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峰皺著眉頭,陰著臉不說話,但他心里卻是有些相信了老婆的猜測。當時一群人吵吵地他心煩意亂,腦子也不靈光,沒細想這事,可現在這一琢磨,發現沒準兒真是徐寬做的局!
“素梅,這事兒你和唐易說過嗎?”
“沒有啊,唐易問我的那會兒,我正擔心你手術有事呢,光大體告訴了他這個過程,倒是沒細說剛才猜測的這些。”易素梅想了想說道。
唐中峰點了點頭,“那就好,先別告訴唐易了,省得這孩子胡思亂想,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等咱們家緩過勁兒來再說!”
易素梅也覺得唐中峰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正要應聲時,病房門打開了。
唐易一臉憤怒地走了進來,“我都聽到了,爸,真是徐寬做的局坑的咱家?”
唐中峰見兒子都聽到了,知道瞞不住,嘆了口氣道:“就算不是徐寬的主意,他和這事兒也脫不了關系。唐易,大人的事兒你就別管了。”
“爸,我都已經大學畢業了,還算小孩子?徐寬和人聯手做局,一起坑咱們,為什么不讓我知道?”
如果是以前,唐中峰懶得多解釋,但經歷了這么一出,心態多少有些頹然,他陰著臉嘆道:“這事兒,別說沒證據,就是有,也沒用!古玩一行,撿漏那是本事,要是打了眼,帶血的門牙也得往肚里咽。”
“那就這么算了?”唐易脖子一梗,語聲陡然提高,肚里一陣憋屈,臉上寫滿了血氣方剛。
“吃一塹,長一智,花錢買個教訓吧。等我身體好了,再琢磨個活計……”
不等老爸說完,唐易就接口問道:“難道就沒辦法把錢要回來?”
“要回來?古玩這行,全憑眼力,基本沒有包真包退的事兒。而且瓶子都砸了,能退也沒得退。除非,做局讓他鉆進套子,把錢再套回來。”唐中峰雖然自認倒霉,但也是心有不甘。
做局讓徐寬入套?唐易咧了咧嘴,這法兒不錯,但難度太大了,徐寬那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又精又滑,給他做局設套,那可不是一般的難。
而且即便是做局,哪那么容易找合適的東西啊!唐易不由一陣氣餒,但心頭的憋屈感卻是少了幾分,最起碼,還有撈回來的可能不是?
“行了,你知道這事兒就知道了吧,以后見了徐寬小心著點。跟我說說,他都拿咱們店里什么抵債了?抵了多少錢?”唐中峰問道。
提到這件事,唐易剛剛下去了些的火氣又蹭地冒了起來,連忙把情況大體說了一遍。
唐中峰聽完,眉頭緊蹙,喘息加劇,一只手緊緊把住了床沿,顯然是氣得不行。
“中峰,別動氣,身體要緊!”易素梅見狀,忙在一旁勸道。
“徐寬這王八蛋,太他媽黑了!”唐中峰史無前例地爆了粗口。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雜碎。”唐易罵著掏出借條,當唐中峰的面撕了個粉碎,扔進了垃圾簍。
易素梅見兒子和老公都火氣騰騰的,急忙勸道:“你們爺倆都別窩火了,咱以后不干這個了,干點兒其他的,也就和徐寬這種人打不著交道了,眼不見心不煩,都別生氣了。”
唐易喘了幾口粗氣,見老爸也氣得不行,急忙勸道:“爸,沒事兒,咱遲早都能討回來。給你看件東西,你肯定就不氣了。”說話間,唐易從包里掏出了小盒子,遞給唐中峰。
“什么東西?”唐中峰仍是氣乎乎的,問了一句后打開盒子。
當看到里面放著的玉件時,唐中峰的眼睛頓時亮了,心頭的怒氣立即拋到了腦后,一把拿起玉件,翻來覆去看過幾遍,帶著興奮地朝唐易說道:“這是一件漢代的剛卯啊!和田白玉質地,32個字,跳刀游絲,絕對是一件真品!你從哪得來的?”
“我在咱們店的一處貨架上看到了一件陰沉木的圓雕彌勒,姿勢有些怪異,手指向大肚子,經常聽您說肚憋油,感覺分量也不太對,所以就想看看,結果底兒能打開,然后就掏出來的這個東西。”唐易解釋了一遍后,又小聲地說道:“爸,你凝神看看,這剛卯上是不是浮動著寶光?肯定價值不菲吧?”
唐中峰有些納悶兒,低頭看了看,“哪有什么寶光?”
“爸,你不常說寶上生光嗎。這剛卯是漢代的吧,也算是寶貝了,難道你聚精會神也看不到剛卯上的寶光?”聽到老爸的話,仿佛在自己騙自己的唐易猛地咯噔了一下,卻慣性般心有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
“傻小子,寶上生光就是這么個說法。玉件瓷器,表面細滑,倒是能微微泛光,那也是反光的原因,書畫上你能見到光?你上了十幾年學,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這件剛卯沒入過土,包漿確實有潤澤的光感,但這又不是夜明珠,怎么可能發光?更別說什么寶光了,那都沒影的事兒!”
“原來,真的是只有我自己能看到。”聽了這番話,唐易心里徹底接受了能看到寶光的事實。不過,他沒有辯解,這種事兒說出來估計老爸老媽也不信,而且還會擔心,所以,他默默地將自己眼生異變的事兒放進了心底。
就在這時,一名小護士走了進來,“36床,不是給你說了嗎,已經欠費8000了,怎么還沒去交費?”
“馬上去,馬上去。”說著,易素梅對唐易說道,“唐易,那一萬塊取了嗎?趕緊先去交了吧。”
“護士,能晚點兒交嗎?我的銀行卡丟了!”唐易卻對護士說道。
“最晚明天上午10點!我們每天上午結算,交不了只能讓出床位。”護士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丟了銀行卡?你怎么這么不小心,看著你爸,我抓緊去補辦吧。”易素梅有些著急了,銀行卡是她的戶名,必須她去補辦。“媽,先別著急,剛才騙她的,您聽我說。”
聽唐易說完過程,得知一萬塊給了徐寬之后,愁云立即上了易素梅的臉。
“有了這件剛卯,一萬塊錢算什么!”唐中峰突然笑著說道。
“這指肚大小的玉,能值一萬塊錢?”易素梅瞪大了雙眼。
“你太小看這件剛卯了,你看這上面一共刻了32個字,一萬連一個字也買不來!”唐中峰道,“現在家里急等用錢,這樣,唐易你拿著這件剛卯,再跑一趟古玩街,到五德齋去找張老板,你喊他叔就成,他一準兒會收!”
“好,爸,賣多少錢?”唐易問道。
“這件微微泛青,白度達不到一級,玉質也略有棉紋,但是勝在保存完好。這樣吧,張老板曾經幫襯過我,先讓他看著給,咱們保底50萬。”龍少峰原本臉上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紅光涌上了臉龐,有了這筆錢,慢慢倒騰幾年也許還能東山再起。易素梅也高興起來,立即催促唐易快點兒走。
“好!”唐易把剛卯裝進盒子,又返回了古玩街。
當天不是周末,加上天兒太熱,古玩街上的大部分鋪子,這時候已經關門了,所幸,五德齋還開著。玉有五德,五德齋是專門經營玉器的店鋪,老板張七星在古玉鑒賞方面也算是一個專家了。
“你好,想看點兒什么?”五德齋里開著空調,涼爽得很,一個年輕的伙計走上前來問道。柜臺后面靠里位置,一名身著寶藍色t恤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茶桌前泡茶,留著精神的板寸,襯得國字臉更顯方正,劍眉星目,面色紅潤,可算是儀表堂堂。
“我找張老板。”唐易對伙計說道。
“噢?我就是,小兄弟有何見教?”中年男子站起身來,走到了柜臺邊。
“張叔好。我叫唐易,是我爸唐中峰讓我來的。”唐易微微一笑。
“你就是唐易啊,經常聽你爸提起你,小伙子挺帥!”張七星立即把唐易讓到了里面,拿出一只茶杯,“來,嘗嘗我剛沏的觀音王。”
唐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氣直沁心脾,不由精神一振。放下茶杯,唐易從包里拿出了小盒。
“看來,你爸是讓你給我送寶來了?”張七星爽朗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張叔,您先看看吧。”唐易把小盒拿出來,放到了桌上。
打開盒子,唐易就注意到張七星的眼神起了變化。拿起這件小小的剛卯,張七星仔細審視起來。屋里的光線一般,張七星隨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個強光手電,對著剛卯豎面上的文字照了起來。
“跳刀游絲,妙啊。”張七星問道:“唐易,這樣少見的傳世品,你爸從哪里得來的?”
“呃,我爸很久了,要不是缺錢,也不讓我拿出來了。”唐易回答道,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爸說讓您開價。”
古玩街上,傳言極快,唐中峰的事兒,張七星自然是知道了。古玩一行,打眼,如同吃飯喝水一般正常,吃虧上當者,往往是打掉門牙往肚子里咽,但唐中峰這事,想捂也捂不住,張七星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以唐中峰的人品,斷然是不會故意賣假貨的。
“好東西啊!”張七星嘆道。
按說,喝彩是閑人,褒貶真買家。但是,一來,這件剛卯確實不錯,二來,唐易在張七星眼里還是個孩子,再加上唐中峰現在這個境況,所以張七星就沒有掩飾。
“既然你爸讓我開價,我也不能太寒磣不是。這樣吧,如果白度夠了,又沒有棉,這件開價一百萬也不為過,但是玉器就是這樣,品質差一點兒,價格差很多,我出個吉利數,60萬,你看行不行?”張七星說道。
“張叔,我爸說了,讓您開價兒,您開多少就是多少。”唐易心想,既然開過了保底數,那就干脆點兒。
“小滑頭,我出這個數,肯定高過你爸說的底價了吧?這東西行情價,也就是50幾個數。”說到這里,張七星頓了頓,呷了口茶,道:“你爸的事我也聽說了,大家都在這條街上刨食,所以我也不壓你價,多出的幾個數,也是為了等你爸東山再起的時候,也好多點兒本錢。”
唐易聽得一陣心暖,急忙感謝道:“多謝張叔。”
“這東西我就收下了,告訴我卡號,我這就給你轉賬。”張七星哈哈一笑,將剛卯收進小盒,小心放了起來。
唐易告訴了張七星卡號,張七星在店里的電腦上操作著轉了賬。
就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五德齋的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小伙子,白色的短袖襯衣,略顯短的西褲,黑紅的臉膛,看起來很是憨厚,身上背著一個黑色的。
伙計上前,還沒開口,就聽年輕男子問道:“老板,你們這里收古董嗎?”
“可以,先看看東西吧。”張七星剛拿下剛卯,心情顯然十分之好,絲毫沒有在意小伙子土里土氣的打扮,直接說道。
小伙子把書包放到柜臺上,拿出被厚厚的報紙包著的一件東西。小心地扒開報紙,一件黃綠色的瓷壺出現在唐易眼前。
“咦?”唐易集中精神盯著那瓷壺看了看,發現壺的上方,居然也飄出了一片寶光,不過和剛卯上飄動的深黃色寶光不同,這片寶光是深紅色的,厚度倒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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