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唐易一邊掂量,一邊問道:“這個小銅件怎么賣。
攤主看了一眼,這東西是他打包收上來的幾個小銅件之一,除了這個,還有幾個民國高仿的漢代銅印,還有幾個小銅鎖,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兒,他一直都沒有太上心。
不過,蚊子雖小也是肉,這位又是個行家,攤主想了想,“這東西沒利,你也別和我講價兒了,六百塊。”
其實,攤主打包收這些東西才五百塊。
“我就帶了六百塊錢,你好歹給我留個打車錢啊。”唐易笑道。
“剛才那老大爺坐地鐵,到你這兒成打車了。罷了罷了,我討個彩頭,五百八,真不能再低了。”攤主還嘆了口氣。
唐易心想,你還真就只給我留20塊錢啊。但是心里卻笑開了花,“算了,我也討個好彩頭,五百八就五百八吧。好彩頭確實很重要。”
攤主這時候卻突然有點兒疑惑,這人這么有眼力,這東西不會是什么漏兒吧,便又笑著說:“來,我給你裝起來。”
唐易看出來了,這攤主是想再看看。
這小銅件上有不少污垢和氧化層,所以整體十分黯淡,不過龜背個別地方可能被擦碰了,露出丁點兒金燦燦的顏色。其他部位也有擦碰,也露出很亮的黃色質地,但是和龜背上的那種金燦燦的顏色,還是有差別的。
本來唐易想直接揣起來給錢,但是轉念一想,這還沒交易完成,要是攤主反口,恐怕會起一場爭執。
唐易還是把小銅件遞給了攤主。
攤主拿出來,也盯住了龜背上露出的金燦燦的顏色,他收的時候,可能還沒擦碰,所以一直沒注意,這時心里暗道:“咦。有點像金子啊。”
看著攤主的樣子,唐易立即說道:“不對啊,這東西好像不是銅的,比銅要輕,而且也沒有銅銹,哎呀。”同時,臉上出現了懊悔的表情。
本來攤主還想好好看看,但是聽唐易這么一說,手上一掂量,確實是不重,雖然不是唐易說得那么夸張,但是應該不是金子的,而且也確實沒有銅銹,“莫非是合金的工藝品。”攤主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這個,老板,我剛才沒大看好”唐易很是時機地又來了一句。
攤主反應倒快,立即找了個小錦盒把小銅件裝上,然后又放進了小塑料袋里,“那您回去好好看,這都說好了,先給錢吧。”
唐易先是把塑料袋拿在了手里,然后才有些不痛快地掏出了六百塊錢遞給攤主,“你還得找錢啊。”
攤主此時已經覺得這東西肯定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兒了,尤其是其他部位擦碰出的很亮的黃色,確實是銅色,而且分量也不對。他高高興興接過錢,又找了二十塊,“小本買賣,不瞞你說,讓了二十塊,我是一分利都沒了。下次來,可一定要先照顧我的生意啊。”
“好啊。”唐易點點頭,剛要從馬扎上起身,身后卻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小兄弟,這鎏金銅龜可否讓我看看。”
唐易心里這個氣啊,我這還沒走呢,你就點出來是鎏金的,這不是給我找不痛快么。
攤主一聽,鎏金。對啊。雖然輕,但有可能是鎏金啊,說不定也是好東西。唉,該好好看看啊。
不過這攤主還算講規矩,只是咬了咬牙,沖唐易伸了伸大拇指。
“你怎么知道是鎏金的。”唐易一邊說,一邊猛地站起來,回頭怒視。
“吳教授。”唐易一看不要緊,此人竟然是吳軍。
唐易認得吳軍,吳軍可不認識唐易,不由瞪大了眼睛,“怎么,你認識我。”
“這兒說話不方便,借一步。”唐易低聲對吳軍說了一句。而后,又轉頭對攤主說道:“老板,是鎏金不假,不過不是全鎏金,只是龜背鎏金,這點兒金,恐怕連一克都沒有,你不虧。”
攤主本來就對唐易印象不錯,這一聽,又好受了很多,不由笑笑,“小哥兒,就算是純金,錢貨兩清,這是你的了。這點兒規矩,我守得住。”
唐易點點頭,對吳軍做了個請的姿勢,便離開了攤位,走向一角的僻靜處。
“我說,鎏金的金當然不多,但是一般的東西哪能鎏金啊。”看到唐易和吳軍走了,拿著兔符的胖子突然說道。
對啊。攤主突然反應過來,在他要回來看的時候,唐易就說比銅輕,沒有綠銹,其實他早就知道是鎏金。被人點破后,唐易又偷換概念安慰他,說這點兒金不值錢。可是,古玩的價值,能單純用材質來衡量么。
這交易本來可能有小轉折,但唐易三下兩下,就把他帶溝里了。
“這小哥兒,牛逼。”攤主感慨了一下。不過,很快又看了看胖子,“怎么樣,這兔符看上沒有。”
胖子卻把兔符輕輕放回原處,“這么牛逼的人都不買,我還是別買了。”說罷,拱拱手便離開了攤位。
“你大爺的。”攤主低聲罵了一句,轉而又拿起那只青花龍紋象耳瓶,向走到攤位前的人兜售起來。
唐易和吳軍走出了攤位區,在道路一角的一棵樹前站定,唐易立即笑道:“吳教授,您拍下的唐英自制釉里紅雙魚小盤,貨主就是我。另外,陳澄之先生,也是我的老相識。”
“噢。”吳軍一拍腦門,“怪不得你有如此眼力。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
唐易微微笑了笑,“您過獎了,”
“你還認識我師兄。”吳軍接口又問道。
“師兄。陳澄之老爺子是您的師兄。”唐易大吃一驚,當時,陳澄之說要來燕京,吳軍是他的朋友。
“呵呵,我父親是他的師父。”吳軍簡單介紹了一句,便岔開了話題,“這個再說。不過,今天你拿下的這枚唐代的鎏金龜符,可否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