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沫兒說著,掏出一部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老式手機,開機,利索地現撥了一個電話號碼,打出去之后,很快就通了讀么么 這個電話打的時間不短。
掛了電話,廖沫兒對廖望潮說道,“沒錯,爺爺。去年年底,在緬甸仰光,他參加我們組織的地下拍賣,花了二十三萬美元,買走了一尊宣德年制綠度母銅造像!”
頓了頓,廖沫兒又道,“真品。但是我們在緬甸的人,卻當成高仿出的底價。”
“是他?”廖望潮道,“這事兒,春節的時候,你爸給我說過,我有印象。因為當時組織拍賣的人看走了眼,沒覺得這件銅像是真品,結果讓人在拍賣會上撿了漏兒!
“事后,你父親參研了圖片,追查了來源才知道。只不過我當時沒問中標者是誰。”
“您沒問,我留意了。想看看什么人撿了這個漏兒。應該就是他,雖然地下拍賣不登記,但是我們都會調查中標者。唐易,來自華夏山州,當時是參加緬甸公盤,順道參加了拍賣。”廖沫兒說道。
廖望潮干癟的嘴唇微微一動,“有意思。”
“還沒完呢。”廖沫兒繼續說道,“這個唐易,居然是緬甸翡翠大鱷王鎮南的座上賓,而且賭石據說從來沒有垮過!僅僅這一次緬甸公盤,恐怕至少是上億歐元的進項!”
廖望潮歪了歪頭,“哦?這么說,這個唐易,雖然年輕,倒還真有幾分道行?”
廖沫兒思忖道,“爺爺,你真沒聽說過華夏古玩圈里有這號人物?”
“爺爺老了,這十幾年來,回憶往事,多過于關心局勢。”廖望潮很認真地看了看廖沫兒,“沫兒,你真的想會會他?”
廖沫兒就勢挽住廖望潮的胳膊,“爺爺這是你教我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親眼見見,怎么能行?而且,您難道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唐天變的后代?”
“哈哈哈哈。”廖望潮突然大笑,“你今天剛來,還說要好好陪爺爺幾天。”
“我先陪爺爺住幾天,再去會會他!”廖沫兒扶著廖望潮又在馬扎上坐下了,“對了爺爺,你不是說,這次只要我陪你住幾天,你就會告訴我為什么要把隱居之地,選在安寧縣的這個村子?”
“嗯。”廖望潮似乎又在陷入回憶之中,“給我倒杯茶,我給你講個故事。”
“其實,這也是我如何起家的故事,這個故事,也算是我的一個秘密。我沒有對其他人講過。這兩年,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總不能帶著這個秘密入土吧?”
廖沫兒將茶水放到了小方桌上,“爺爺您的身體硬朗著呢,而且內功已臻化境,別自己寒磣自己了!”
廖望潮擺了擺手,“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數。”
喝了一口茶,廖望潮的目光似乎迷離起來,“那一年,我只有十八歲,比你現在還要小好幾歲呢!”
“倭國入侵華夏之后,我本來從燕京到了蜀都,躲避戰亂。不過,就在1941年,我卻帶著全部家當來到了潭州城。”
“此時,潭州城因為三年前的一場大火,仍然是一片斷壁殘垣的景象。而土夫子門,如同瘋了一樣,四處盜掘地下文物。潭州城歷史悠久,各種墓葬之中,珍品無數。”
“當時,各地的文物販子也紛紛進駐潭州城,我就是因為這股風潮去的。”
潭州的地下文物,源源不斷地通過土夫子進入到文物販子手中,然后大量流向海外,現在根本沒有數據統計,甚至都無法估量。不知道多少好東西從潭州城的地下墓葬挖出,就此沒了消息。
“當時和現在的時節一樣,也是春末夏初。我在潭州城呆了小半年,一直到秋天才離開。”
廖望潮來到潭州,目的自然也是收購文物。他成為了文物販子大軍中的一員。
“發國難財。”廖望潮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過,當時的確是一個機會,我要想重振流星堂,沒有錢是不行的,想要賺錢,就必須抓住機會!”
因為之前有幾個流星堂死忠的幫助,河野飯冢給的沉香假山那筆錢,廖望潮算是守住了。這筆錢不是小數,但要想重振流星堂,自然遠遠不夠。而且,如果不能以錢生錢,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在兵荒馬亂的時節攜帶全部家當進入岌岌可危的潭州城,對一個十八歲的人來說,也算是膽色過人了。
他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在西南后方,在幾個死忠的幫助下,過著不愁吃穿用度的日子。但是,他卻選擇了另一條路。當然,報仇雪恨,也一直在他年少的心中躁動難平。
這本身也是一次豪賭,成了,大賺特賺,輸了,可能連命都搭上。
他的運氣不錯。本來他初入潭州城,摸不著頭腦。卻因為有功夫在身,一天晚上幫一個遭遇搶劫的人解了圍。這個人,竟是一個頗有門路的土夫子,他就此搭上了線。
西周的青銅鼎,春秋的劍和矛,戰國的漆器,漢代的首飾,在潭州小半年,他可謂收獲不小。
當時,潭州城不僅內部一片混亂,外部還面臨著倭寇的進攻。秋天的時候,廖望潮盤點收獲,已經準備離開了。當時一個流星堂的死忠已經在滬海鋪好了路子,他可以從潭州到滬海,在租界出手這一批東西,就此大賺特賺。
“臨走之前,我又在潭州城轉了一圈,很多地方的古墓滿目瘡痍,土夫子簡直就是明睜大眼地入土盜墓。”廖望潮苦笑了一聲,“不過,如果沒有文物販子,恐怕盜墓之風也不會這么猖獗,我不就是個文物販子么?”
廖沫兒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就在我要走的那天。城外的倭國鬼子又發動了進攻,守軍與之激烈交戰。我背著一大麻袋東西,跑不快,剛逃出潭州城的時候,卻被一片流彈擊中了大腿!”
“雖然沒傷到骨頭,但是我背著東西,撲倒時躲避不及,突然又沖來一輛馬車,我的頭猛地撞到車轅,當場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