死，你心里是什么滋味？洛雨汐，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顏色。你對你父母都這么冷漠，你心里都裝了些什么。”
“我關心誰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最關心的人，當然是你。我這么做，還不是不想給你增添負擔，怎么連你也怪我。這個病，治療費用就是個無底洞。”
“我都沒擔心過這個問題，你倒是會替我想。可是你這樣，我看著都覺得毛骨悚然。”他冷漠的眼神讓洛雨汐渾身一顫，突然害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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